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直覺是她出事了
蘇南枝意識清醒過來時,身上換了件幹淨的白色睡袍,她渾身酸痛地動了動手指,眨了下疲乏的眼皮。
入眼簾的是陌生純白的天花板,吊燈卻是經過精心裝飾的歐式風格,亮著淺橘色的燈光。
陌生的床,陌生的氣味,迫使她從床上爬起來,撐著倦怠的身子,警惕地左右環視一圈。
起身後從體內最深處傳來的疲倦和酸痛感她一點也不陌生。
呼吸驟然一沉。她猛地下床,剛要推開門,外麵正好有人走進來,猝不及防相撞,一陣盤碟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小……小姐,很抱歉!沒有受傷吧?”那被她撞得險些跌倒的傭人,突然表現得很緊張,拿著紙巾給她擦拭身上的汙漬。
蘇南枝眉頭攥了下,“你是誰?”
傭人不敢怠慢地一邊蹲下來收拾,一邊回答,“我是薄少爺家的傭人……”
話還沒說完,突然她身後趕來一道腳步聲,隨後,便見她身子被從後踹出去好遠。
頓時吐出一縷鮮血,點染在奶白色的瓷磚上尤為鮮明刺眼。
傭人趴在地上顫顫巍巍,混著血含糊不清地求饒,“馬爺饒命……”
“薄爺親手煮的幾個小時的湯,就被你這粗手粗腳的賤婦糟蹋了!”
蘇南枝抬起頭就看到一頭染滿紫毛的臉,用力攥了下拳頭,她不太陌生,依稀記得在車上見過,還咬過這男人的手指。
“呦,讓蘇小姐見笑了,家裏傭人拙笨,我帶出去好好調教。”紫毛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笑揮手。
幾個身強力壯保鏢狀的男人撲上麵,粗暴把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傭人拎起來。
那傭人哭得用力搖頭,連忙慌亂抓她的衣襟,“小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蘇南枝心軟了下,看她還是個50多歲的婦女,大概是個有家要養的。
她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臂,淡聲道,“不過失手打了一碗湯而已,有必要麽?”
“有沒有必要可不是蘇小姐說的算。”紫毛瞧她一眼,還記著手指上的傷,對她講話格外不客氣,“還是說你想重寫咱薄爺的家規?”
“我可沒這個本事。”她拳頭擰了下,大致心裏有了數,她是被一個姓薄的男人綁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知道就好,”紫毛蔑笑一聲,給保鏢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帶走?”
她深吸口氣,上前擋在那婦人麵前,“湯也是我弄潑的,我跟她恰好撞在門口,你要罰她,也捎我一起。”
紫毛不耐煩地攥著拳頭,一整條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刺情,尤為恐怖,“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煩,處處跟我對著幹!”
蘇南枝張了張嘴正要應話,身後傳來低沉穩重的腳步,“出什麽事了?”
屋子裏人都愣了,紛紛看過去,紫毛立刻順了,笑眯眯,“薄爺……”
蘇南枝這才是第一次正視這男人的臉,皮膚冷硬透著古銅色澤,穿著修長的風衣,內裏襯衫開了扣子,露出一方健碩的肌理。
他那張臉幹淨冷硬,很俊,怎麽看都沒有傷疤的樣子。可蘇南枝很確定他就是在商場挾持自己的人,這雙冷毅泛寒的目光她該不會認錯。
薄鬱垂眸打量了下地上狼藉,再看被護在女人身後的傭人,呼吸微鬆,對紫毛揮手,“帶人下去。”
紫毛連忙告狀,“爺,這傭人不識規矩,把你親手熬的雪梨湯灑成這樣,你看……”
男人腳步頓了頓,頷首,“依家規處置。”
“是。”紫毛得意朝蘇南枝勾了下眉毛。不顧那婦人嘶吼大叫,直接連拖帶拽地拎了出去。
慘叫聲,被隔斷在冰冷的臥室門後。蘇南枝緊緊攥著拳心,感受到呼吸在胸腔深處越來越困難。
她不知道他是誰,但從他皮帶處一直別著的槍支看出定是混道上的,且名頭一定不小,能在美國盤下這麽一大處房產。
彼此空氣裏隻剩對方的呼吸,男人淡淡迫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滿臉冷冷的警惕。
“想讓我救那個傭人?”他笑了問。
她硬生生別著頭,“隨便你,你家的事我管不了。”
她是管不了,可還是忍不住擔心。這男人手不幹淨,害過多少人她管不住,但無法忍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摧殘。
他手指捏玩她的下巴,聲音輕飄飄的,“倔得不行。”
手指流連往下,摸她睡袍打著結的地方,好像是故意提醒她身上衣服換了,“想穿什衣服,我讓人給你送來。”
她果然如遭雷擊,腳步顫抖地往後退了好幾下,捂緊睡袍,“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
他不提醒,她差點忘記了剛起床時那種身體鈍痛的酸澀感,就像被人一遍遍淩遲過的痛。
男人淡淡勾唇,“我以為你應該很敏感,剛起床就該感覺到了。”
她眼眸煞然掠過一絲驚恐的神色,用力抓住睡袍的一角,呼吸重了幾分。
不敢置信地咬緊唇瓣,好像要咬破,“你……強了我?!”
