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女－－朋－－友
她呆呆的看著他，很久。
似乎是從那一刻起。
言年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了被人祝福的魔力，期待未來的些許希望。
“可以走了。”
梁成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他們明天會送你回去。”
林夜說：“如果你不想留在這，我也可以找地方讓你住兩天。”
“不、不了。”
言年回絕的很快。
和她一臉的稚嫩完全不相符。
“以後別大半夜的離家出走了，太危險。”
林家微微勾唇，“真有能力離開你不喜歡的地方，那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言年把他的話細細放在唇舌間回味了一遍，很認真的點頭，“嗯！”
林夜沒再說什麽，從她身側走過，離開詢問室。
言白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不是不想和他走的。
要是他隻是隨口一句，她就當了真，他要怎麽下台？
又或者，隻是兩天……那以後呢？
她這樣一無是處，怎配得起在他身邊。
“小姑娘。”
換了個年紀大些的警員過來和氣的和她說，“先去辦公室趴在桌子上睡會兒吧，明天早上我們就通知你家裏人來……”
話還沒說完，言年從他身邊跑了出去，“對不起，我……”
人跑的太快，後麵的話都飄散在了風裏。
視線之內已經沒有林夜的身影，言年用她那麽多年以來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深夜清寂，黑色的轎車已經發動，開出百來米。
言年追著車跑，地上的積水飛濺，把一身幹爽的衣服弄得又髒又亂。
她想開口喊那人的名字。
卻發現，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麽。
街道兩旁樹影斑駁，瘦弱的少女在夜風裏奔跑著。
言白跑的很累了。
車子漸漸遠去，明知追不上的，可她一心隻想著怎麽都要說聲謝謝的。
終於。
車子停在路邊。
林夜從車上下來，緩緩朝氣喘徐徐的她走了回來。
那天的路燈光影朦朧，把他襯得尤其俊逸挺拔，要是這個世界上真有豐神如玉那樣的男人，大抵就是他了。
言年深吸了一口氣，快速朝他跑去，眼角眉梢不知不覺染了笑意。
卻又在林夜一步之遙的地方急急停住，氣喘籲籲的仰頭望著他。
林夜微微彎著唇，“怎麽了？”
“謝謝你，我記住了，我會離開那裏的，用我自己的方式。”
言年連氣都顧不上喘，眼睛裏全是認真和虔誠。
“我會有足夠的能力離開他們的，一定會。”
無人的街頭，枝葉被風吹動，稀稀落落的回想著。
“別著急。”
林夜的眸裏漸漸渲染了笑意，依稀還帶著少年明朗模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調緩緩說：“生於黑夜，是為了讓你更加珍惜白天的光明；遇見惡魔，是因為守護你的天神即將降臨。”
——守護你的天神即將降臨。
……
林夜靠在病床上，腿被枕的發麻，手臂半圈著言白的腰身，免得她忽然動一下掉下去。
昨天晚上。
剛開始的時候。
明明乖得躺在病床上動也不敢動一下的。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越靠越近，整個人都往他身上疊才算安穩的睡了過去。
他剛剛剛有了睡意。
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林夜快速的按掉，一看是是老爺子的電話，頓時有點頭疼。
不出半分鍾。
那邊又打了過來。
“再掛啊你。”
林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讓我看看我們林公子的脾氣到底有多大？”
林夜一言不發。
在林老爺子這個語氣說話的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因為不管你說什麽，都會被他訓的找不著北。
十來秒後。
林老爺子恢複了平時的閑散語調，“聽說你把郭家那小子扔到無人島上去開荒了？行啊你，不是說林家什麽你都不要嗎？這時候想起特權好用了？”
林夜：“嗯。”
言白一覺醒來，剛好聽見男人低低的嗓音。
窗外陽光明媚的讓人心生暖意。
枕頭的軟硬度，似乎也好的不像話……
言白重新閉上眼睛，感受這片刻的閑散適意，男人溫暖的手忽然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自然而然的順著鬢角往下捂住了她朝上的耳朵。
她……睡在夜神膝蓋？！
言白還沒完全清醒的腦子頓時一個激靈。
就這個姿勢，她枕了一夜的話……
林夜的腿真的還好嗎？？？
言白雖然瘦，可和身輕如燕什麽的，差的遠了去了。
