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誰之心痛

  瓶子裏的是什麽？

  一個小小的嬰兒閉著眼縮在瓶子裏，沒人知道藿紹庭在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心仿佛被人撕裂，手裏仿佛有什麽要握不住了，漆黑眸子裏的水霧頓時掉落下來，多少年了，從他記事起，他就沒流過那種東西。


  可現在呢，他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眼裏不自覺的掉出眼淚，他上前一步，被什麽東西差點絆倒，來到護士的麵前，他伸手想要碰一碰那個瓶子，卻伸在半空僵住了，護士麵前血腥的男人道，“這隻是胚胎，還沒發育好。”


  如果他發育好，如果他平安的生下來，會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叫他一聲吧？他深深的看著瓶子裏的東西，不在了，就連他們最後的希望都不在了，怎麽辦？他忽然慌了。


  “你是病人的丈夫嗎？你先簽個字吧！”護士拿著一張紙遞給藿紹庭，又看了眼地上的紙片，她歎了一口氣道，“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有流產的征兆，醫生沒搶救過來，避免讓病人看見，所以，必須丈夫簽字，然後埋葬。”


  藿紹庭緊緊的盯著那個瓶子，抓過她手中的紙跟筆，隨便的簽了字，扔給她，又突然想起來什麽，拽住護士的手，後者嚇了一跳，還沒掙紮就聽到男人的瘋狂怒喊，“她呢，她有沒有事？”


  “正……正在搶救，我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啊，她看了一眼另一個男人，那人對著她點點頭，她轉身抱著瓶子就走了。


  藿紹庭雙手猩紅一拳打在牆壁上，白色的牆壁瞬間被染上了紅色，宋寒夜看過各個男人的絕望，卻從來沒見到眼前這個男人自殘的，從牆壁上滴下來的血觸目驚心，在這樣下去，他的手會被廢，他走上前，把手上的協議書也遞在他麵前，“藿先生，我覺得你還是簽了比較好，她說了，就算她還活著，她也會跟你離婚的。”


  “你現在最好不要跟我說話，我不知道我發瘋之後會做些什麽。”藿紹庭坐在地上，吸著煙，仰著頭看著還亮著的手術燈，沒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他現在聽不得任何的話，更聽不得這個男人的話。


  宋寒夜看著他頹廢又瘋狂的樣子，嘴角抽了抽，說實話，他是有些怕這個男人真的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把協議書放在他的身邊，他轉身走了進去，看來他還真不是好對付的人，看來必須要一擊致命的方法。


  走進去看了眼已經熟睡昏迷的蘇蜜，看了眼醫生，對著他使了個眼色，醫生點點頭，交代了後麵的兩個人後麵兩個人，推著病床就往裏麵的密室走去。


  手術室的燈忽然滅了，藿紹庭渾身一震，扶著牆，猛地站起身來，見大門打開，白大褂的醫生擦著汗，臉色蒼白的從裏麵走出來，那個男人猛地衝上去就拽著他問，“她呢？她怎麽沒出來，她人呢，好不好？”


  “抱歉，我……啊！”


  醫生還沒說完，藿紹庭就抬手給了他一拳，凶狠的瞪著他，眼睛猩紅恐怖，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字眼，“我不想聽到這兩個字，你隻需要告訴我，她現在好了？多久能醒來，我願意等她，說，說啊！”


  醫生被打的眼睛冒著金星，嘴角留著血跡，他看了眼一旁的宋寒夜，見他嚴肅的看了眼他對著他搖頭，他閉著眼，又吐出幾個字，“抱歉，先生，病人流血太多，醫院血庫沒有這種血型，血剛到的時候，病人已經沒了呼吸，請節哀。”


  請節哀！


  三個字他仿佛聽到了無稽之談，拽著醫生的衣領，劍眉如刀鋒般的鋒利，雙眸像是染上了血色，陰沉的臉上顯得有些錯愕，錯愕之後是暴戾，是譏諷，薄唇冷冷的薄涼，牙齒仿佛都能聽到他切齒的沙啞的聲音，“你的意思是……是她已經……死了？”


  一句話，他頓了三次才說完，雙眸已經被血色充斥，緊緊的攥著雙拳，仿佛主要醫生說出他不想聽的那句話，他就會讓他死。


  “紹庭。”


  “紹庭。”


  兩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靠在宋寒夜看了一眼來的兩個人，是藿紹庭的好兄弟，他挑了挑眉。


  紀南城跟梁邵之看著藿紹庭拽著已經流鼻血的醫生，血腥又暴力已經失控的男人像個受傷的獅子，隻要一聲輕呼，他就會要你的命，兩人來到他的身邊，紀南城皺眉的看著現在的藿紹庭，拍著他的肩問，“紹庭，你在做什麽？”


  “紹庭，邵之，他說，我的孩子沒了，現在就連她都要離我而去，怎麽會呢，隻不過是一把匕首而已，當初我被槍穿透後背都沒死，那小小的匕首怎麽可能會要了她的命，他一定是在騙我的，我不信。”


