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夢醒時分

  暮色將至，安德一路驅車從墨爾本趕往維特港。幸運的話，今晚他就能在農場的小別墅裏好好睡一覺了。


  直覺告訴他，利奧一定在那裏。


  這個弟弟，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性格孤僻，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隻喜歡照料各種植物和動物，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而他們家位於維特港的農場，是他的伊甸園。


  本來，父母當年買下這片農場，隻是為了投資。他們雇傭了專業的人員在農場種植瓜果，養馬牧羊。在每年最炎熱的季節，他們一家會去農場度假，享受一下田園生活。不過，父母從來沒想過要成為農民，認真經營農場。在他們看來，這塊地方遲早是要賣掉的。


  但利奧不一樣。他比任何人都熱愛農場的一切。每到特定季節，他總是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催促父母趕緊結束工作。安德看得出來，在農場裏的那些平靜而自在的日子，是利奧最快樂的時光。


  月光清亮如水，灑在空曠的原野上，如同籠上了一層薄紗。快到午夜時分，安德的車才駛進農場，緩緩地停在別墅外的草地上。


  抬頭一望，別墅二樓的一間房裏亮著燈光。他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剛關好車門，別墅的大門就打開了，利奧驚詫瞪大雙眼，看著門外的人，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嘿！你怎麽來了？”利奧終於回過神來，大聲問道，“你不是在中國嗎？”


  安德跟他擊了一掌，走進客廳，疲倦地坐在壁爐前。


  休息了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我是被媽媽雇來勸你的。她覺得，也許我的話你能聽進去。”


  利奧輕聲一笑，眼神有些不屑。“她真是一點兒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說實話，你準備怎麽勸我？”


  安德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那你可得聽清楚了。這房子東麵的斜坡，我要用來種滿矢車菊。你得把羊看好，不許讓它們把我的花給吃了。”


  利奧愣愣地望著他，過了好久，才明白過來哥哥的意思。“你是說……你、你不反對我？”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安德爽朗地笑了。“我為什麽要反對別人的夢想？我跟媽媽不同，她總是覺得，你喜歡農場，想成為農民，是一種消極避世的態度。我不這麽認為。”


  他望著利奧，眼神裏充滿了讚許和鼓勵。“你出生的時候，因為臍帶纏繞住了脖子，你差點兒活不下來。幸好最後奇跡出現。大自然造出了你，你將生命回報給大自然，這是天意，是生命最美好的選擇。”


  利奧咧嘴一笑，眼裏星星點點，似有淚光。安德沒有再說什麽，微笑著拍拍他，提著行李向樓上走去。


  背後，傳來了利奧的聲音：“你放心，我的羊隻吃最嫩的草，肯定不會去吃你的矢車菊。”


  安德會心一笑，踏上樓梯，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這一天，他實在太累了。連衣服都懶得換，他癱倒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


  一層層夢境不斷交織、重疊。夢裏，人影紛亂，聲音嘈雜……夢境漸漸變成了橘紅色，他仿佛置身於壁爐麵前，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通紅，柴火劈裏啪啦地響，遠處，隱約聽到了一個淩厲的聲音，在持續不斷地鳴響……


  他猛地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眼，環顧四周，房間裏已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