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南北天涯客
三年後。
L城。
坐在對麵的小花照常打了聲招呼，“小顧，下班了。”
公司不大，年輕點的都在銷售部待著了，有家室的都是沒到點就急著回家，留下幾個二十好幾還單身的老姑娘們，琢磨著晚上去哪消磨時間。
小錢說：“好不容易周五明天不用上班，小花說她住的那邊開了家新館子味道還不錯，今晚一起去嚐嚐啊。”
小樂說：“不管怎麽樣，請你吃飯總要賞臉啊美人兒。”
群攻之下，小夏湊上來就是一句，“就是啊，每次周末約你都沒空，就算有男朋友也不能把我們都撂在一邊啊。”
一直埋頭在桌上，劈裏啪啦打資料的那人無奈的回頭。
還麽來得及說點什麽。
幾人異口同聲道：“不要拋棄我們單身狗!”
這句也不是說一回兩回了。
“嗯。”顧醒舉手作投降狀：“我這邊馬上就好。”
小錢說：“就等你一個人了。”
小樂拉著另外兩個，“我們去洗手間補個妝，你趕緊的。”
公司銷售部的“花前月下”四人組，一個放出去都把人累的嗆，全部一起上還真沒人招架的住。
其實人長得都不錯，性格也不差，公司裏的同事樂此不疲的幫忙介紹對象。
結果一年又一年，就是沒脫單。
剛入冬，五點多，天已經有點黑了。
外麵風倒是不大，就是從空調房裏一出來就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顧醒怕冷，默默的把圍巾又卷了一層。
街上一片都是剛出辦公室的上班族，多半都是裙子西裝，她的大圍巾擋住了半張臉，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小樂忍不住扯了扯她的圍巾，“這麽厚的圍巾，你不會悶壞啊？”
顧醒搖搖頭，悶聲說：“太冷了。”
“還不讓人怕冷了，還是怎麽的？”
小夏用胳膊肘捅了捅小樂，低聲和她說：“小顧身體一直不好，你別問這種廢話了。”
聲音雖然是刻意壓低了，旁邊幾個站的近，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之前顧醒來麵試的時候，人事部的張經理就一直鼓搗著讓她做銷售。
女孩長了這麽一張臉，隻要稍微會來事兒，那單子還不是往她手裏一過的事兒。
但是顧醒沒答應，隻做了個文員。
這活兒輕鬆，就是雜點，成天和各種文件打交道，至少不用在外麵跑來跑去。
吃飯的地兒倒是不遠。
下班高峰堵的要試，小夏索性都把車扔在停車場了，一群人邊說話邊走著，轉了幾個彎，過幾個路口也就到了。
差不多就是十幾分鍾的時候。
一群人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點好菜，喝著熱飲，看著馬路上堵的完全動彈不得的車流，深深的感慨，“還是雙條腿靠譜啊。”
店中央的顯示屏上正放著某期晚會，鏡頭一轉，剛好給台下第一排的貴賓席特寫。
男人身在浮影層層之中，身側俊男美女如雲，一派錦繡華貴，卻仍舊麵容清冷，一身孤寂。
顧醒仰著頭，有些失神的看著那一幕。
身邊幾個人差不多都被屏幕上清雋矜貴的男人吸引，好一會兒才無比感概的回過神來。
紛紛議論道。
小錢雙眼冒紅心，“這麽極品的男人，誰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才能嫁給他吧。”
“別做夢了。”
小樂伸手砸桌子上敲了敲，“人家有妻子的，你就是現在舍身去救銀河係也來不及了。”
小夏不解道：“不是說以前那個已經去世了嗎？當時還鬧的挺大的來著，這位陸先生啊，嘴唇薄，眉眼寡淡，可真沒看出來還是那麽癡情的一個人。”
這裏和安城天南地北，很多事都已經傳的虛無縹緲。
一群高額剩女坐在一起，習慣性的就對著男人評頭論足起來。
各人有個人的看法，可偏偏在陸隨然身上挑不出什麽錯。
小花說：“這種男人真是完美啊！少看他吧，本來就很難嫁了，再看這種極品，準備孤獨終老嗎？”
一群人打趣了幾句。
帶著對極品美男的向往，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現實的無奈。
那種隻能看看，豔羨著的對象，一想到自己，頓時就剩下歎氣聲了。
鏡頭已經轉換了挺長的時間。
顧醒還是看著屏幕的那個方向，眼裏隱隱的有一層水光。
小樂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驚奇道：“原來小顧也會看帥哥的啊，還這麽目不轉睛的，真是新鮮。”
顧醒說：“他嘴唇是挺薄的，但是眉眼並不寡淡。”
小錢說：“喲，咱們美人兒這是看的挺仔細啊。”
顧醒笑了笑。
沒再說話。
一直沒有什麽出聲的小花忽然拍了一下桌子。
小樂差點被她嚇得從椅子上滑下去，“幹什麽呢你，好好說話，差點嚇死我！“
“小顧長得和一個明星挺像的……誰來著……就是想不起來了。”
