第083章 為什麽是他！
疼痛，驚恐，無助，一次又一次襲來。
喻言一遍一遍地哀求著來人，“求求你，放過我吧。
來人捏住她的手卻像一隻魔爪，越握越緊，似乎要握住的不僅僅是她的現在，更是她的以後。
碗裏的苦澀液體早已經嚐不出是什麽味道，她隻能拚命地拒絕著，卻發現如此無能為力，巨大的恐懼襲來，她莫名地喊了他的名字，“司空昊……司空昊……”
來人聽到司空昊的名字，手稍微一緩，但很快，又對著喻言的嘴巴灌了下去。
仿佛是生存的本能，喻言猛烈地掙紮幾乎要將她身旁的桌子撞翻，桌子上裝著滾燙的開水的水壺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掉落。
來人彎著身子正在往喻言的嘴裏猛地灌藥，絲毫沒有注意到水壺砸下來，掉落的水壺卻直接砸在了他的背上，水壺一翻，沸水也直接灑在了他的背上。
他一聲悶哼，差點喊叫出來，卻又立即意識到了什麽，緊緊閉上了嘴巴，變本加厲地往喻言的嘴裏灌著藥。
直到碗裏的最後一口藥也進了喻言的肚子，來人才站了起來，輕輕一鬆手，那隻藥碗“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幾半。
喻言滿麵是淚，整個人倚著桌子腿，呆呆地坐在地上，聽著那個人的腳步越來越遠，最後砰得一聲將門關上。
就好像她的心也驟然被關上了，明明從嘴巴一直到身體裏麵還留有著方才熱水的滾燙，可是為什麽心卻像被關在了冰窖裏麵呢？
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幾乎讓她麻木了，直到那種疼痛漸漸向下蔓延，一直蔓延到她的小腹，變成了另外一種疼痛。
這是一種生命正在她身體中一點一點被抽離的疼痛，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被人活生生地割去，蝕肉，蝕骨，又蝕心……
動不了，看不到，她隻能這樣無助地感受著她身體裏麵那個無辜的小生命離自己而去。
原來，從一開始，那個人的目標就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身體下麵還是有熱熱的黏黏的液體流出，就好像連同著她的心也一起流出來了……
一輛銀灰色的邁巴赫緩緩向小院的方向駛來，在小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謝少賢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走下車，一打開門，獵豹一樣的眼睛裏麵立即閃過一絲警覺，一股子血腥味向他迎麵撲過來。
他心裏頓時一沉，大步邁向了裏間。
眼前的景象讓這個男人的眼眶快要滴出血來。
喻言臉色蒼白，滿臉都是淚水，眼睛被人蒙住，手也被人綁著，身下的一大灘血，觸目驚心。
“喻言！”他連忙來到她的身邊，為她解著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
喻言由於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聽到有人過來，用受了傷的喉嚨哭喊著，“司空昊，救我。”
謝少賢的眸光一暗，為她將黑布拿了下來，繼續解開綁在她手上的繩子，“喻言，別怕，少賢哥哥來了。”
喻言看到謝少賢低著頭，正以一個擁抱的姿勢為她解著身子，索性將頭搭在謝少賢的肩膀上，“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救……”
話還沒有說完，喻言的目光忽然往地上一掃，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渾身戰栗顫抖著。
目光所及之處，一枚造型別致的木質紐扣靜靜躺在那裏。
這枚紐扣，她再熟悉不過，正是當日她親手縫在司空昊袖子上的！
謝少賢以為喻言是因為疼痛在這樣，心痛地抱緊她，為她擦著眼淚，“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喻言卻早已經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心裏的疼要比身體上強烈一千倍一萬倍，為什麽，為什麽是他！
兜兜轉轉，即便她和他已經離了婚，他卻還是不肯放過這個孩子，親手殺了他自己的親骨肉！
她就像丟了魂一樣看著那枚紐扣，忽然爬過去，將它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心之中，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司空昊，司空昊，司空昊……”
謝少賢搬過她的肩，“喻言，會沒事的。”
喻言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一樣，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到最後直接喊了起來，“司空昊，啊……”
仰著頭，她一聲長喊，好像已經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傾注在了這一聲吼叫之中，受了傷的嗓子，再加上如此撕心裂肺的狂喊，使聲音聽起來太過於淒厲，甚至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謝少賢幹脆一把抱住她，什麽也不說，隻是緊緊地抱住她，往車上跑。
