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對勁的地方
這一晚,陸慕川陪伴著鍾愛度過。
“陸慕川,你說如果我媽知道他走了,會不會難過?”鍾愛突然問。
她恍然想起了,父親時常神傷失意的模樣,“畢竟我爸爸,好像真的很愛她。”
“小愛,不要在想了,你需要休息。”陸慕川輕聲道。
雖然他清楚,如果一個人因為利益而背叛,且這麽多年不露麵,大概是沒有情誼存在的。
他在安慰鍾愛,不想她再為父親難過。
“那她會回來嗎?”鍾愛又問。
大概是失去了父親,所以格外惦記母親。
又或者,她希望父親走的時候,能少些遺憾。
陸慕川被問住。
回來?
應該是不會的。
其實這一點,小愛心裏也清楚。
“小愛,或許你父親,並不想看見她。”
陸慕川將毛毯裹在鍾愛身上,再將她圍在懷裏,“你想想,他們二十多年沒見了,彼此變了很多,如果你父親真的愛她,應該會隻想保存以前的回憶。”
他小心翼翼勸著鍾愛,生怕觸動她敏感的內心。
“嗯,也是,也許她現在嫁人了,還是不要見比較好。”
鍾愛點點頭,小臉又陷入沉寂,“我爸爸很可憐,出生在最富有的家庭,卻遭逢巨變,妻子離開他,親戚也與他斷絕來往,隻有我一個人女兒,還總是讓他擔憂,最後也沒能躺在床上,安生地離開……”
也不知道眼淚是不是暫時枯竭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一滴淚水也沒流。
“其實爸爸走了,不用再痛苦,我覺得挺安慰的,但一想到我再沒有爸爸,又覺得很難過,特別難過,其實我哭,有一半是為了自己。”
鍾愛不想失去,害怕失去。
父親身上太多她眷念的東西。
慈祥的聲音。
好聞的味道。
永遠朝她招手的身影。
還有很多很多她忘記了的回憶。
父親走了,這些也全沒了。
“不管為了誰也好,你想哭就哭,沒關係。”
陸慕川擁著鍾愛,目光深沉,又透著包容。
秋天的尾聲,還未過去。
鍾愛心裏卻遭逢寒冬,她一點點數著時間,希望黎明的鍾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一切隻是夢而已。
——
翌日。
警方的初步調查結果,鍾元是失足落水。
不過被發現,地上有食物殘渣,是蔬菜粥。
“怎麽會?我們昨天剛搬回來,家裏什麽都沒有,不可能會有什麽蔬菜粥,是不是有人來過?”
鍾愛越想越不對。
父親好端端的,跑去後院做什麽?
而且,雖然父親病重,但也不至於不清醒。
“蔬菜粥一定有問題!”
鍾愛望著陸慕川,篤定道。
“可是,除了蔬菜汁,沒有其他的東西。”陸慕川輕聲道。
蔬菜汁.……
鍾愛秀眉緊蹙,想起一件事,馬上追問,“什麽菜?西蘭花?”
“對。”
陸慕川頷首,若有所思,“有什麽問題嗎?”
“我爸爸西蘭花過敏。”
鍾愛整顆心揪了起來,恨與痛並存,“小的時候,我和爸爸在外麵吃飯,他不小心誤食了西蘭花,險些喪命,後來我們家餐桌上從沒出現過西蘭花,在醫院裏爸爸的飲食我也是一再小心.……”
“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陸慕川問。
鍾愛搖了搖頭,“我不確定,蔡玉蓉她們母女居心不良,我很久就提醒過爸爸,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她們,雖然蔡玉蓉剛開始在我們家裏做保姆,但她也隻是打掃,做飯的事情一直都是我爸爸動手。”
鍾愛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菜,鍾元為了女兒能吃得開心,從來不會把廚房交給別人。
而蔡玉蓉嫁進來之後,就直接做起了太太,家務活更是動都不動一下,又怎麽會知道這些。
“所以,她們是不知道的?”
陸慕川低聲問。
“應該是,但不排除被她們偶爾發現,畢竟爸爸與她們生活這麽多年。”
說實話。
除了蔡玉蓉母女之外,鍾愛想不到其他人。
“別多想了,隻要查出蔬菜粥是誰送過來的就行,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陸慕川輕撫了鍾愛的發絲,輕聲道。
鍾愛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她不忍心再看父親的遺體。
為什麽,他病成這個樣子了。
為什麽還不放過他?
“嗡——”
陸慕川的手機響起。
是陸宅劉媽打來的電話,接通後他聽見了女兒嚶嚶的哭聲,
“少爺,您說今天要帶軒軒小意出去玩嗎?小意一大早起床,等了好久等不到您,說您說話不算數,在哭呢。”
聽見小意在哭,鍾愛的心也疼了一下,“你去陪他們,我已經好多了。”
“亂說什麽?這個時候我能離開你?”
陸慕川輕撫了一下鍾愛的臉頰,重新拿起手機,“哄哄小意,告訴她,我現在就去接他們。”
這個時候,小愛最需要兩個孩子的陪伴。
本來想直接吩咐司機,但想到這邊情況複雜,兩個孩子好奇心又重,他擔心問來問去,又惹哭了小愛。
還是他親自過去,跟兩個小家夥說一下狀況,也讓他們好好安慰小愛才行。
“慕川,軒軒小意的身世,能不能不要現在就告訴他們?”
鍾愛灰色的雙眸,又蒙上一層心事,“家裏現在亂得很,我又是這個樣子.……”
她想與兩個孩子正式的、愉快的相認。
而不是現在,在孩子麵前,她不想做一個悲傷媽媽。
“好,聽你的。”
陸慕川並不著急這件事。
當下,讓小愛盡早走出悲痛才是最重要的。
——
陸慕川不放心鍾愛一人,留下了助理在旁邊幫忙打點。
因為鍾元的死因還在調查,裏麵除了幾個調查人員,鍾家還算冷清。
秦時安自從昨晚離開後,時常會出現,但隻是遠遠站在鍾家門口,他安慰不了小愛,隻能靜靜守著她。
而鍾元去世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一直負責離婚案的霍辰耳中。
作為委托律師,於情於理他都得親自過來一趟。
此時,鍾愛一個人坐在客廳,整理父親的遺物。
一晚上的奔潰,難過,放不下。
此時的鍾愛,像是萬帆過盡,平靜得有些可怕。
霍辰還未走近客廳的時候,站在院子外麵遠遠瞧著。
隻覺得,眼前的場景,與記憶中的某一段重合了。
一時間,他很想去安慰這個女孩。
說盡他能說的話。
或者,做盡他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