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死老人

  聽說想救海玉，就得卸掉雷神的一條胳膊，紅兒的眉頭皺了起來，她雖然不想讓海玉死，可要搭上雷神一條胳膊，她也是不忍。


  雷神指著牧童，叫道：“好小子，你果然在算計我們。”


  牧童冷笑：“我的條件說了，你們想不想救人，自己說了算，算算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如果你們還不肯決斷，就把那小子拉出去埋了吧。”


  紅兒連連搖頭，說道：“前輩，紅兒寧可丟掉雙臂，請饒過雷神大哥吧。”


  牧童嗬嗬大笑：“紅兒姑娘，我老人家就是看不慣這小子，要是你自己來，說不定現在就給那小子救治了，但這小子不對我老人家的性子，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紅兒扭頭朝雷神望來。


  雷神突然叫道：“好，我給你一條胳膊，不過，現在不行，我必須看到海玉兄弟站起來。”


  牧童說：“說話算話？”


  雷神一拍胸脯：“君子無戲言。”


  “好。”牧童突然跳了起來，左手一招，隻見牆角處的一個古色斑斕的藥箱飛了起來，平平地落在他的手中，然後又一招手，從藥架上抓起一個葫蘆，說道：“爾等在外等著，不可進去騷擾我老人家。”說著，他身子化一道淡光，飄入西屋，門接著關閉了。


  紅兒鬆了口氣，但隨後心又蓬蓬地跳了起來，她不知道時間還來得及還不及，也不知道醫神的醫道是不是達到了起死回生的地步。


  直到看到牧童的這番表演，雷神才有些信了，但他還是想不通喃喃地說：“醫神怎麽可能是個孩子。”


  紅兒低聲說：“你忘記了，玉哥也會變化的，想必醫神也是，他是故意將自己變化成孩子的。”


  雷神哦了一聲：“可是變化術是逆天魔功上的能力啊，難道醫神前輩……”


  紅兒搖搖頭：“也許醫神有奪天地造化之能。”


  時間在等待中一點點地消失。雷神和紅兒一樣的焦急，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將希望寄托在牧童的身上。他不但不在乎他真的是醫神，還期盼著他能夠讓海玉站起來，至於他答應卸掉的那條胳膊，他已經不在乎了。


  大概是月上中天的時候，牧童出來了。


  不，是一個老者，麵似銀盆的老者，清矍的臉上，一片疲憊之色，將藥箱和葫蘆放下，躺在床榻上開始休息。


  紅兒快步跑進西屋。雷神卻望著醫神愣愣地說：“你……你是剛才那個牧童？”


  老者正是剛才的牧童，也就是醫神。


  醫神點點頭，朝西屋揮揮手。


  雷神跑了進去。


  此時，海玉果然脫離了危險。對他來說，剛剛經過的兩個時辰，就像兩個世紀般漫長。


  他渾身被一股柔柔的氣息包圍著，然後感覺那些柔和的氣息進入自己的體內，在慢慢地續接他寸斷的筋脈。


  那氣息，有靈藥的靈氣，也有醫神的靈氣。


  海玉一直覺得，自己的逆天魔功在乾坤大陸來說，至少可以說是無敵的，但他感覺得到，醫神身上的靈力，溫煦柔軟，就像浩瀚的天空，遼遠廣闊，無邊無際。


  就在那溫煦的感覺中，他身上的疼痛感漸漸消失。


  等到紅兒和雷神進來後，他已經慢慢地坐了起來，雖然渾身軟軟的還是用不上氣力。


  紅兒和雷神看到他起死回生，都像做夢一樣。紅兒一時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撲到海玉的懷裏，哇哇地哭了起來。她覺得這真的像是一場夢，而且擔心這場夢馬上就要醒來，醒來後一切如舊，甚至要麵臨著生死離別。因此，她緊緊地抱著海玉，不想放手，擔心一放手這個美好的畫麵就要消失。


  海玉比紅兒冷靜的多，因為這一個月來，他掙紮在生死路上，內心越來越澄明。他想開了許多，看開了許多，因此，死亡對他來說，並不那麽可怕。他拍怕紅兒的脊背，說：“好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紅兒這才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玉哥，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海玉搖搖頭：“不是，我真的好了。”


  紅兒這才想起一個月來為海玉的揪心。這些天，她沒有一天不死死地抓著海玉的手，就像抓著一根繩子，擔心一放手，海玉就會像紙鳶一樣，隨風飄逝。


  雷神哈哈大笑，抓住海玉的手，兩個人都握住對方，此時此刻，他們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彼此望著對方點點頭。


  那一刻，他們心頭都浮上一個念頭：從今之後，我們永遠都是最好最親的兄弟。


  海玉想起什麽，說道：“快，扶我去拜見醫神前輩。”


  紅兒和雷神攙扶海玉來到外麵，向醫神拜謝。


  醫神剛剛蒼白的臉稍微紅潤了些，他點點頭：“你們不用謝，上了我的門，我老人家如果不救人，會砸了我的名號的，隻是你們不能在此多待，必須早點離開。”


