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逆反少年
童非和海夜的父親都是商界大佬,他們平日裏隻停留在知道彼此的存在的程度。
真正和海夜打交道,是在鋼琴十級考試的會場。
那年他們十五歲。
帶他的老師說評委老師中有一個藝術界的大佬,每三年會帶走一個全麵素質都特別優秀的孩子做弟子,帶他出道。
老師說那個大佬捧出的一線演員不計其數,讓童非務必抓住那次機遇。
那天,他是倒數第二個演奏的孩子,整個過程中隻錯了一個音。
當他信心滿滿的等待結果的時候,卻發現,海夜這個倒數第一個人才是最強勁的對手,他直到演奏完結99%的時候,整個過程所有的考核點表現都接近完美。
藝術造詣和他不相上下,而且,他一個音都沒有錯。
童非和老師內心同時冷汗涔涔,眼看就要錯失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料,海夜最後的1%的演奏卻連錯了三個極其簡單的音符。
完了之後,他站起身走出考場,經過童非的身邊的時候,朝他投來一個善意的笑容:
“路要自己走,夢要自己追。機會給你了,到底是做孬種還是做鬥士,都在你一念之差間。”
童非知道了他是在故意讓著自己。
後來那個藝術界的大佬成了童非的領路人。
收徒儀式會上的飯席間,大佬說:“那天那個最後的男孩和你一樣優秀,但我看出來了他的鴻鵠之誌不在此。”
童非就知道,自己欠了海夜一個天大的恩情。
那天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心照不宣。
偶爾在城市裏不期而遇或者因為商業上個酒會飯局相遇,總會有一些會意的相視而笑。
而那些笑,在童非整個少年的旅程裏缺希而溫暖。
也就不奇怪為什麽這樣的泛泛之交也會引起注意力全在兒子身上的童媽媽的注意力:藝術天賦秉異的孩子大都性情奇怪,兒子該不是gay吧?
還沒想好要怎樣償還,不料兩年之後,他卻欠了他更大的一個恩情。
童非越來越與父親希望他走的道路背道相馳,他的父親盛怒之下,雇了一個職業經理人專門24小時看護兒子的蹤跡。
馬上就是對人生路有著定義性意義的高考了,他一直希冀著兒子能學個金融學的專業,以後好做自己的繼承人。
可是童非的成績慘不忍睹到了一種足以讓他神經暴斃的地步。
童路這個大忙人還為此專門去學校裏和學校交涉過一次童非的成績問題。
讓他意外的是,這小子平日裏在學校的成績其實還是看得過眼的,上個本科問題還是不大的。
可是一到考試的時候,童非就跟鬧著玩似的,總是能把分數考到最難看的境界。
他的試卷上曾經出現過一次這樣的現象,七門功課90道判斷題他做的全錯,選擇題卻全部都比正確答案推後一個字母。
答案是a他就選b,答案是b他就選c,答案是c他就選d,答案是d他就選a。
童非這樣的舉動把童路氣壞了,直接砸了家裏所有跟樂器有關的音樂用品。包括牆上有音符的照片。
18歲那年,童路揚言如果他考不上大學,就斷了他所有的經濟命脈把他丟到社會上自力更生。
童非大學時考上了,不過誌願填的全是藝術大學,而且還偷偷報了國外的知名電影大學,並且奇跡般的被錄取了。
以為這樣的結果會說服父親回心轉意,讓他按照自己喜歡的人生軌跡去生活。
不料童路竟然真的如約斷了他的經濟命脈。
那個時候的童非,別說上學了,他甚至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童路給他兩條路:一是去社會上摸爬滾打,自力更生 。二是複習第二年重考金融專業。
那段時間裏童非連續失眠了半個月,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躁狂的父親。
本來就有些神經質特質的童非,那段時間時常感覺到抑鬱。
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時間,想要做一件讓他的父親後悔莫及的事情。
他不就是想要自己的 產業後繼有人嗎?好吧,你既然不讓我走我喜歡的道路,那我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如果沒了兒子來繼承你的產業,你要怎樣帶著你的狂妄和那些外麵的女人繼續頤指氣使?
他想要在深夜的大海裏結束自己的生命,然後讓父親懺悔終生。
夜色漸黑的時候,他開始一步一步的向大海深處走去。
海水沒過他的小腿、腰際、前胸後背、脖子……
童非開始對著死神微笑:天堂的那邊?是不是可以多一些諒解和歡樂?
就在他準備把頭沒進大海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淺海裏離他的不遠處,一個女孩向他發來求助的聲音:
“哥哥,我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你可以幫我找一下嗎?”
那個女孩長得小巧玲瓏的,紮著一個高高的丸子頭,依據身高,童非猜測女孩大概有十歲左右的模樣。
她的聲音裏夾帶著哭腔,還有些瑟瑟發抖,似乎麵臨著什麽巨大的恐懼。
整個人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
月光下,她似乎剛剛流過眼淚,眼睛因為月色的反射而異常的明亮。
童非瞬間覺得心有些柔軟,把步子探進淺海處的海水裏和她一起尋找她所謂的紅口琴。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成功找到了那個紅口琴。
女孩攢著紅口琴上了岸,坐在海岸線上瑟瑟發抖。
童非走過去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膀上。很快他就被自己的舉動感到震驚,潔癖嚴重的他似乎並不排斥這個女孩子。
於是童非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沒回答問題,卻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和哥哥一樣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明天,但是我相信隻要心中有光,路就不至於被黑暗淹沒。
如果我們看不清路時,就應該及時向路人尋求幫助。
就像哥哥你,幫我找到這個紅口琴,然後帶給我生存的寄托。”
女孩告訴他,那個紅口琴是她媽媽一個月前臨終時給她的,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舉目無親,這個口琴寄托著自己所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