林夜剛好在打電話。
老人的聲音依稀從手機傳出來，“以前跟著我那幾個老部下，一晚上打了不知道多少電話過來求情，旁敲側擊的問郭家是不是要失勢。
嗬。
你為了個八杆子打不著的小明星發這麽大火，他們都以為北城半片天要燒著了。
你實話告訴我，郭家那小子怎麽惹著你了？”
林夜：“不是八杆子打不著的小明星。”
林老爺子：“那還能是什麽？”
林夜語調輕緩；“女朋友。”
“什麽？”
林老爺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老了耳背，聽不清，你再說一遍。”
林夜放緩了語速，著重重複：“女——朋——友。”
言白不自覺的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他。
感覺心跳都要停住了。
夜神剛才說女朋友……是她嗎？是她嗎？是她？
一瞬間像是有無數個問句在言白腦海中循環刷著彈幕。
有的蹦的太快，還能自己發生碰撞，炸的四分五裂的那種。
電話那頭的老人，沉默了很久，才笑著說：“你小子……把人罰就罰了，還拿這種話來騙爺爺，你以為我老糊塗了會信？”
林夜無奈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行了。”
林老爺子語重心張說：“你既然沒打算走我和爸鋪好的路，就不要插手這些地方，這次的事到此為止。至於郭家那小子，先在那放著吧。”
林夜笑意頗冷，“不殘不廢，他還想活著回來？”
“湛然啊。”
林老爺子忽然喊了他一聲。
林夜無奈：“我知道。”
每次林老爺子這麽語重心張的喊他，總沒什麽好事。
果然。
林老爺子話鋒一轉，“你該不會是被郭家那小姑娘纏的太煩，才來這麽一出以絕後患？”
林夜默然不語。
要說世界上有克星這種東西。
真是家有一老，無處可逃。
“你看看陸隨然說結婚就結婚！”
老爺子一提起來，簡直是痛心疾首：“可別他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孫媳婦還沒影兒！”
林夜：“有影。”
“哄鬼呢你！”
林老爺子生氣的把電話掛了。
林夜垂眸看言白，剛好對上她專注而認真的眼睛，“醒了？”
“……醒了。”
言白就是想把眼睛閉上裝睡都來不及。
也不可能說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結果腰軟的不行，撐到一般就沒力氣了，林夜伸手托了她一把。
言白才順利的坐起來，和林夜並排坐著。
頭發有些亂嘈嘈的翹著，睡足了一夜，她的小臉血色開始恢複，此刻還有些紅撲撲的，“你剛才說……女、女朋友？”
“老爺子催的緊。”
林夜抬眸，和她四目相對。
結果言白撐不過兩三秒就馬上別開了目光，“我我我……我懂，我我不會當真的。”
林夜起身幫她倒水的動作微微一頓，“你懂了什麽？”
“林夜。”
言白纏滿繃帶的雙手交疊著，很努力不讓自己一緊張就結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所以……才對我那麽好。”
見過她以前那麽可憐的樣子。
心生憐憫。
也……僅僅是因為如此。
“我又沒失憶。”
林夜麵色自然把熱水在兩個杯子來回倒著快速降溫，那白澤的手讓這樣枯燥的動作也變得莫名的賞心悅目。
他忽然側目看她，近乎理所當然的：“你也沒整過容。”
言白：“……”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是……
真的沒有哪裏不對嗎？
林夜輕笑道：“還是說，你剛剛才想起我？”
“不、不是……”
言白很少有這樣嘴笨的時候。
明明每次見他都開心的不得了，卻沒有一句話表達自己的想法。
明明……
她那樣期盼著，能離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卻從來不敢奢望，那樣滿身光芒的男人，能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也會記得有她這樣一個女孩出現過。
“所以……”
林夜低頭，嗓音帶著剛起床時的輕啞，“你這麽怕我，是擔心我找你要當初的報酬？”
“不不、不是……”
就這麽幾個字，言白說的咬到自己舌頭，“我是覺得……”
林夜眸色漸深：“覺得什麽？”
“……你不會記得我了。”
言白的聲音小小的，看著他的眼眸裏卻充滿了期盼，亮晶晶的。
像是人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石光彩。
“你對我的記性有什麽誤會？”
林夜嗓音裏染了些許笑意，伸手把溫度適宜的水遞給她。
言白想伸手來接，結果一雙全是繃帶纏著，比貓爪還不如。
睡了一整夜，又被林夜問的口幹舌燥的。
實在是眼巴巴的想喝水。
林夜眸裏笑意漸深，把水杯遞到她唇邊，微微傾斜，“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