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群龍際會,
“別叫我姐!你多大了?難道就沒有一點羞恥心?”看到山匪四哥又口出妄言,心情壓抑至極的孫尚香,不由猛然轉身嗬斥道。
“是!是!是!姐,是這麽回事兒,我們山裏麵對於大人物,從來都是哥啊!姐啊!一類的稱呼,姐你總不能讓我叫你大當家的吧?那孫府成了什麽了?哈哈!”
山匪四哥的臉皮乃是連金玉棟都歎為觀止的存在,聽到孫尚香喝斥,卻是一臉笑嘻嘻的回應道,絲毫不知道什麽是羞恥感。
“有什麽事?快說!”對於他這幅無賴樣子,孫尚香一直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總不能夠真的叫劉福動手吧?
“哎!哎!姐,是這樣,你看哥現在成了這副樣子,一日三餐,治病花費什麽事情都需要銀兩,而老四我這個人呢!雖然從前是一名山匪,眼下我這也回不去江嶺天庭寨了,您看看我這能不能在你這某個差事,畢竟總白吃白喝不是個事兒不是?”
山匪四哥看著大小姐孫尚香一臉嘻嘻哈哈道,這番話他說的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因為他確實斷了財路。
這些年跟著天庭寨打家劫舍,攔路搶人所得來的那些不義之財,全部存在天庭寨裏麵,此刻他“身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了天庭寨,還有他的妹妹,這些東西能不能保住尚在兩可之間。
而怕劉火將報複,回不去天池寨,山匪四哥總要找一個棲身之所,眼下這個孫氏聯盟商行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幾天山匪四哥已經對孫尚香打探一二,得知孫府地處滄城府龍州縣,距離龍興礦區十分近,他在龍興礦區還有一些狐朋狗友,去了以後如果混不下去,還能夠投奔那些人去。
大不了咱山匪不做了,跑去做礦匪也不錯,專業對口嘛!
“哼!”
可聽到這句話,大小姐孫尚香卻是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道:“你一個山匪,還想進我們孫府,莫不是在異想天開?”
“哈哈!姐!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是跟哥一起落水的!現在你說我是山匪,那哥是什麽人?他也是山匪嗎?”
“而且你剛剛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哥是你的未婚夫,已經給了他一個身份,這麽一來二去,我不就是寧陽關隘某座茶山上的公子護衛了嗎?”
山匪四哥哈哈一笑,這個夯貨看似愚鈍,可對於剛剛那些事情其實心裏麵門兒清,隻要這位大小姐想要保住金玉棟,那便必然會保住他,否則謊言被揭穿,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論到她可就難受嘍。
單單是未婚夫婿與江嶺山匪稱兄道弟這一條就夠孫尚香喝一壺的!
“你……你在威脅我?”聞言,孫尚香臉色一變,怒喝道。
“姐!你瞧瞧,你別說的這麽難聽嘛!我看你們孫家的營生雖然規模小了點,但也不差我這麽一個閑人,再說老四也不騙你!我可是一名聚力境九重天的修行者,別看你那個貼身護衛劉福張牙舞爪的,真要動手,十個他也不好使。”
麵對山匪四哥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十足滾刀肉的模樣,孫尚香白色麵紗後麵的一口玉牙都要咬碎。
剛剛她順勢而為,讓金玉棟變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婿,這還沒有想好怎麽跟孫府的那些人解釋,並且幫助金玉棟偽造身份。
眼前的這個山匪惡霸竟然先找上門來威脅她?
“呼!”
長舒了一口氣,平息一下內心的情緒,孫尚香冷聲道:“好!我答應你!但這件事你要繼續幫我蒙混過關,回頭我會想辦法偽裝一下金公子的身份,到了龍州縣,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棲息之地。”
說著,她深深的看著山匪四哥道:“這就算是咱們兩個之間的約定,如何?”
“哈哈哈哈哈!好說!好說!不過有一點姐你可說錯了!”
“嗯?怎麽講?”
“我哥啊!這算是咱們三個人之間的約定,別看我哥半死不活,萬一還有意識呢?”
