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昆明的冬天還是翠意盎然,不同於雲都的風雪漫天。古道旁,楊柳的枝條飄飄,拂過碧玉一般的湖麵,波光粼粼,閃爍著陽光的碎碎光芒。 陳卓博正在拍的是碧湖景象,攝像頭回轉過來的時候,焦點莫名停留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陳卓博大吃一驚,連忙放下相機。 那是一條蜿蜒連綿的長廊,紅瓦碧牆,外圍還種植了婀娜多姿的柳樹,葉子修長,翠意繚繞。不知何處傳來的竹笛聲嫋嫋,像一陣的雲霧從遠處飄了過來。 長廊的紅木上坐著一個烏發飄飄的女子,一張清秀的臉,略帶憂愁的眉,指間盡是淡巴菰的雲霧。 陳卓博的腳步生生頓住,滿眼的不可思議。從前,那麽多的日日夜夜,她是夢一樣的存在,宛若下凡不吃人間煙火的仙女,無論如何,他都難以置信吃煙的女子是她。 可分明是同樣的眉,同樣的眼。 言以熙仿佛感受到灼熱的眼神,淡漠回頭,卻不由愣住。 那一根還在燃燒的煙還有星星之火,一下子掉入湖裏,浸濕的煙終是失去溫度,沒有一絲的紅意。 陳卓博眼神複雜地望著她,憐惜,無奈,悲傷,太多的情緒一一掠過了眸子。 都說時光流,人麵桃花不知何處去。果然是一個無法改變的真理,當年柔柔弱弱得像一池江南煙水的女人,竟學會了嫻熟地吐出一圈又一圈的雲霧。 陳卓博甚是心寒,微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陳逸飛電影裏,一個夕陽黃昏,又是一個落寞的女人,手指夾著一根煙,徐徐地吐出淡巴菰的韻味。 陳卓博是個攝影的發燒友,自然想起了電影這一幕,也不知是曾經愛過,還是畫麵的冷然,隻覺得滿心的悲涼。 言以熙手僵在半空,卻苦笑,“好久不見了。” 陳卓博沉吟了半晌,艱難地開口,“你是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言以熙低頭垂眸,吃吃地笑著,喃喃道,“他走了以後。”隔壁的楊柳枝驀地附在她的芙蓉麵上,遮住她的一臉哀傷。 忽然,她抬頭,微微笑道,“你和她過得怎麽樣?”這個時候,她的笑容清淡,沒有雲霧的繚繞,仿佛回到從前的她。 陳卓博挨著她,緩緩坐下,漫不經心地問著,“你怎麽抽煙了?” 言以熙愕然,隨後眸子湧上淒切,說,“我曾經以為他一直會愛我,即使我沒有在他的身邊,即使我已經走得很遠很遠……可到了最後,他卻走了。” 陳卓博歎了一聲氣,說道:“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了。” 她卻搖搖頭,凝視掠過湖麵的青鳥,說,“不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是我對曾經的愛情太有信心了。” 輕風吹,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即使小立幾度的春秋,那人卻不再回來,徒留白發如霜。說的不過她這般光景。 言以熙眼神漸漸飄離出湖麵,把那一段事娓娓道來。 其實,在那個大雪飛揚的早晨,目送楚澤頌離去的不止是街頭哭得一塌糊塗的蕭筱汐,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也正是馬路的另一段,明明就是她言以熙,眼睜睜地望著他的猶豫,他的深情,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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