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東隅與桑榆
秦珩展開輕功攬著別斯麗日的纖腰穩穩落在客棧房頂上，放開攬腰的手，扶著別斯麗日。
別斯麗日驚魂甫定，看了看腳下，轉頭看向秦珩道：“以後別這樣了，好歹先和我說一聲。你是怎麽做到的？我都沒感到你施放魔法。”想起剛才被秦珩摟著腰，臉一紅，恨恨道：“以後未經允許也不能碰我。”
秦珩笑道：“坐下再說。”
想到第一次有男子摟著自己的腰，別斯麗日甩開秦珩扶著自己的手，來到屋脊坐下，看著一片月色清輝灑落的小鎮和遠處的大地、山林怔怔發呆。突然想起去年和秦珩切磋時還被秦珩抱過，眼中變得有些茫然。
秦珩苦笑搖頭，跟著坐到一旁，像別斯麗日一樣怔怔看著遠方。月亮掛在天上，去年的中秋又浮現眼前，本來想著怎麽把別斯麗日的臉看紅，現在也提不起興致來了。
一陣靜默後。
“別……”
“秦……”
兩聲同時響起，又同時陷入靜默。
短暫的靜默後，秦珩道：“你先說。”
別斯麗日依然看著遠方。
“秦珩，我現在還沒想過要嫁人，也沒想過要嫁給一個人類。那次在崖邊長廊，感覺你看我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我就知道你喜歡我。你人很好，也很有本事。”
月色有些撩人，但依然沒能撩動別斯麗日的心。秦珩心想不是“也沒想過。”應該是從沒想過才對。
“但我真沒想過嫁給一個人類。”說完轉頭看向秦珩。
秦珩轉頭看去，別斯麗日的眼神依然清澈明亮。早就想過這樣的可能，秦珩並沒有什麽太大情緒波動。
明月下的別斯麗日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時候少了那一絲活潑跳脫，變得沉靜溫婉，別樣地明麗動人。秦珩不由看得癡了。
別斯麗日轉過頭去，臉漸漸紅了。
送別斯麗日回房，秦珩心中無悲無喜，平靜得讓自己都感到奇怪。來到兩兄弟的房間，推開房門，正在打坐的秦玨睜開眼，完全看不出自己這個兄弟是個什麽狀況。
見秦玨呆瞪著自己，秦珩道：“我臉上有花嗎？這麽好看！”
秦玨關心道：“你沒事吧？”
秦珩聳聳肩，默默躺到床上，手枕著頭，看著屋頂。過了一會兒，秦珩“哈！”地笑了一聲。秦玨心想莫不是受了太大的打擊，腦子出問題了！秦玨剛想出聲安慰，隻見秦珩轉過頭來道：“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沒瘋。”說著臉上洋溢出笑容接著道：“我把別斯麗日臉看紅了，月光下看著真是美麗動人。”說著坐起身來道：“別打擾我練功。”
秦玨隻懂呆瞪著秦珩，聽著秦珩的呼吸聲慢慢變得平緩綿長，心想總算沒事了。
過不多日，一行人遠遠看到一座小鎮。小鎮在一座高山之下，鎮邊還有一方小湖，看上去風景秀麗。
秦玨在馬上道：“鎮的名字叫媚湖鎮，應該就是這裏了。”
幾人一聲歡呼，加速衝了過去。
小鎮雖然景色優美，但已是王國邊境所在，過往的人並多。聽到蹄聲早有好奇的鎮民出來觀望。周顯揚也正盼著兩兄弟的到來，聽到蹄聲也出門查看。見到真的是兩兄弟來了，高興的揮手致意，身後還跟著幾個周顯揚找來的雇工。
四人也都見過周顯揚，看到周顯揚揮手也在馬上揮手致意。
到了近前，幾人翻身下馬。周顯揚走上前來高興道：“作坊早已經建好了，一直盼著你們早點到來，現在終於來了。”
秦玨道：“周兄辛苦了。”又介紹了知致米蘭和別斯麗日。
幾人都上前和周顯揚打了招呼，一陣寒暄過後，周顯揚道：“材料都已按照你說的方法處理過，就等著你來做最後的工序了。”
別斯麗日這幾日早已恢複過來，隻是有意無意的避著秦珩，說道：“秦玨，快帶我去看看。”
秦玨笑道：“你比安大姐還著急，不先休息下嗎？”
安吉麗娜道：“我也想看看。”
秦玨道：“不過今天可看不到做好的紙，就先去看看吧。”
秦珩則道：“我在外麵看看風景吧，你們去看。”
周顯揚在前帶路。進到作坊看了看，秦玨心想周顯場果然是劉鐵威的得力助手，作坊內一切都井然有序。
走到抄紙槽前，看到槽內的紙漿都已處理好了，旁邊放著抄紙用的竹簾。
秦玨順著介紹了作坊裏的設施，以及水槽內紙漿的製做過程。拿起竹簾伸入槽內，讓紙漿均勻攤在竹簾上形成薄薄的一層濕紙，最後把抄成的濕紙覆在準備好的木板上。如此反複，隨著秦玨的介紹聲做好的濕紙漸漸增厚。
旁觀的幾人心想，這樣的紙會不會散掉。
再抄了一張，秦玨道：“再擠壓出多餘的水份晾幹就可以了。紙的種類還很多，如果要製做更好的宣紙需要的時間會很長，整個過程需要一百多道工序。以後有時間了再慢慢做。”
身旁幾人都齊聲驚歎。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秦珩，其它人都跟著秦玨打轉，參觀造紙，不時親自動手參與，作坊裏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小湖靠山一邊有樹林延伸至山上，另一邊則是竹林。