聞言,孫尚香不禁想起自己剛剛的“幻覺”,金玉棟曾經對她睜開了眼睛,不過轉念間她又搖搖頭道:“不可能,辛大夫說金公子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跡,是絕對不可能站起來的。”
“哦!姐!你說是就是咯!”山匪四哥滿臉笑容道,不過隨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麽,不由臉色一跨,緊接著道:
“哎?姐!現在我也算是你的下屬了!你看,這七彩祥鳳船說大不大,但說笑也著實不算小了,你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單獨的房間啊?”
“嗯?你剛剛不是還說與金公子兄弟情深,要照顧他?怎麽轉眼間就要離開?”聽到這話,孫尚香狐疑的問道。
“哎呀!姐!你不知道,我這一睡起覺來,那鼾聲震天,咬牙放屁打呼嚕一樣不拉下,我怕哥跟我誰在一起,會影響到他的傷勢。”
“你有這麽好心?”孫尚香疑惑道。
“嗨!姐!你看看你說的!這是我哥!我哪能有什麽其他心思啊?”聽到這話,山匪四哥老臉一紅,可他渾身皮膚黝黑透亮,倒也看不出來什麽一絲變化。
山匪四哥之所以急著跟孫尚香要差事,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打家劫舍,隨遇而安,生計這種事情從來不用發愁。
這麽做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真的受不了金玉棟在沒人時的王者眼神了……
隻要是兩個人這麽單獨相處的時候,金玉棟總是用一種“扒皮噬骨”的眼神等著他,搞得山匪四哥心虛不已,無論怎麽說情都不好使。
你想想啊!
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一個躺在床上癱瘓的年輕人成天那麽看著你呢!
那感覺實在太滲人了!
“好吧!你出去吧!讓劉福給你安排一個房間!”孫尚香雖然不知道山匪四哥腦子裏麵打的什麽主意,但也沒有過多的進行猜想,她現在的腦子十分亂。
“哎!哎!哎!”
可聽到這話,山匪四哥悄悄瞄了躺在穿上的金玉棟一眼,屁顛屁顛歡天喜地的就往外跑。
吱呀!
不過在他剛剛拉開了艙室的木門時,不禁又疑惑的轉過身來:“姐!你不走麽?”
“少廢話!不要房間就滾回來!”
“哎!哎!哎!我要!我要!”
砰!!!
山匪四哥聽到這話,急的跟什麽似得,連連將艙門關上,消失不見。
“哎!”
長歎一聲,孫尚香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金玉棟的床前,望著他那剛毅的臉譜稍稍有那麽一絲失神。
“對不起,金公子,剛剛尚香也是逼不得已,委屈你了!”
不知為何,看著這張臉,孫尚香的思緒霎時間回到了那日在寧陽關隘秦皇商盟的交易大市場裏麵,她看到金玉棟帶著一臉蔑視蒼生的笑容,神態自若,指著一幫子混跡商海數十年的老油條侃侃而談的樣子。
那副姿態,讓孫尚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孫涼茶。
爺爺這一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要將孫家獨有的涼茶發揚光大,讓孫氏涼茶走遍蘭穀和寧陽兩省府,甚至整個秦皇帝國和帝國以外的世界。
但創業初期為了孫家蓬勃發展,因為無錢無勢無權,他逼不得已需要其他商賈勢力的資助,以經營控製權的抽成賣出孫氏涼茶的股份。
雖然這樣做緩解了當時的困境,也保住了孫氏涼茶的配方和招牌,但在損失涼茶獲得成功以後。
這些參股的東家卻成為了孫氏涼茶發展的瓶頸,那些人胸無大誌,整天隻想著怎麽經營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絲毫沒有想要繼續做大孫氏涼茶這塊招牌的意思。
導致這麽好的東西,遲遲走不出滄城府,就連王爺爺在寧陽關隘的經營權,都是孫涼茶力排眾議方才為他爭取而來的。
那些人不想再開分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孫氏涼茶遠近聞名,不少臨府,甚至是寧陽省的府地都跑過來向孫氏聯盟商行采購孫家茶基,回去售賣。
如果繼續開放經營權,這將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
可熟不知,隻有分店越多,形成代理分銷模式,孫氏涼茶才能夠走出去。
為了這個經營理念,孫涼茶後半輩子一直處在與這些股東商賈爭鬥談判的過程中,遲遲無果。
直到他重病臨危,甚至是駕鶴西遊之時,孫涼茶的心願仍舊沒有完成。
孫尚香這輩子的心願,就是完成爺爺孫涼茶的心願,讓孫氏涼茶壯大,整整的走出蘭穀省。
可惜想法是好的,孫涼茶一輩子都沒有能夠完成的事情,這裏麵哪有這麽簡單?
