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顧舞 陌生的女人
“怎麽著,誰欺負你了?”
黎念看這孩子眼睛都委屈紅了,忍不住出聲問。
清舞麵色蒼白,身子軟綿綿地靠在她肩膀上,顫抖出聲,“念念,你帶我走吧。”
“走……去哪?”
黎念心中微動,瞥了眼奧迪駕駛座上的車主,猶豫片刻,還是拉起清舞的手,把她往車後座,“行,隻要保證顧宸深不會殺了我,要我帶你去哪?”
“隨便,反正我不想呆在這裏!”
清舞經過車窗旁時,再一次瞥到自己白皙脖頸上紅色一片,鼻尖泛酸,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
昨晚發生的一切,對於一個初諳世事的她來說,真的好委屈,可是卻無處訴說。
駕駛座上坐著挺幹淨的男孩,一身不菲的襯衫西服,看她上車便滅了煙,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跟她打招呼。
“你好。”清舞目光空泛地跟他打著招呼,沒什麽精神。
灰毛對她點頭,隨即念念開了副駕駛車座,上車,把包隨手丟到後座,還是Gucci的。
清舞抱著抱枕看著,紅著鼻尖,鼻音還很濃,“念念,這是你新男朋友嗎?”
“對啊。”黎念笑著掰下副駕座上方的鏡子,精致地對著臉頰塗塗抹抹,再抿一下嫣然的唇角。
念念本來就長得很好看,容貌精致得像瓷娃娃,就是一直沒受人疼愛過,有個男人願意給她買名牌,願意讓她坐豪車,這是好事。
清舞低落地想著,再反看看她,她的生活卻在一天天走著下坡路。
“念念,送我去第一醫院吧。”清舞悶聲悶氣地道,她很確定這次顧宸深不會跟蹤,因為他大概還在床上睡著。
“想你爸爸了?”念念微許頷首,一邊給男朋友指路,一邊好似漫不經心地問,“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昨晚被誰睡了?”
清舞正靠在車角落裏低落,突然一個急刹車險些滾在地上。
小臉頓然紅了,沉默不應。
“……”
黎念瞥一眼她的臉色,什麽都懂了,“脖子上那麽招人的痕跡,你也不知道遮一遮。”
於是,順手把手套箱裏的絲巾取出一條,丟在她身上。
清舞哪裏懂這些,小臉漲成蝦米色,弱弱地應一聲,埋頭把絲巾一圈圈纏上。
念念瞥一眼鏡子裏的女孩,平靜地問,“那男人昨晚對你很用力?”
“……”
清舞嚇得喉嚨噎住,鼓著圓圓紅紅的小嘴瞧她,“念念你……你說什麽呢!”
這種羞恥的話,還是當著駕駛座上那男孩的麵……
“羞什麽,做都做了,難怪我今兒看你變成熟了些,原來是有男人滋養……”
清舞聽著她的話,忍不住抱緊膝蓋,忽然冷笑,“什麽狗屁滋養,昨晚他根本沒經過我的同意……”
她向來素質有方,乖巧禮貌,若不是兔子真被逼急了,也不會說出這種粗話。
念念身子震了下,瞬即回過頭看她,滿臉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草,哪個男人不要命了敢強你?時軒、掉頭!”
黎念當即心裏冒出一團火氣。清舞她從小接觸到大的,幹淨得像一張白紙,沒有半點汙漬,她平視都舍不得讓學校的野男孩碰她,竟然有男人膽敢糟踐她?!
念念忍無可忍,心疼更是憤懣。
看朋友對自己如此仗義,清舞心裏多少浮動過一縷暖意。
她垂眸淡淡一笑,搖搖頭,咬緊苦澀牙槽,“忍都忍過去了。”
若要說是顧宸深用強,其實也不算。
一直讓她現在還糾結難過的,其實來源於自己,是昨晚自己身體可恥的迎合與糾纏。
經曆了昨晚,她才發現自己竟喜歡被他抱在懷裏的感覺,喜歡跟他接吻時的親密。
這樣的感覺,早已逾越了一切鴻溝,是男女間的歡愉、想要深入親密的渴望。
可,這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播下這可怕的念頭,她不敢深想。
大概是被他一次次從水深火熱裏救下時、大概是待在他身邊總能擁有的安全感,大概更早,大概更久遠,但最終的結局都是,無端演化成一段從未被發覺的情。
淺到不摻任何雜質的情,還沒曾開花結果,沒曾深入滋養。
現在她心裏深處糾結的始終在這裏。
那是肩上職責的呼喚和警告,她不能讓這份感情再茁壯下去。
他是顧宸深,不能碰。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黎念麵露擔憂,看著女孩一張混亂迷茫的小臉,手掌在她麵前揮了揮,“清舞,你在想什麽呢?醫院到了。”
“哦。”清舞回過神來,跟念念道了謝。
黎念放下了車子靠椅,舒適地枕著手臂躺下來,“你去吧,我跟時軒在這裏等你。”
旁邊時軒似乎對黎念很百依百順,有些遲疑,清冽的嗓音淡淡道,“可下午我們不是訂了電影?”
