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怨
再說那日竟然在木清芙懷裏差點要哭，還好沒被看見，否則日後木清芙必然要嘲諷與她一番。好不容易回到宮中，拒絕了木清芙陪同的請求。雲羽檸腦海中思緒沉沉，想起昔日與母親溫婉祥和的麵容，幼時經曆過的種種和皇後三番五次的刁難陷害，雲羽檸力竭似得癱軟在床陷入沉睡。
借著養病，避過了一波波宮妃們的“關心探望”。已經六日有餘，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再說，雲羽檸還有一筆賬沒有和皇後算清。扶靠著欄杆，望著遠遠雕欄畫棟的宮殿華美的模樣，陷入沉思。
“喂，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呢。”麵前突然多了一隻手，來回舞動著。雲羽檸一驚，回過神來險些向後跌倒。
幸虧一隻手臂穩穩扶著她的腰這才免於事故，雲羽檸側頭一看，原來是木清芙這小妮子。隻見她饒有興致張望著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麽新鮮好玩的事物“我還道有什麽好玩的，什麽都沒有你在這看了半天。”木清芙嘟起嘴略有一絲不滿的說道，看起來像是被忽視已久的樣子。
“這宮中除了你都沒什麽人跟我說話，這裏的宮女全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問他們什麽都小心翼翼的回答委實沒意思得進，不若我在山上，我告訴你啊，在我們山上.……”聽著木清芙絮叨叨說這麽一大堆，手也無聊的敲打著欄杆的模樣，想來真的是無聊的很。
為了陪她來到這宮裏，不得不拘束了她活潑不拘束的性子當真是委屈她了，目光裏帶了一絲愧疚卻也沒說，柔柔的看著木清芙。
就算雲羽檸不答話，木清芙還是能夠說一大堆，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得，一陣支吾。見此雲羽檸撫了撫發，抬眸含笑道：“有什麽話就說罷。”
“前兩日我聽打掃的宮女聊天，說是初十那天是那皇帝生日，邀請群臣和後妃參宴呢。你說我們，去不去？”有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雲羽檸此刻的神情，倒有些為她著想怕觸到她傷心之處。見她並無不悅木清芙放下心來，畢竟她不是後宮一員，再者，見到皇後……
“哦？怎麽不去，去。我看那皇帝將我置於何處。”雲羽檸語氣無意思波瀾，眼中也看不出有什麽，雙唇含笑，但那笑卻不入眼底，冷冷的看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山林和高聳的樓台殿堂，不知在思躊這什麽。
此時日頭已近下午黃昏，薄薄的金黃色暖陽照在女子沉思的側臉上，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木清芙此刻靜下心來細細打量著她，白裏透紅明媚的臉龐，身穿一襲蓮青色金絲白紋曇花雨絲紗裙，外披墨色雲雁紋錦滾寬黛青紗衣，濃密柔潤的長發上綰著別致飛雲髻，雲鬢中插著團雲華勝，腰係半月水波宮絛，肩上披著灰色狐狸毛的大氅，整個人看起來仙姿玉色，月裏嫦娥般美貌。
“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是不錯的，雖然說和我相比還是差了一點點。”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嫉妒和羨慕，木清芙笑著上前兩步就要伸手掐掐她嫩的像是要滴出水來的臉蛋。
心中卻是在暗自思躕，莫非裘公子就是喜歡這樣溫文嫻靜的女子？她是不是要收斂一下脾性了？
雲羽檸輕輕拍開湊近她的那隻手，輕啐她一下打趣道“沒想到你也會誇我。”
兩人閑聊了一陣之後，木清芙看著她單薄的身軀不由擔憂道：“你畏寒，還是莫要再外麵久待，回去吧，到時身子又病了就不好了。”
雲羽檸輕歎口氣，想著自己如今殘破的身軀，搖搖頭唇邊噙著一抹苦笑，什麽話也沒說就在木清芙的攙扶下離開了意遠樓。
回到清元殿不久，雲羽檸用過晚膳之後便坐在窗邊的塌下看書，隻是看了好一會這心始終靜不下來，倒是一旁的木清芙支著腦袋一點一點像是小雞啄米一般，快要睡著了。
伸手輕輕敲了敲桌麵，雲羽檸輕聲道：“回房間去睡，別趴在這裏，著涼就不好了。”