其中的利益糾纏亂到不能再亂,所有的股東商賈自持著當年孫涼茶簽注的經營協議威脅孫家,如果膽敢開放更多的經營權,他們便會告官,徹底將孫家搞垮。
而眼下,孫尚香別說是去發展孫家涼茶的事業,就連她自己的位置都不保,且不說那些股份較小的小股東商賈和孫氏聯盟商行的第二股東李家,龍州縣各方勢力大家族因為孫涼茶的死,欺她少主年幼,無一不對孫家動了心思。
甚至孫尚香聽到手下心腹回稟,二爺孫乾令、三爺孫乾木、四爺孫乾青、六姑孫乾琴,除了五姑孫乾寧以外,她的這些親人聯合爺爺的那些老兄弟們,全部都在謀求孫家的產業,想要將整個孫家分崩離棄,瓜分財產。
內憂外患,孫尚香心中的苦悶無人可說。
此刻,她看著金玉棟那張正在“酣睡”的臉譜,這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將自己從不摘下的麵紗退去.……
彎彎俏眉兩頭凹,有這一對兒彎眉便不難看出,孫家大小姐應當是一張笑臉,但此刻這張笑臉在“壓力”的摧殘下,卻越發枯萎。
她的容貌雖然談不上絕色傾城,但也別有一番韻味,即便此刻沒有笑,兩個酒窩仍舊淡淡的顯現出來,從前她應該是一個愛笑的女子。
可令人駭然的是,一道貫穿整個左臉的傷疤卻是影響了孫尚香整體的形象,將所有的美感破壞殆盡,那道傷口差不多有一指長,傷疤略微呈現一種淡淡的黑色。
在金玉棟神魂的感應下,這應當是一道箭傷,而且那箭上還淬了毒,從角度來看,這支毒箭是從下自傷留下的疤痕,想必是機關毒箭的傑作。
這種傷疤,按理說如果有高品級的丹藥,在傷痕出現之時,應當是能夠痊愈的,可這疤痕卻偏偏留了下來。
想必是孫府的醫療手段有限吧,那黑色毒素都沒有清除幹淨。
天下之事,無巧不成一個“聚”字,金玉棟沒想到孫尚香所在的家族竟然就在龍州縣,而他“無辜”惹下的敵人寧天勤卻又是龍興礦區的人。
這下倒好,還未上任典史之官位,他便在秦皇之環內惹下了這麽多因果。
劉火將、帝霸天、龍興礦區……還有車隊老王更他說龍州縣的複雜情況。
這點點滴滴加起來,金玉棟的心情也微微有些沉重,原本按他想,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典史之職,恐怕他都不用混過三年流管大製,便能夠升官調任。
不過此刻看來,這情況有點複雜啊!
遠的不說,單單是剛剛寧天勤臨走拋出的那個充滿殺意的眼神,金玉棟便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寧天勤隻是一個大家族的紈絝子弟也就罷了,可剛剛在艙室裏麵這麽一照麵兒,金玉棟發現他心思極為縝密,不像是一個小地方的人。
而且讓他微微有些詫異的是,即便是此刻身前的這個孫家大小姐,雖然處世方法還有些稚嫩。
但從孫尚香之前種種“殺伐果斷”的心思不難看出,她卻是一塊好胚子,腦子這種天賦,可不是練出來的,眾生平等說得好聽,可真的平等嗎?
所謂天才妖孽指的就是孫尚香和寧天勤這種人,甚至那個山匪四哥看上去傻乎乎的,又十分莽撞,但那份小心思也非常人所及。
想到這裏,仍舊在“裝屍體”的金玉棟不禁在心中感歎道:“龍州縣啊!這還是一個未開教化的小縣城嗎?”
“還是真的那麽巧,一些出眾之人恰好都被自己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