這一日安吉麗娜，雷納德和別斯麗日在作坊裏湊熱鬧幫忙，秦珩在作坊另一邊垂釣自娛。雖然那次去玉露坊後知致米蘭和秦玨間再沒有過深入的對話，但兩人在不知不覺間走得更近了。
秦玨和知致米蘭漫步到竹林間，有風吹竹林輕輕沙沙的響。秦玨收回看向湖水的目光，轉向知致米蘭，問道：“米蘭姑娘和別姑娘是要回一趟霧隱森林嗎？”
知致米蘭閉上眼，深吸一口透竹林而來的湖風，道：“這個小鎮以前沒來過，你的人真會找地方。”說完睜開眼瀏目竹林道：“出來也好長一段時間了，這裏離霧隱森林那麽近，我和麗日都想回去一趟。”
“以後怎麽找你呢？”
知致米蘭聞言看了一眼秦玨，道：“你為什麽要找我？”
“嗯……”秦玨抓了抓頭憋出一句：“因為我會想你。”
小鎮本就清靜，而這時風吹竹林地沙沙響聲似乎更大了。說完這句秦玨腦子裏除了沙沙聲，一片空白。
這了一會兒，知致米蘭的聲音傳來：“你可以去各地僧侶院寄信給我。”
湖風繼續吹，竹林沙沙的響聲聽起來似乎變成美妙的樂章。
知致米蘭繼續道：“我也會想你。”
湖風突然又變得溫柔起來，沙沙的響聲仿佛是從天邊傳來一般，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除了彼此眼前人。
……
當秦玨和知致米蘭從竹林走出來時發現垂釣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竹林邊。
秦珩轉過頭對兩人微微一笑，又轉頭盯著魚線。紅霞瞬間布滿了知致米蘭秀麗的臉龐，看著嬌豔欲滴。
……
作坊已經正常運作起來。一日，幾人都早早起床，吃過早餐後知致米蘭和別斯麗日把獨角獸牽了出來。
安吉麗娜上前拉著兩女的手道：“你們回去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們了，真有點舍不得。我會想你們的，以後去了西大陸記得來找我。”
別斯麗日道：“我們也會想你的，到了西大陸一定去找你。”
幾人都一一上前道別。秦珩道：“知大姐，別姑娘以後我們還會去霧隱森林的。多保重了。”
兩女騎上獨角獸，知致米蘭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秦玨和別斯麗日策騎走了。
看著兩女逐漸消失在視線裏，安吉麗娜回過神來，道：“玨小弟是不是和米蘭有所發展了？”
沒等秦玨說話，秦珩哈哈笑道：“我都在考慮下回再見知大姐是不是該叫大嫂了。”
安吉麗娜喜道：“真的？太好了。”稍頓道：“隻是你現在還單著。”
秦珩無所謂道：“單著就單著吧！”再看一眼兩女消失的地方，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秦玨道：“等周顯揚再熟悉一點各種紙的製做就走。雷兄和安大姐是怎麽來東大陸的？”
雷納德道：“我們是先傳送到彩鳳國的。”
秦玨道：“彩鳳國太遠了，從北陽城過去怎麽樣？左祀德肯定會幫忙的。”
雷納德道：“也好，近了很多。都麻煩過一次了，再麻煩一次也沒什麽。要不要順道去看看你們的那兩百戶人？”
聽到那兩百戶人兩兄弟頭又大了起來。秦珩道：“不如在我們的食邑裏也建個作坊，讓我們殺強盜救過的沙慶其看著。”
秦玨想了想道：“這樣也好，反正都是北陽的人。”
商議已定，秦玨又指導了一下周顯揚。過了幾日，把作坊托付給周顯場，幾人一路朝著北陽城而去。
之前一直有知致米蘭和別斯麗日兩個霧族姑娘跟著，眾人都很放心。現在少了兩女，幾人都提高了警覺。但一直到北陽城也沒發生什麽事。
在北陽城找到左祀德，安吉麗娜托左祀德傳話回去，說自己再過段時間就回派拉耶達了。又托左祀德找到了沙慶其。
和沙慶其說了建作坊的事，沙慶其欣然同意。
如此又耽擱了些時間，幾人準備動程到北陽城再傳送去派拉耶達時已是深秋。
幾人剛離大興城不遠，文盛德帶著隨從追上幾人。見是文盛德追來，四人勒馬停定，下馬來等著。雷納德道：“看文盛德急匆匆的樣子，會是什麽事？”
文盛德到了幾人近前打聲招呼，向安吉麗娜行禮道：“殿下，得到左大人傳來派拉耶達的消息，斯特靈大帝病危，望殿下趕快回去。”
安吉麗娜聞言差點暈倒，雷納德趕忙扶著。緩了緩，安吉麗娜道：“謝謝文大人。”
由於大興城隻恢複了一個傳遞物品用的小傳送陣，得到文盛德提示，幾人趕到附近一個叫銘陽城的城市，從那裏傳送回了北陽。
剛到北陽又得到劉鐵威從郵傳所傳來的消息，媚湖鎮的作坊被人砸了，所幸周顯揚隻是受了重傷，並無生命危險。是什麽人所為卻不得而知。
真是兩頭事急。想到秦玨要去尋找巫族，商議後由秦玨、雷納德陪著安吉麗娜從北陽傳送去了派拉耶達。秦珩獨自一個人折返雄獅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