“笨蛋!清舞都出事了,還想著看什麽破電影。”清舞一腳踹在男孩的座椅上,笑罵聲。
那叫時軒的男孩便不說話,乖乖的笑著,握住清舞的手腕,“行,都依你。”
清舞在一旁看著,感覺嘴裏被狠狠塞了把狗糧,怪不好意思的。
但心裏又在為念念感到開心,這男孩雖然是富家子弟,但從麵相和對念念的態度看起來,比上一個混混要令人舒服得多。
清舞獨自一人往樓上走,步伐很慢,兩腿摩擦的時候仍會有刺痛感,她都咬牙忍著。
自己招的孽,一切都自己受著。
今天是工作日,住院區的走廊尤為冷清,清舞走在這片空寂的空間裏,心裏被什麽壓著似的,有點恐懼。
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來到熟悉的爸爸的房間門口。
四下張望,確定的確沒有人跟著她後,剛想推門進去,卻發現房門是開著的。
一條細細的縫,屋子裏燈沒開,窗簾也拉得緊。
清舞的腳步僵了僵,心裏覺得奇怪,劉阿姨該是很細心的人,怎麽會忘記關門?
該不會是有人闖到爸爸病房裏去了吧?
她心裏猛然一緊,連忙加快腳步往病房裏走去。
窗簾薄如蟬翼地掛在牆上,遮著外麵透進來的稀疏燈光。
空氣裏,死死壓著恐怖凝重的氛圍。
清舞雙腳站定在原地,滿臉僵硬與麻木,她愣愣凝望著坐在床邊的女人。
一襲白裙女子,美得好似畫中走下的人,那一頭發絲如墨色瀑布垂墜在眼旁,蒼白的眼,空洞的視線,正淡淡往她的方向看來。
視線交匯的瞬間,清舞忽覺心裏某處的記憶被隱隱喚醒。
這女人到底是誰,似乎一瞬間就有了答案。
——
大概是昨晚宿醉得厲害,也用了太多的精力,顧宸深醒得很晚,在女孩柔軟馨香氣息的床上,他,,一覺到了中午。
他起身,直著筆挺健碩的脊背,睜開晦暗疲倦的眼眸,輕觸旁邊位置,卻是空了很久,入手心一片涼意。
男人心裏猛然沉了下,掀開被子,盯著被單上沾染開的一片梅花,昨晚發生的一切,他本以為早已斷片記不清了,但腦海裏卻記得清晰。
她的哭聲、她的低吟、她的央求,她細嫩手指抱著他肩胛骨顫抖的力道……
男人深深歎息,“嘭”一聲,後背用力壓在門板上,胸口像壓著一塊沉重的巨石。
怎麽就沒控製住,他隻記得在輕嫵的地下室喝得爛醉,再然後,
這女人說了些什麽狠狠刺激了他。
到底說了什麽,他仔細去想,也記不清了。
翻身下床,大男人俯身拾起女孩一地的衣服,那麽小,握在手裏稍微用點力仿佛就能碎了,像她的人一樣,昨晚他宿醉、粗暴,一定把她弄疼了。
顧宸深心裏沒由來的煩躁,手放在門把上,卻是第一次起了躲避的念頭。
迷惑,不知等會下樓該怎麽麵對她。
男人僵站在門口許久,腦海設想過無數次下樓的場景,第一句話該怎麽說、用什麽態度、這些被撕壞的衣服怎麽處理、如何跟她道歉……
一遍又一遍,生怕哪個過程出了錯,才放心地推開門。
他腳步遲緩,仿佛壓了千斤重,慢吞吞走到二樓樓梯口,低眸瞄一眼客廳的位置。
吳媽正在打掃衛生,客廳裏安靜如初,她似乎不在。
男人心裏莫名一緊,長腿往樓下邁去。
吳媽聽到動靜,抬頭看一眼身材俊長的男人,衝他懶懶點了點頭,漠然收回視線。
顧宸深在客廳找了一圈,沒找到女孩的影子,去玄關才發現她那雙愛穿的小白鞋已經不再了。
“她呢?”
心裏從沒如此焦躁過,怕她太過幼小脆弱的心情受不住。
吳媽看他一眼,眼裏熟悉長輩獨有的嚴厲,令男人心頭顫了幾分。
“顧先生還知道想著清舞呢,昨天晚上都對她做了什麽,自己心裏知道嗎?”
吳媽跟在顧宸深身邊幹事十幾年,一直恭恭敬敬,從沒用過這麽挑釁憤怒的態度。
她是真心喜歡清舞這孩子,把她當做自家女兒一樣疼惜著,此刻瞪著顧宸深的眼神,就像在麵對著欺負自家孩子的壞人。
顧宸深俊顏上略過一絲僵冷,薄唇抿成一道修長的線條。
“顧先生,盧小姐已經走了。”
吳媽低頭繼續打掃。她還是留存了最後一絲理智,麵隊自己的上司,除了壓下憤怒再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