  紅兒說：“前輩，玉哥身體還弱，就讓我們在這裏多待幾天吧。”


  醫神凝眉說：“我這地方不是客店，這小子身體隻是虛弱，沒什麽大礙了。”


  紅兒看看海玉。海玉說：“既然這樣，咱們就不麻煩前輩了。”


  紅兒點點頭，攙扶海玉往外走。醫神瞥一眼雷神，說：“你小子等一下。”


  海玉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躺在西屋的床上時，聽到了醫神和雷神的對話。


  他轉過身來，抱拳說：“前輩救了小子，這份大恩大德小子銘記在心，我大哥素來魯莽，得罪處還望……”


  醫神淡淡地說：“廢話少說，我老人家說過，救人是有條件的。”


  海玉說：“好，就請拿走小子的一條胳膊。”


  雷神叫道：“兄弟，大哥說過的話不能反悔，否則，雷神這個人和他的名號就無顏在天下混了。”說著，他一把抓住案子上的刀。


  海玉想伸手阻攔，無奈他修為沒有恢複，手還沒伸出，隻見血光一幻，雷神的左臂便落了下來。


  雷神麵色隻是一變，隨後哈哈大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一條胳膊算什麽，給你。”


  醫神也是臉色一變，他忽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雷神。


  紅兒焦急地說：“前輩，快給他止血啊。”


  醫神哦了一聲，從身後打開一個匣子，然後小心謹慎地打開。


  匣子一打開，便是一陣藥草味彌漫開來。


  醫神一臉痛惜的樣子，喃喃地說：“寶貝，多少年了，你一直跟著我，我終於給你找到了新主人……”


  一層層綢絹打開，裏麵豁然是一條胳膊，而且是栩栩如生，溫潤的胳膊。


  海玉等人都不知道醫神要幹什麽，隻見他取下藥匣裏的胳膊，接在雷神的臂膀上，然後掌心貼在雷神的傷口上，緩緩地移動著。隻見他的掌心浮現著一層金色的光圈，漸漸地，血止了，接口完好如初，就像從沒斷過一樣，而且，新接的胳膊就像雷神原本的一樣。


  隻見醫神將雷神斷掉在地上的胳膊撿起，用一種特殊的藥材封好，放在原來的藥匣中，說道：“好吧，這條鐵血胳膊也不能浪費了，等哪天有人需要，我便替他接上。”


  說完，醫神放下藥匣，掃一眼呆愣的三人，嗬嗬大笑。


  海玉抱抱拳：“前輩前後這一番行為，必然有其深意，還望指點迷津。”


  既然索臂，就不該接臂。


  紅兒也說：“前輩總不會是讓我們見識一下您接臂的神奇醫術吧。”


  醫神搖搖頭：“當然不是，接臂的醫術雖然高明，但再高明也不如起死回生之術，更何況我剛剛用靈氣續接了這小子寸斷的經絡，那可是比接臂更加高明的醫術。”


  海玉點點頭。


  醫神看看雷神，說道：“小子，你試一下，新的胳膊可否順手？”


  雷神晃動一下，說道：“如同以前，隻是雷神不明白前輩的意思，你既然以斷臂為條件，為何還要為我接臂？”


  醫神沉吟半晌，說道：“說起來，這是老夫的一件舊事，不過既然你們問起，我也不想深埋，三百年前，我老人家剛剛出師，遇到一位魔女，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魔域的人，見她受了重傷，就將她救活，後來，我們便產生了感情，卻不料一天長生界一位道宗仙長尋來，魔女欺騙了我，讓我用麻藥迷醉了仙長，仙長雖然被魔女砍去了一條胳膊，還是逃走，後來我才知道魔女的身份，但那時候，我已經沉迷於情戀之中，將仙長的胳膊保存了下來，並發誓再不和魔域的人來往，從那之後，魔女消失，後來居然她成了天魔。”


  海玉一呆：“你說什麽，天魔是個女人？”


  醫神歎息一聲：“普天之下，除了斷臂的仙長，還有我，沒有人知道天魔的真實身份。”


  說完，醫神看看雷神那條新的胳膊，說道：“這就是當年長生仙長的胳膊，小子，我老人家並非殘忍之人，一則真的不想和魔域再有什麽瓜葛，另外就是惱你有眼無珠。”


  海玉知道，大凡有真才實學的人，多半性格怪異。


  醫神接著說：“不錯，你小子也算感動了我，讓我想起了當年天魔斷掉長生仙長一幕的事，所以才肯將你的斷臂接上，實話告訴你吧，當年長生仙長被我的藥物迷倒後，全力提聚靈氣，灌注在這條胳膊上，可以說，他這條胳膊至少留有他三成的靈氣，如果你能和自己的靈氣融為一處，定然大有補益。”


  雷神趕緊道謝。果然，他隱隱感覺到那條胳膊中殘留的靈氣順著自己的脈絡在緩緩地流動著，試圖和他身上原有的靈氣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