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警察局（二）
“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夏子衿瞬間被驚起，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夏青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垂著視線。反複確認夏子衿身上沒有傷痕後，她才勉強鬆了口氣。伸手緊拽住了他的胳膊：“我怎麽就不能來了？”
“不是，姐，我就是怕……”他一出口就亂了，心裏麵草擬起了長篇大論，急忙的想要把前因後果都一口氣解釋給夏青青聽。可他的話完全繼續不下去。
身體一顫，很明顯的感覺到有濕熱的液體低落在他的手背上。圓潤晶瑩的水珠連成線，不停地滑落，不停地被打濕。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身子往前一傾，將早就已經哭成淚人的夏青青一把環在了話裏麵。手貼著她的後背，他輕聲哄道：“姐，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讓你這麽擔心的。你看，我沒事的，我什麽事情都沒有的。”聲音說到後麵越說越軟，“姐，你別哭了，你越哭我就越自責了。”
說著，他感覺自己眼角都有些微熱了。
懷裏麵的人肩膀顫了顫，夏青青從他的懷裏麵抬起頭。整張臉都站著濕潤，烏黑的頭發緊密的粘連在肌膚上。她嗚咽道：“你沒事就好。什麽都不重要，隻要你沒事就好。”
“恩，我什麽事都沒有的。”
夏青青終於破涕而笑。
她轉頭，將視線移到了站在角落的雲舒身上。她從進門來就一直顧著子衿的安危了，完全把老板給扔到腦後了。她抬胳膊胡亂的抹了一把臉，緊拽著夏子衿走到了雲舒的麵前。一臉激動道：“子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的老板。也多虧了他帶我過來，否則我今天晚上肯定是急瘋了。”
此時，她看著雲舒的眼神都是帶著暖光。
男神。
雲舒被她這樣盯了一晚上，笑了笑後，很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反倒是夏子衿的態度有些反常，聽了夏青青的話後，冷聲笑了兩下。
“謝謝？”他回眸，語氣不善道：“好像沒什麽值得謝謝的吧，倒是姐你，你一晚上都跟著他在一起嗎？如果不是我出事的話，你們是不是還要待到明天早上？”話題瞬間偏向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夏青青被問得啞口無言。
頭越埋越低。
所有的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夏子衿臉上的表情黑了一層。反握住了夏青青的手，扯著她往自己的身後拉。有意的同雲舒拉開一定的距離。
夏子衿仰著頭，對雲舒質問道：“不管是什麽工作，好像老板都沒有權利隨意留員工過夜吧？你這樣，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誤會吧？”
“是沒有。”雲舒很坦然的回複，絲毫不在意眼前的敵視：“這個可能是我沒有考慮太全麵吧，不過工作都這麽晚了我再讓她回家，妙齡女子夜行，好像這樣更危險吧。”
“難道你作為老板就不能好心的送下她嗎？”不留餘力的反擊道。
雲舒雙手一攤，點頭應和道：“是。”
“你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作為老板的確是應該送一下她的。可好巧不巧的是，我偏偏是一個公眾人物。如果我深夜隨便就跟你姐出門了，再把她送回家，保不準在路上就遇見了什麽八卦記者。他們將照片拍下，那樣的麻煩可能就會更大。到時候你姐別說安危不能保障了，所有的私人信息都會曝光。你覺得前者跟後者哪一個好一點的？”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還有意的停留在夏青青的身上幾秒。“我晚上還有意的詢問過夏青青的，她自己都沒有反駁我。”
言下之意，你一個小孩反駁我什麽？
“你……”夏子衿咬牙，如果不是夏青青在場，他估計早就一拳揮上去了。夏青青在身後拽著他的衣袖，輕搖腦袋：“子衿，老板說的都是事實。大晚上如果被拍到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到時候別說是她了，連子衿都有可能一同被曝光了。
“姐，你居然還幫著他說話。”夏子衿揚聲不滿道。
夏青青嘿嘿一笑，“也沒有幫著他說話，單純的陳述事實。”
“那你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呢？你不能送，可以讓朋友和家人送啊。”