小花揉了揉額頭。
坐在闌珊身側的小錢聞言，也轉過頭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兩邊，“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有點覺得……”
小樂：“最近很紅的那個小花旦，謝菲菲！”
小夏：“胡說！明明是那什麽模特，林珊！”
小花想了挺久，“難道不是荀淑嗎……啊？”
這三個一直盯著顧醒看。
把人看得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結果各執一詞，飯還沒開始吃，差點吵起來。
顧醒說：“可能我大眾臉。”
小錢說：“不不不，不是大眾臉，是整容模板，估計是那位陸太太就長那樣吧，估計她們都以為這樣就能上位？”
這話一出來。
三人倒是不爭了。
齊齊一點頭。
剛才說的那幾個都是近幾年竄紅的，且都和那位陸先生有點搭邊的緋聞。
原本也不是很像的，就是不知道怎麽的，反倒時間越久，越有同化的趨勢。
小樂說：“不過氣質倒是完全不一樣，要把我們小顧跟她們一比，光是氣質就能甩她們幾條街。”
顧醒斂眸，淡淡一笑，滿是山明水秀，溫婉嫻靜。
幾人舉手讚同。
這話雖然是玩笑。
卻也不假。
整個公司，中年大媽每天都是化好妝來的，隻有顧醒這樣的能仗著一張好底子，素麵朝天的就出門。
和那些為了上鏡不知道要花多少層妝的明星自然不同。
一群人在一起吃飯。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出門的時候，街燈已經全部亮起。
顧醒伸了個懶腰，“那我先回去啦。”
小樂說：“這個點不好打車，要不再換個場子玩會吧。”
顧醒有些詫異：“會打不到車嗎？”
小花說：“小樂你就省省吧，小顧有人接的是不是？”
顧醒笑笑：“打車啊，我運氣很好的，要不幫你們一人打一輛，我最後走？”
L市生活節奏緩慢，和一二線城市的繁華不能相比。
便捷方麵也就有些不足，以前顧醒倒是聽同事抱怨打車要靠搶什麽的。
不過他遇到那種時候過。
小樂不太相信的樣子，“我說你別不信，現在這會兒手機下單都沒人接，不然一塊試試？沒接單，小顧和我們一起換場子浪啊。”
顧醒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對拉著她一起浪如此的熱情。
幾人在街邊站成了一排，同時下單。
半分鍾後，顧醒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打到車了……”顧醒說：“那我先走了，家裏還有主子等我回去投食呢。”
剩下其他幾個站在風中淩亂。
明明在同一時間同樣的操作……
難道手機App也看臉嗎？
幾人同時感覺到了世界深深的惡意。
顧醒上車，朝還在外麵吹風的幾人揮了揮手，說：“要不，我先送你們？”
五個人的話算超載，幾人說太早了回家也是挺爸媽叨叨，索性等家裏長輩睡醒再回去，也算逃過一劫。
顧醒聞言隻是笑了笑。
司機一腳油門踩下，身影瞬間遠去。
住的不算遠，但是走回去的話太晚，貓餓了會鬧脾氣。
很難哄。
臨下車的時候。
司機笑著提醒了一句，“明天全麵降溫，出門要多穿衣服才不會感冒。”
顧醒笑著說了聲“謝謝。”
她來到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已經很久，有了可以一起工作吃飯的同事，卻再不會有噓寒問暖的親人。
倒是司機都很暖心。
明天降溫，要多穿衣服。
下午可能要下雨，記得帶傘。
市區有活動很熱鬧的，可以和朋友一起看看……
租的房子在六樓，老房子了，沒有電梯，每天都要爬上爬下的，倒是感覺把體力稍微練回來了一點。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倒不是顧醒不想住條件好點的。
主要是沒錢。
一個月月薪三千多四千不到，房租水電去一千多，吃喝用度差不多才勉強夠用。
哦，還要養貓。
名牌什麽已經忘幹淨了。
顧醒一打開門，燈都還沒打開，肥的快成球的橘貓就撲了過來。
她從黑暗裏撈了一把，燈一亮，眼前瞬間一片明亮。
把貓糧放進食盆裏，顧醒說：“吃吧。”
橘子就開始吃貨模式了，偶爾抬頭看她一眼。
晚上也沒有什麽別的娛樂活動。
她不喜歡出門。
基本上就是窩在小沙發上看電視，這個點剛好是各種八卦娛樂新聞。
主持人語速飛快而富有搞笑說著那些最近發生的趣事。
某某小花旦在晚會和誰深情對視。
某某cp顏值爆表雲雲。
爭風吃醋誰誰誰……神似陸太太。
顧醒看的有些暈暈欲睡。
畫風忽然一轉。
主持人開始走煽情風，“要是陸先生再娶，也隻可能是上一任陸太太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