  梁邵之跟紀南城都愣了愣，有些驚愕，眼裏閃著不敢置信，下一刻兩人沉痛的看著他，隨著四麵八方的壓迫感，他快要窒息了，醫生看著旁邊的兩個人，咳了一聲道，“兩位先生，我已經盡力了，病人拔刀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了，在加上孩子導胎的時候更是大出血，還有由於病人血液的特殊導致血液輸送不及時，病人窒息，我也不想的，我……啊！”


  “一定是你害死的，是你，你為什麽不救她，為什麽？”藿紹庭像是瘋了一樣的掐著他的脖子，凶狠的瞪著他，渾身暴戾，現在的藿紹庭就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沒人敢上前阻擋他。


  梁邵之對著紀南城使了個眼神，兩人按住藿紹庭的肩膀道，“紹庭，如果弟妹真的……跟醫生沒關係，你別這麽對人家，人家快死了。”


  “藿紹庭，就算你殺了這個醫生，弟妹也回不來，何必？”


  紀南城跟梁邵之眼裏都閃過一絲對弟妹跟藿紹庭的愧疚，覺得沒幫到他們，現在導致弟妹竟然離他而去，不知道這個男人能不能承不承受的了，他們不知道藿紹庭對蘇蜜的感情到底到了哪個地步。


  藿紹庭鬆開那個醫生，就要向著手術室裏走去，可剛走兩步，他的雙腿卻突然軟了，隻聽砰的一聲，他的雙腿碰地，竟然跪在那了，紀南城跟梁邵之愣了愣，雖然知道藿紹庭是個重情義重親情，但他們都知道，藿紹庭的雙腿比黃金都貴，就連藿家老爺子都沒讓他這麽貴過，現在竟然當著眾人的麵，跪在手術室的門口。


  “啊！……”撕心裂肺的痛喊聲，讓聽者心都揪了起來，那一聲喊聲，像是要把他心裏的痛都叫出來，額際的青筋像是下一秒就會爆出來，在場的人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心裏的疼痛跟悲哀。


  紀南城跟梁邵之都有些不忍心的看著兄弟那麽跪在那，剛想要上前扶他起來，旁邊的男人突然上前經過他的身邊淡淡的來了一句，“藿先生還是不要進去看了吧，她說過，如果她走了，她唯一的遺言就是不想見你，想必她之前已經跟你說過這句話了，簽字的文件我放在地上了，你有時間就簽了吧，還有，如果我是你，既然心狠，就在心狠一點，當初自己不要的，就不要來後悔，要了江山還想要美人孩子？沒那麽便宜。”


  “你……”紀南城看著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男人，對著好兄弟說些那些話，他懂什麽？剛要警告他，旁邊的梁邵之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對著他的搖了搖頭。


  紀南城明白梁邵之眼裏的含義，那個男人不簡單，隻見那個男人上前關閉手術室的大門，由此可見，這座醫院是他的。


  紀南城上前，心酸的拍了拍藿紹庭的肩膀，“紹庭，別這麽對自己，就算弟妹……”他一個大男人突然也有些心疼這個弟弟跟弟妹了，頓了頓道，“我想要說什麽你想必也都知道了，別那麽對自己。”


  梁邵之眼神閃了閃，有一絲悲痛跟內疚，歎了一口氣，捏了捏他的另一個肩膀，“是我們的人去的比別人晚一步，隻晚了那麽幾分鍾，抱歉，紹庭。”


  “她走了，她怎麽就那樣走了？她怎麽就不聽我的解釋？”藿紹庭突然喃喃自語的道，甩開他們的手，猛地站起來，狠狠的攥著拳頭，往牆上打，“她竟然就那樣走了，她不要我了，她現在真的不要我了。”


  砰砰砰！

  一個拳頭一個拳頭的打在牆上，雪白的牆上被他手上的血漸漸的染紅，紀南城上前拽住他的手，看著他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不由的咒罵一聲，“你他媽看看自己的手，你還要不要手了？在這樣下去，你會殘廢的。”


  “南城，她不要我了，她走了，她現在是真的不要我了，以前那麽遠的地方，我都能找到她，可是現在她走了，走的太遠，我想抓住她，可我現在都不知道去哪找她，她連個解釋都不給我，那麽絕情，得不到她，現在我真的得不到她了，她的詛咒應驗了。”


  紀南城皺眉的看著他，對著他吼，“藿紹庭，你每次傷害蘇蜜一分，還回來的都是十倍，你他媽是不是變態，每次她怎麽樣，你都要自殘？”


  “嗬嗬！”藿紹庭低著頭，看著地上被血染紅的協議書，他諷刺的看著紀南城，“她就連死都想著要跟我離婚，就那麽恨我。”


  紀南城看了眼地上的協議書，皺了皺眉，想了想剛才的那個男人。


  “我說過，這輩子她都是我的，現在她走了，南城，你殺了我吧，我想她了。”


  他的話剛落，隻見梁邵之抬手就朝他的後頸劈了一掌，看著順勢倒下的高大身軀，紀南城忙扶住他的身體，看向梁邵之，後者青著臉，來了一句，“他已經瘋了，不劈暈，我們倆加一起都不一定能搞得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