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直接帶你回我那裏
陸先生的行程挺緊的，一起吃過午飯，整個下午就沒見到人。
夕陽落下最後一絲餘暉。
闌珊坐在湖邊吹了會兒風，拿著手機給陸隨然發了條微信。
問他晚飯要不要一起吃。
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回信。
闌珊走著走著又道昨天那家吃飯的地兒，可能是晚上的緣故，人倒是比她昨天來的時候要多很多。
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目光把菜單來回掃了一圈，摸了摸帶一點疤痕的額頭。
雖然真的很想很想吃招牌菜，闌珊還是把菜單合上了，默默的點了份魚頭豆腐湯和一份空心菜。
湊合著吃吧。
“小姐一個人嗎？”
老板娘笑眯眯的問她。
闌珊抬頭：“怎麽？”
老板娘指指後麵來的一對情侶。
男的開口說：“小姐這桌我請了，可以麻煩換個位置嗎？”
闌珊不太想動。
而且還是被強行秀富的，就更不想動了。
闌珊托腮，淡淡的搖了搖頭。
“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換。”
男人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掏錢包，露出一大疊的百元鈔。
說實話。
真挺影響心情的。
“我看起來很缺錢？”
闌珊含笑問他。
男人愣住了，湖邊的酒樓飯館為了渲染氛圍，都用了複古的燈籠來照亮，光線並不怎麽通亮。
她眉眼淡淡的坐著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不同。
隻這一笑，容色逼人。
“算了吧。”
女孩拉了那男人一把，“我們坐那邊好了。”
闌珊撩了撩眼角，目光轉向窗外。
把玩了一下手機，給陸先生發了個消息。
——我被土大款用錢砸了。
想了想。
又發了一條。
——一個吃飯挺無聊，還有……我好像沒帶錢。
後麵半句是重點。
闌珊出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拿錢包，在h城的一應開銷全部都是陸先生搞定了。
以至於她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問題。
菜上的很快。
連讓闌珊取消單的機會都不給。
她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喝魚湯，大約是因為不在招牌菜單上，味道蜜汁的一般。
也可能是四周的人基本都點了一份，她覬覦了很久的西湖醋魚，所以喝到嘴裏，她根本就沒嚐出什麽味。
這頓飯，闌珊吃的相當內傷。
都沒動幾筷子。
正內傷著，服務員忽然上了西湖醋魚、龍井蝦仁，還有一份桂花鮮栗羹……
都是闌珊喜歡的。
“我沒點過這些。”
闌珊叫住了服務員。
“這是那邊的先生點給您的，小姐請慢用。”
順著服務員指的方向看過去，燈光水影半掩著那人的麵容，看的不是很清楚，隱約可見男人側顏俊朗。
闌珊眸色微變。
那人回過頭來，猶如潑墨山水一般秀逸的俊容同以前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他緩步走來，站在闌珊身前。
目光溫和如初。
他說：“我很想你，阿闌。”
闌珊的筷子失手落下，隻是短暫的失態，很快恢複成正常的狀態。
“言景，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她眉眼微涼，伸手壓住了快要滾落桌沿的筷子。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說過了。”
闌珊嗓音很淡，幾乎沒有什麽溫度。
“時間總會改變一些東西的，不是嗎？”
言景伸手，想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長發別到耳後。
闌珊側了側身子，避過去了。
“不會的。”
她看著他，語調微沉，“不會。”
“阿闌。”
言景溫聲喚她。
闌珊伸手，抵觸他繼續走近。
臉上桃花眼裏已經沒有半絲的笑意。
桌上的東西一點都沒動。
闌珊直接起身下了樓。
“買單。”
闌珊說。
老板娘很和氣的說：“你那桌已經有人付過啦。”
闌珊沒說話，直接出門沒入遊人之中。
她走在人群裏，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湖光水色都被燈光渲染的紅紅綠綠，繁華的有些亂人眼。
下台階的時候，被人擠得的扭了一下。
整個人都前撲出去，忽然有人接了她一把，直接抱著放在旁邊的長椅上，“就算不想見我，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言景這個人，看起來真真是溫和靜好的模樣。
連說話的語氣都永遠處在，讓人最舒服的狀態。
“我沒事。”
闌珊揉了揉腳腕。
有點腫了。
在人多的時候上橋，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你從來都不說自己有事。”
言景說。
他的目光落在闌珊身上，溫和沉靜，也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闌珊往後一躺，直接靠在椅背上。