他雲淡風輕地勾眉,將她狼狽的表情收入眼底,“不然?指望我好吃好喝供著你這個俘虜?”
“混蛋!!”
羞恥感讓她渾身蒼白沒力氣,卻還是使勁全力在男人臉上扇下一巴掌!
作為女人,她的貞潔就這樣毀了。
她雙腿一軟,抱著自己的身體,無力滑著牆壁跪坐下,眼淚無聲跌落。
手掌用力握住脖頸處的那枚戒指項鏈。
顫抖,無盡地握在手裏發顫。
看她那副仿佛突然崩了弦的模樣,眼簾莫名被什麽刺痛了下,無意識伸手去拉她。
“別碰我!!”她尖叫著逃避開,警惕得像受驚的小鹿。
男人的手生生僵在原地,冷哼一聲抽回。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個不知好歹的玩意。
腳下不小心踩沾上了點雪梨湯汁,他盯著許久,自嘲地勾起唇角,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麽風,竟會想起給她煮雪梨湯,聽說這玩意滋補身體,調陰補身,卻是糟蹋了。
按照他暴戾的性子,不會讓那個灑了湯的傭人好活。。
男人俯身,隨意用紙巾揩了下地上的汙漬,冷冰冰砸進垃圾桶,“樓下有飯。”
她在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還沒好好吃飯。
“滾!”她此刻哪裏有胃口,紅著眼睛,一腳沒好氣把垃圾桶踢翻了。
他嘖了聲,不悅看著滿地狼藉。
“野女人!”
“不吃餓死算了!”
他已經紆尊降貴跟她好言好語,這女人不但不給麵子還敢甩臉色!
“砰”一聲砸上門,用力鎖上。
就當是他發了一次瘋,不會再犯!
蘇南枝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心裏那根最底防線被衝破,咬唇瓣,不停抹擦著眼淚。
她在想上天為何總是如此折磨她。他們兒女雙全,感情漸愈,明明就要抵達長久的終點,可偏偏這時她的身子……
髒了。
——
夜裏靜得可怕,男人在美國警局裏徘徊良久,坐立難安了一整天。
從國內安城公安聯係到了這裏,美國局長親自出麵,他看過監控視頻,確認是老鬼的車。
他問老鬼是誰,局長說是華人,東邊角最昌盛的一家金華賭場就是老鬼開的。隻是這男人形跡詭秘,或者說根本無從探查。
這群廢物警察沒有謙虛,一整天過去了,竟然連電話都沒有來一聲。
寧禦城再也等不了,掐了第五根煙,踏進警局,用力拍案,額角青筋驟露。
在公安工作的中國警員連忙上前,好言相勸,“寧先生,我們已經很努力在找了,可洛杉磯那麽大,老鬼狡猾得不行,現在還跟國內地下黨周沉勾結一氣,真要尋到實在太難……”
男人呼吸沉得可怕,他知道國外警方效率低下,卻沒想到竟敢浪費他一下午的時間,冰冷十指狠狠攥緊,一字一句咬著齒吐出,
“告訴你們局長,我沒有時間陪他玩。2分鍾內把現有線索和監控視頻傳到我郵箱。”
他沒有開玩笑,在美國雖然不如安城那樣熟絡方便,但要端一個局子還是不費力的。
這警員聽說過寧禦城的大名,連連點頭不敢怠慢。男人折身上車,冰冷身影鑽入車內,打開電腦,調出郵箱。
再次仔細觀察這看過無數遍的監控畫麵,車牌號被遮擋,蘇南枝被拎著扔進車裏,一直在掙紮。
男人雙手交疊放在下頜,一顆心揪起。
他一遍遍調看,一遍遍尋著有沒有可行線索。趙特助對他歎了口氣,“寧總,我看今天是找不到了,都快天亮了,您……”
不休息嗎?後麵的話沒敢說,怕挨罵。
最後還是無疾而終,但他此刻也接到顧宸深抵達美國的消息,思忖再三,帶著小橘子去接機。
顧宸深領著盧清舞出了安檢口,迎麵就看到抱著小女孩的男人,他身形依舊高大,此刻卻籠上一層令人心疼的落寞感。
小橘子趴在男人肩上睡著了,似乎在爸爸懷裏總能很安心。
他領著盧清舞,拖三個大箱子,快步上前,蹙眉低問,“怎麽樣?”
寧禦城沉重地搖頭。不知是否抽了過多的煙,呼吸覺得難受不暢,胸腔深處像是堵著什麽一般,又疼又密。他的直覺,她定是受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