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似曾相識
童非和海夜分別的時候,還在心裏暗罵著陳浩宇的不地道和恩將仇報。
不料今天,他卻走了他的老路。
想到這裏,童非無奈的想:想來確實滑稽的很,大概海夜命裏確實有被委托人“綠光”的劫數吧!
記憶重新帶童非回到他和藍鳶相處的那個辦公室裏。
當初在娛樂新聞上看到這個女孩關於自己精神分裂症的新聞發布會。
那個時候,童非感到挺詫異的,以前在做義工的時候,他接觸過類似的病人。
他還因為那次的義工行為進過一次醫院。
原因是他在打電話告訴公司自己的義工行程還有三個小時就要接近結束,請公司安排一下司機的接洽時間。
因為接下來的時間童非還需要趕赴一場廣告的拍攝。
不料,自己話因剛落,就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男病人拿著板磚當場拍暈了過去。
童非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醫院的病房裏掛點滴。
做義工的精神病院院長歉意地對他說,那個病人因為把他還有三個小時結束義工工作的話理解成了還有三個小時就要送自己去屠宰場。
院長說,那個病人有著迫害妄想症,總是覺得周圍的人對自己有著迫害的行為和計劃。
所以在他產生那樣的錯覺的時候,就會對自己假想的事情做出反擊。
於是,童非躺槍。
那次的遭遇不僅耽擱了童非三個小時後的廣告拍攝,還給他的頭上留下了一個永久性的傷疤。
最嚴重的是,他也對那個曾經還有著心思去做義工實施無條件幫助的人群,產生了莫名的恐慌。
之後麵對那個群體,一直都退避三舍。
可是,海夜是個對自己有恩的人。
麵對自己的恩人請他去照顧自己的女朋友,他還是答應了他。
雖然自己的成績總是靠得一塌糊塗。但是知恩圖報的傳統美德他還是牢記心底的。
可是在接觸藍鳶之後,那個群體對他的傷害的心理陰影曾一度再次被放大。
童非經常在辦公室裏看到藍鳶對著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自言自語。
但這樣的情況每發生之後,她便會查看監控,然後意識到自己的幻覺,再學著憑借理性做甄別。
她那樣的努力,童非一直都看在眼裏。
也為她的驚人的意誌力感到欽佩。
可是在一個加班加點的深夜,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童非剛完成一部戲的拍攝,回到辦公室去拿自己準備送給母親的禮物。
當時天已經漆黑,整棟樓都已經空落落的。
可是童非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是虛掩的。
小時候愛看恐怖片,所以總是容易在這樣的處境中產生猙獰詭異的聯想。
童非的額角本來就有些細微的汗珠。
隻想趕緊走進去打開燈的開關。
不料他開燈的瞬間,卻看到了瑟縮在辦公室的牆角蹲坐著一個長發白衣女人,她的臉緊緊地埋在膝蓋中間。
童非本能的聯想到了貞子,隨即一個踉蹌跌撞到了牆壁上。
扶著牆壁,他卻依然努力去壯著膽子觀察對麵的女鬼。
發現她手上一個心形翡翠的配飾,那是藍鳶經常佩戴的東西。
再在心裏約莫了一下藍鳶平日裏丸子頭放下來的長度,約莫就是麵前這個“女鬼”的長度。
看到這裏,童非內心的恐懼頓時消失了一半。
剛想走過去大罵藍鳶大半夜的不睡覺,裝什麽鬼嚇人。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因為他看到,她的頭發零落,額角滲著冷汗,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而她的身子正在微微顫抖,仿佛恐懼驚嚇到了極致。
童非頓時覺得內心柔軟,伸出食指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戳了一下:“你還好嗎?”
不料藍鳶抬起頭的瞬間,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然後把頭埋在童非的肩膀間嚶嚶大哭起來。
她邊哭邊說:“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的…”
那天,藍鳶的情緒安靜下來之後,童非和藍鳶談了很久的話。
然後他知道了,藍鳶12歲那年,也和他一樣生活在鄴城。
她的母親垂死在一個漆黑的夜裏,就在她的麵前。可是她卻叫不來救援。
那天之後,她就一直恐懼黑夜。
第一次的幻覺也是在那個夜晚產生。
前不久被查出精神分裂症,她一直在努力的憑借理性的判斷力對幻覺做真實和虛假的區分。
她也一直做的不錯。
於是,她突然萌生了克服自己黑夜恐懼症的想法。
所以她破釜沉舟地把自己一個人扔到了這個淩晨時分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並且沒有帶手機。
不料麵對徹底無援的漆黑的空間時,她的意誌力和理性還有判斷力,就如同十二歲那年的黑夜,瞬間決堤,渙散無力。
麵對黑暗,她的內心除了無盡的恐懼,什麽也不剩。
藍鳶說,如果不是童非剛好經過,她也許真的會活活地嚇死在那個辦公室裏。
因為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多沒有十二年前那麽好。
童非聯想著剛才見到她時她的崩潰感,一點不懷疑她對深夜的恐懼的程度。
幾乎瞬間的,他想起了曾經在海岸邊見過的那個女孩。
她對正在尋死覓活的童非一番鼓勵之後,轉身投入遠處夜色中的時候,她的背影瑟縮,步伐不穩,仿佛和今天的藍鳶一樣陷入了極端的恐懼。
童非想要跑過去給她施以幫助,卻再也沒有找到過她。
童非想:她是像藍鳶一樣,對黑夜有著什麽不可抗拒的恐懼嗎?
如果當初能給她一個同樣有利的擁抱做安慰,該有多好。
那天晚上,童非開車把藍鳶送回了藍家的濱海別墅。
他臨走的時候,藍鳶很鄭重其事的向他道謝。然後童非看她走進院子的大門。
瞬間的,他的腦子裏產生了一個奇怪的畫麵。
十七歲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看著一個女孩蕭索的背影這樣離開。而他當時一直沉浸在自己人生路迷茫的痛苦裏。
竟忘了問她一句:這樣的深夜,你一個單薄的小女孩,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天回家的路上,童非的心情異常複雜。
整個人陷入十七歲那年那晚的記憶無法自拔。
她在哪裏?今生還會遇見她嗎?
她結婚了嗎?還記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