“送？”雲舒輕笑道，雙手環抱於胸。目光帶著分明的嘲弄：“你看你現在在這裏的，就算電話打給你了，有什麽用呢？”
夏子衿無話可說，隻能暗自咬牙。
夏青青隻能站在一旁傻笑，這個局麵跟她想象中的出入很大啊。
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穿著製服的男人走進，對著房間的人說道：“夏子衿的監護人來了對嗎？”房間裏麵忽然多出了兩個人，一時也很難分辨出哪一個。
夏青青舉手，應聲道：“這裏。是我，我是夏子衿的姐姐，我叫夏子衿。”
“好。”警察走上前。對方年紀偏大，頭發甚至有些花白，笑起來卻帶著幾分威嚴。“來了就好了，等會兒你跟著我去簽幾個文件，就可以帶你弟弟回家了。”
“就直接……可以走了嗎？”夏青青瞪圓了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反問道。
她這麽一問，站在對麵的警察反而也愣住了。
“不……然呢？難不成你還留著你弟弟在這裏過夜？”
“不是，不是。”夏青青迅速否認道：“我的意思是，我就不用交什麽保釋金什麽的嗎？”
“保釋金？”警察眉毛一挑，再看看夏青青臉上的表情，瞬間了然她的意思了。眼神一躍，朝夏子衿問道：“你的事情你還沒有跟你姐姐解釋嗎？”
夏子衿搖頭。
他倒是想解釋，可惜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
警察了然一笑。很耐心的對著夏青青的解釋道：“你弟弟不用交保釋金，也不需要找擔保人。那些都是犯了罪，觸犯刑法後該有的懲罰。你弟弟是做了好事情。”
“啊？”
“夜裏的時候發生了一起惡意搶砸事件，你弟弟剛好路過，出手幫忙，趕跑了那些地痞流氓。那些人平時就喜歡欺壓當地的一些商販，討要保護費，不給的就亂打亂砸。我們之前就有留意過，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而當事人往往又處於脅迫，不敢當場指認。夏子衿恰好出手，幫了我們警方一把。”話裏話外，都是對著夏子衿的讚賞：“小夥子真的很不錯，很勇敢。當時還直接撂倒了幾個，好苗子啊。”
警察一邊說的話，夏青青的腦海裏麵就同時編織著畫麵。
“你老實告訴我，你沒受傷吧？”
“沒啊，我什麽事情都沒有的。”夏子衿還特地轉了一圈，有意的證明自己。
警察幫腔道：“沒的，小夥子身體棒著呢，這麽好的苗子都可以來我們特警隊了，絕對優秀。”
“不行。”夏青青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擋在夏子衿的身前。保護欲爆棚。
“不行，絕對不行，太危險了。我弟弟絕對不能做那麽危險的事情。”
她剛才光是想著那個畫麵，她都覺得心驚肉跳。如果再讓夏子衿去從事危險職業，她至少減壽三十年。
“嗬嗬。我也隻是提議而已。”警察尷尬笑了笑。
停頓了幾秒後，警察朝著夏青青揮了揮手：“小姑娘跟我出去填表簽文件吧，然後就直接走了。”
“好。”
“這麽晚了，也真的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應該的。”夏青青笑著應和著。
極其乖巧的跟隨著警察走了出去。
臨行前，還對著房間裏麵的兩個人擺手：“你們在這裏先聊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的。”
話落，房間的門被扣上了。
夏青青走後，房間沉浸在詭異的寂靜中。夏子衿跟雲舒各自坐在沙發的角落裏麵，兩個人擺著不同的姿勢。辦公室以黑白為主，沒有多餘的裝飾。兩個人隨意的晃動著視線，難免就交匯上。
可一交匯，就是冷眼。
簡單說，就是互相看互相都很不對眼，很不爽。
夏子衿率先開口，聲音裏麵不帶著任何的情緒。
夏子衿：“我會讓我姐盡早辭職的。”
“什麽？”雲舒皺眉，被他的話給吸引住了。
“不行嗎？”夏子衿毫不畏懼的直視他的雙眸。“這份工作很明顯就不合適我姐。我姐也不可能為你這樣的人繼續工作下去的。”
“鞋合適不合適隻有穿的人才知道，你又不是夏青青，你怎麽知道什麽合適她什麽不合適她呢？”
“我知道。”夏子衿聲音瞬間高了幾分，帶著幾分氣勢。“她是我姐，全世界我最了解她了，她喜歡什麽不喜歡我都一清二楚。她自從跟你工作以後，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你敢說這不是因為你嗎？”
“工作就是這樣啊，年輕人。”雲舒輕描淡寫的回道：“你放眼這個社會，現在做什麽不累？你還沒有真正的踏入社會，沒有經曆職場，你怎麽會了解其中的黑暗呢？更何況，你姐現在的這份工作已經很輕鬆了，外麵還有很多人羨慕你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