喊過那一聲，她就像徹底被抽幹了一樣，軟軟地躺在謝少賢的懷裏。
為什麽一定要這樣趕盡殺絕，為什麽連一個幼小的生命都不肯放過，為什麽明明說好了兩不相欠，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奪走了她生命裏最珍貴的東西……
淚水，浸濕了謝少賢的衣襟，血水，滴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印記……
除夕夜裏，爆竹聲不絕於耳，家家戶戶喜氣洋洋，她抬頭看著那漫天的煙花，心裏卻早已是一片荒蕪……
同樣看著漫天煙花的，還有剛剛走下車的司空昊。
男人的嘴角抹過一絲苦澀的笑，收回心神，打開了司空家的大門。
老傭人楊嫂來給他開了門，看到司空昊立即臉上堆滿了笑容，“哎喲，大少爺，您可回來了，這全家都在了，就等您了！”
司空昊微微點頭，走進了家門。
司空軒和司空羽早就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了，難得的是，就連一向喜歡在書房品茗的司空老爺今天也和他們兩個坐在了一起。
司空太太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自己的大兒子，笑了笑，“老大，大家都等你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司空昊衝司空太太微微頷首，“公司裏麵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員工們都放假了，我就親自來了。”
司空太太有些心疼地看著兒子，“工作雖然重要，可是也要顧著自己的身體，還有……”說著，司空太太看了司空老爺一眼，“還有咱們司空家的子嗣。”
司空昊麵不改色，“嗯，我明白。”
司空老爺回過頭來，淡淡掃了一眼司空昊，語氣聽起來不太高興，看向司空太太，“什麽子嗣，婚都離了。”
司空太太輕歎一聲，沒再說話。司空昊將喻言懷孕的消息壓住，甚至連司空老爺和司空太太都不知道。
司空軒一直坐在沙發上，淡淡的喝著茶，似乎方才的一切話他都沒有聽到耳朵裏。
司空羽最近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喻言走之後，他整日都在後悔。和喻言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她就從來沒有騙過他，他怎麽會那麽蠢，居然不肯相信她呢？這種深深的自責感讓他連去找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掃了一眼客廳裏麵的幾個人，懶懶地站了起來，“我有點累了，吃飯的時候再叫我。”說完就要往樓上走。
司空太太直接攔住了他，“老三，你們兄弟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尤其是你爸爸，好久也沒跟你們這麽聊過天了，你就好好和大家坐一會兒。”
司空羽隻好無奈地又坐了下來。
楊嫂笑嗬嗬地走了過來，請示司空太太，“太太，既然大家都回來了，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司空太太點點頭，“嗯，請老太太。”
司空家對年夜飯十分講究，除了吃飯的時辰還有菜式的挑選之外，尤其注重家裏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司空老太太一直癱瘓，在樓上住著，下樓不方便，再加上本來脾氣就有些怪，不太願意見人，所以基本上一年到頭是不下來吃飯的，但年夜飯不同，司空老太太要坐主位。
傭人將司空老太太抬了下來，放在餐桌的主位上，眾人這才都一一落座。
司空老太太用目光掃了桌子上的每個人一眼，突然一拍桌子，“我孫媳婦呢！你們把她藏哪了！”
司空太太臉上忽然有些尷尬，看了司空昊一眼，“媽，喻言今天有事，來不了了，以後會讓您見到的。”
司空老太太的臉立即就拉了下來，“你們少在那糊弄我！咱們司空家的規矩我不比你們清楚？一個都不能少可不是我定下的！”
司空老太太又白了司空太太一眼，恨不得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容不下別人，你以為當年花叢裏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呸！快把我的孫媳婦還給我，她肚子裏麵還有我的小重孫女呢！”
司空太太的手驟然抓緊了自己的衣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好在司空老太太說話有時候瘋瘋癲癲，沒有幾個人會在意。
司空昊突然放下筷子，用十分平靜地語氣，“奶奶，我和喻言已經離婚了，她肚子裏麵也沒有你的重孫女，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帶回新的孫媳婦的。”
司空老爺皺著眉頭看了司空昊一眼，“老大，你說什麽？”
司空昊嘴唇緊緊抿了抿，“趁今天大家都在的這個機會，我向大家宣布，我決定娶依含了。”
司空軒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司空羽驚訝地抬頭看著自己的大哥。
司空老太太直接就火冒三丈了，“你個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