被雲羽檸弄醒，木清芙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大大伸了個懶腰，模糊不清的說道：“你怎麽這麽精神，現在還不睡？”
“心中有事，睡不著。”雲羽檸微微闔起雙眸，一手揉著額角，眉頭輕攏，顯然心中憂思頗深。
“有什麽事情也不能不睡覺啊，再有兩天就是皇帝的誕辰，你莫非是不想去了？”木清芙托著下巴挑眉看她。
雲羽檸聽聞此話，腦中似是有什麽一閃而過，快的幾乎抓不住“皇帝誕辰是否會邀請他國使臣？”
“嗯？”木清芙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隨後一拍腦門驚喜的叫道：“對啊！皇帝誕辰絕對會邀請裘玉公子，那我就可以見到他了！”
“這就對了，我怕是去不了了。”雲羽檸看她沒出息的模樣，搖搖頭說道。
“為什麽啊？”木清芙臉瞬間垮下來了，若是雲羽檸去不了，那她肯定也去不了，誰讓她現在就是一個丫鬟呢！
“裘玉若是來，隻怕皇帝不會想讓我跟他見麵的。”雲羽檸揉了揉眉心，雙眸中閃過思索“我必須去宮宴，就算不經過皇帝允許，我也要去。”
“你難道也相見裘玉公子？”木清芙聞言警惕的看著她。
“……”雲羽檸無語，伸手一掌拍在她腦門上“你能不能除了男人想點其他東西？”
“你準備從哪裏入手？皇帝不讓你去的話，你怎麽去啊？”木清芙捂著腦袋齜牙咧嘴，雲羽檸剛才那一掌也不過是輕輕的一拍，哪裏有那般重，搞得像是鐵錘一般。
她無奈笑著搖搖頭“這後宮當中，真正掌權的可不是皇帝，而是皇後。”
“你不是跟皇後不對付嗎？她還要殺你。”木清芙不解。
“我是和她不對付，可並不代表我不能利用她。”雲羽檸伸手戳了戳她的腦門“你性子這般直，難道以前從來沒有人跟你耍心眼嗎？別被人賣了都還在幫人數錢！”
“我哪有！那些跟我耍心眼的人都被我砍了拖亂葬崗喂狗了。”木清芙嘟著嘴滿不在乎的說道。
雲羽檸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麽，她和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深宮也待不了多久了，何必和她講這麽多，白白讓她純淨的心思沾上這世間的汙垢。
“去睡吧，我也稍事休息了。”雲羽檸笑著道。
“好，那我去了。”木清芙打了個哈欠，也不再強撐著起身跟她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雲羽檸梳洗好之後便趕在眾妃向皇後請安的時辰去了乾寧宮，她來的不早不晚，正好是眾妃剛落座。
“這不是那位國師大人的夫人嗎？怎得還在這宮裏？莫不是不知道這宮裏的規矩不成？”說話的是一位長相身段十足妖媚的女子，語氣酸溜溜的，想來也是知道前些日子皇帝對她的特殊關照了。
這女子雖也是妖豔，可到底和齊妃差了不止一點半點，雲羽檸不露痕跡的掃視了一圈，果真見著齊妃坐在皇後下首的位置，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雲羽檸沒有理會那個女子，直接兩步上前給皇後行禮。看那女子所坐的位置，隻怕是連個嬪都不算，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皇後都沒有發話，她倒是先聲奪人。
不管她和皇後究竟恩怨如何，到底麵子功夫要過去，她現在隻是一個暫住宮中的夫人，不隸屬宮中妃嬪，雖然不受限於宮規，可是有些體麵的規矩還是要守得，免得被皇後抓住把柄又要開始拿喬。
“起來吧。”皇後倒也沒有為難她，直接就讓她起身了。“今日又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裘夫人怎的想起到本宮這裏來了？”
齊妃這時也看了過來，一臉的饒有興致，雲羽檸頷首微笑道：“久居宮中到底不妥，妾身也不是這宮中之人，今日前來找娘娘，一則是為了詢問出宮之事，二來心中著實想念夫君，算一算來這宮中也有些時日了，怕是夫君心中也憂心妾身。”
皇後一手搭在扶手上，右手無名指和尾指皆是帶著指套，手指輕動，指套就叩擊在扶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雍容華貴的麵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鮮紅唇瓣微勾，高挑的鳳眸極具威勢的看著下方垂首的雲羽檸，眸底湧動著詭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