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緒
他也不知道為何,在雲羽檸說出那個字的時候,心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撓了一下,有些癢,讓心髒莫名的一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但是他唇瓣卻是不自覺的微微翹起,顏色極淺的琉璃瞳孔也突然泛起一陣波瀾,浮上點點愉悅之色。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身體好些了嗎?”裘玉偏了偏頭,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輕聲問道。
“哦……好……好點了。”雲羽檸看著他這幅模樣,臉上愈發的紅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伸手撩了撩耳邊的頭發,作勢想要遮擋一下自己燒的厲害的臉頰。
“我看看。”裘玉眸光一閃,微微抿了抿唇,隨後兩步走到床沿上坐下,不由分說的直接拉過雲羽檸的胳膊把起脈來。
“不……不用……已經好很多了……真的!”
被他略顯冰涼的指尖一觸碰,雲羽檸感覺手腕上的皮膚像是突然被放在了火上烤一般,炙燙得嚇人,又像是被電流劃過,帶起一陣雞皮疙瘩,還有一點心悸的感覺。
她說著,就要收回胳膊,誰知,裘玉看起來隻是輕輕鬆鬆捏著她手腕的手,卻像是鐵鑄一般,別說是抽回了,就連動都沒辦法動一下。
“我真的沒事……我”雲羽檸羞紅著臉,使勁的拽著自己的手臂,剛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一直垂眸細細診脈的裘玉卻是突然直接鬆開了手,她反應不及,也無處卸力,照著慣性使然便要後仰直接磕在了身後的床頭木壁上,裘玉眼眸一凝,快速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腰,手掌用力,將她整個人帶往了自己懷中,避免了以頭撞木板的危險。
“還沒有恢複,不宜劇烈運動。”裘玉垂下眼眸看著臉側正將腦袋擱在他肩窩處劇烈喘息的雲羽檸淡淡說道。
那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耳根處,帶起一陣細細綿綿的瘙癢,這感覺從脖子一路快速抵達心中,那莫名的,卻讓他感覺無比愉悅的刺撓感覺再度襲來,這次比之剛才卻是更加清晰了一些。
“對……對不起!”雙手還在放他胸膛前麵的雲羽檸聽到他說話,頓時從驚愣當中回過了神,趕忙推開他的胸膛,從他懷中退了出去,整個人一瞬間離他老遠,恨不得從床頭直接滾下床去,兩隻手藏在袖子當中幾乎纏絞成了一股繩。
剛才雙手覆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雲羽檸感覺腦子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幸虧反應及時,知道裘玉不喜歡別人離他太近,為了不被折磨,她機智地趕忙道歉加迅速遠離。
以前在國師府的事情還是記憶實在太過深刻!
她低垂著頭,想著以前的事情,卻沒有發現,在她推開他的瞬間,裘玉本來看上去算是溫和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裘玉眯起雙眸靜靜的打量了她片刻,隨後不知從何處摸出來一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一個藥丸遞給她“吃了。”
看著雲羽檸接過以後,裘玉站起身走到外間的桌子旁,拿起桌上的蜜餞盤子,隨後又緩緩的走了回來,將盤子遞給床上剛吃完藥的雲羽檸。
“謝……謝謝……”雲羽檸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裘玉,沒想到他還會記著她吃藥怕苦的事情。
“吃完藥就睡覺,不要多說話也不要下地。”裘玉說完,便轉身走回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下,拿起一旁小櫃上的書本,淡然的看了起來。
雲羽檸聽話的吃完蜜餞,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可是才剛睡了一整天的她哪還睡得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無法入睡,眼睛都閉疼了,也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床上有蟲子嗎?”裘玉拿著書本,看也沒看床上出聲問道。
翻身翻到一半的雲羽檸聞言當時便停止了動作,僵硬的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半天,直到實在堅持不住了,她才弱弱的小聲說了句“沒有,我睡不著。”
“硬睡。”裘玉依舊是沒有抬頭,隻冷冰冰的撂下兩個字。
雲羽檸感覺他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可這人表麵功夫做的太出色,喜怒從來不形於色,旁人根本無法看出來半點情緒,恐怕也隻有像陸羽這樣的貼身侍衛,才能琢磨出來一點吧。
她扁扁嘴,極為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得虧是背對著,否則她才不敢這麽做。
吃完藥感覺身體像是又暖和了一些,那種細細密密的刺痛感也好了很多,但她還是睡不著,最後雲羽檸幹脆直接翻過身看向裘玉,眼巴巴的看了看他,低聲道:“大人,我能問您一下,當初您說我渾身都是劇毒,可是,怎麽後來那些碰我的人都沒事?”