“和你無關。”
也隻是淡淡的四個字而已。
闌珊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陸先生平時看起來總是那麽冷淡疏離了。
有時候對著某些人，真的是沒有必要多說半句。
“阿闌，別鬧了。”
言景說這話的時候，真是無奈的樣子。
闌珊卻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桃花眼裏怒色橫飛，白澤的小臉都有些發紅，“我在鬧？你覺得我在鬧什麽？言景，你演了這麽多年的溫和公子，還演上癮了，是嗎？”
言景目光溫和，伸手按住她氣的微微發抖的肩膀。
“阿闌，有氣就發出來。”
闌珊甩開他的手，桃花眼裏漸漸有了水光，“我有什麽氣好發的？你以前對阿顏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淡然？”
言景站在原地，看著她不說話。
闌珊的情緒卻有些失控。
“你對她那麽好，讓她滿心滿眼都隻有你。到頭來……你卻說你喜歡我，言景，到底是你藏得太深，還是我們對你來說都隻是玩物？”
“阿闌。”
言景隻是溫聲喚她。
跟很多年前的某些情景很相似，愛哭愛鬧的阿顏和他撒嬌耍潑。
他也是這樣，溫溫和和的喊一聲“阿顏”。
可闌珊和那人不同，她以前從未和他發過脾氣。
現在，也不是他能哄好的。
“阿闌。”
言景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現在言家什麽都是你的了。”
闌珊嗓音破了音，有些發啞，“你把阿顏還給我，好不好？”
那場大雨之後，那個明媚嬌嗔的少女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言景沒應聲。
總是溫和的目光變得十分複雜。
闌珊跌坐在長椅上。
桃花眼裏水光盈盈，無助而惆悵。
“我帶你回去。”
言景伸手來抱她。
“別碰我。”
闌珊說。
“我不想看見你。”
離開南城之前，她和他說的也是這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應景了。
雨滴飄落在手背上。
闌珊抹了一把眼睛。
還好，沒哭。
她撐著椅背站起來，“除非她回來，除非……”
除非什麽呢？
那麽決然的阿顏。
她不說話了。
腳扭了一下有點疼，但是不至於殘廢了。
闌珊強撐往前走，人群裏有人打起了雨傘，層層疊疊的。
她走的有點慢。
忽然覺得鼻尖有些發酸。
想要快點回家。
想抱著她家陸先生，隨便說點什麽，胡扯也行。
哪怕他隻是喊一聲“醒醒”。
男人從她身後大步追上來，“我背你回去。”
“不用。”
闌珊沒回頭。
言景說：“我們之間，非要這樣疏離嗎？”
“我記得，以前我背你的時候，你是喜歡的。”
闌珊接著往前走。
“以前是什麽？”
她步子不穩，言景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真的不要我背？”
語調微沉。
闌珊扳開他的手，“不用。”
男人的手卻怎麽也扳不開。
忽然間，她整個身子一輕，言景居然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四周的遊人驚呼一聲。
目光紛紛聚了過來。
“言景！”
闌珊擋了擋臉。
“是你說不要背的，沒說不讓抱。”
言景說。
“你放我下來。”
大約是真的很久沒見了，闌珊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看不清眼前的這個男人。
言景卻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你想掉進湖裏的話，我可以陪你下去遊一圈。”
闌珊不說話了。
言景：“住哪裏？”
闌珊：“不方便。”
言景：“你不說的話，我直接帶你回我那裏。”
“言景！”
闌珊有些怒了。
“我知道你沒忘記我。”
言景笑了笑。
闌珊不想說什麽了，直接把住址報上。
男人有時候是根本沒有辦法溝通的，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言景忽然就……變了。
變了這個詞真是相當的微妙。
或許隻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那時候，哥哥？好朋友？或許是別的什麽。
即便是青春懵懂的時候，言景身邊愛慕者許許多多，幾乎包攬了半城姑娘的芳心。
闌珊對他的感覺，也僅僅隻是在一起很舒服。
可是後來。
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從湖邊走回去，還有挺長的一段路。
一路上，闌珊都沒有再開口。
言景也是安安靜靜的。
或許他們隻有在沉默的時候，才能稍稍找回一點從前的感覺。
快到的時候。
闌珊的手機響了。
“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已經看見民宿的招牌，燈光閃爍著。
“我抱你上去。”
言景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方便，很不方便。”
闌珊加重了語氣。
剛要接通電話。
通話就已經結束了。
被燈光拉長的人影走近她身側，長臂一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