裘玉正在翻頁的手微微一頓,偏頭看向她,漆黑如墨的長發順著肩頭緩緩傾瀉而下,逆著陽光,讓他白皙的麵容仿佛都被融化在了光芒之中,叫人瞧不真切。
雲羽檸眼巴巴的雙手擱在下巴上看他等了半天,他卻一直沒說話,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低沉的聲音淡淡響起“來隆慶國的第七天,就已經全部縮回你的丹田了。”
“啊?是這樣啊!”雲羽檸苦惱的伸手撓了撓頭,隨後突然想起溫子言給她把脈之時說的話,便又忐忑的看向裘玉問道:“那……有個人給我診脈,說我沒有脈搏,是怎麽回事?”
“誰?”裘玉側坐於榻上的身體微微一動,衣擺像是流水一般流瀉而下,鋪在了地上。
“是……他說他是什麽無憂穀的少穀主,叫溫子言。”雲羽檸咬咬唇,決定全部都說出來。
“他為什麽給你診脈?”裘玉略有些危險的眯起了眸子,心中有些異樣,像是被尖銳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不是很疼,卻有些不舒服。
無憂穀之人幫別人看病,要求是很多的,尤其是身份特殊的人,幾乎不會給看,而雲羽檸的身份是一早便已經公開了的,無憂穀雖然很隱世,但也沒有消息閉塞到這種地步,更何況,還是無憂穀的少穀主溫子言親自出手從另個國家的三皇子手上搶走的人,更加不會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原因,居然讓他打破穀規去給雲羽檸診脈?
裘玉心中如是想著,琉璃色的瞳孔顏色卻漸漸加深,眸底多了深沉之色。
“昊澤國的皇上,也就是蕭澄,給我下了毒,所以他給我診脈,僅僅如此。”其實雲羽檸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感覺應該是這樣,所以便說了出來。
“僅僅如此?”裘玉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冷意。
別人不了解,他還不了解嗎?無憂穀分明就是為了蕭澄,所以才出手劫擄的雲羽檸,蕭澄給她喂藥,關溫子言什麽事情,他得知居然寧願打破穀規也要給她把脈!
分明就是有問題!
“他還說什麽了嗎?”裘玉淡淡問道。
雲羽檸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完全跟她所問的八杆子打不著,隻是她腦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既然他都問了,那她自然如實交代“他說要保護我,帶我走,過隱居的生活,說要治好我的病,後來,蕭澄來了,他就走了。”
這是極為精簡的一個過程,隻不過雲羽檸當時昏迷過去了,對個中真實情況毫不知情,隻能如此一句帶過。
但是這話聽在裘玉耳中卻並不是那麽一回事。
“保護你?隱居?”裘玉垂眸,口中喃喃念著,臉上沒有絲毫情緒透露,渾身上下的寒意卻是越來越重了。
不知道為何,他總有種自己的東西要被別人偷摸帶走的感覺,這件事情讓他心中格外的不舒服,好似被別人窺覬了。
“對啊,大人,你還沒告訴我,我為什麽沒有脈搏啊?”這事一直是雲羽檸心中的一個疙瘩,讓她極為沒有安全感,不過放誰身上,估計也不會當沒事人一樣。
“你答應了?”裘玉依然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徑直用無比冷靜的聲音問道。
雲羽檸咧嘴一笑道:“他人是挺好,長得溫文儒雅,氣質出眾,待我也是極好的,若是將來的夫婿人選是他,想來我母親也會是極為滿意的”
她每說一句,裘玉的臉色便陰沉一分,尤其是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隻能說是可怕,隨意搭在榻邊扶手上的手也已經捏的關節泛白,指骨劈啪作響。
“但是,他到底還是騙了我,所以,我沒答應,而且,我還要報仇!母親的仇我還沒報,怎麽會陷入男女私情。”由於背著光,裘玉大半個身體全部都陷入陰影當中叫人看不清,所以雲羽檸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隻是自顧地說著。
“你對他產生了感情?”裘玉聲若寒冰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