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生離死別
慕容羽從未像今天這樣震驚過，看著殿內變得傾國傾城、色冠天下的女子，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原本要來問嶽嫵歆的事情，變得不再重要。
最後，他戀戀不舍地離開淑蘭殿，終於消失不見，而自始至終殿內的人沒有絲毫的覺察。
餘下的兩天，嶽嫵歆做了些安排，先是找了個錯，將雪梅罰到尚衣局去，又故意說瓊枝弄髒了她的宮服，罰她去了禦膳房，而尚衣局的管事嬤嬤和禦膳房的總管，嶽嫵歆早就用金銀打典好，他們自然不會為難兩人。
接著嶽嫵歆又將文帝賞賜的東西悉數散盡，自己一件未留。
等做好這些事情，嶽嫵歆才平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果然，是三日後的下午，一聲沉悶地炮響，讓東辰深宮裏的人震驚了。
接著宮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對嶽嫵歆道：“婕妤，不好了，叛軍已經攻至城下，宣王謀反，將城門炸開，放叛軍進來，隻怕不久就打到宮裏來，皇上在前麵招集禦林軍抵抗，派人來請婕妤到冷宮躲避。
聽到消息的嶽嫵歆臉色平靜，淡然道：“我哪都不去，我要等皇上來傳我！”
宮人不明情理，隻得諾諾地退下。
臨近中午，宮牆內外已是一片喧嘩，好象有千軍萬馬湧進了宮內。
嶽嫵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聽到宮外腳步聲響，接著殿門被嘩啦一聲推開。
幾個侍衛打扮的人闖了進來。
“歆婕妤，我們奉了皇上之命，請婕妤速去光明殿。”
“好，我跟你們去！”
嶽嫵歆露出欣喜的笑容，馬上起身跟他們出去。
“外麵情況怎樣？”邊走，嶽嫵歆邊淡然問道。
“宣王帶人已經包圍了皇宮，此時皇上正在宮牆之上和宣王對峙，隻怕撐不了多久！”
為首的侍衛冷冷地回答，看嶽嫵歆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這不是婕妤想見到的嗎？”
嶽嫵歆聽到並不動容，而是依然笑著道：“不錯，正是我心所向，宣王的兵符就是我給他的，兵臨城下，早是注定的事，文帝還想垂死掙紮嗎？”
“哼，婕妤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嗎？”衛士冷了臉，突然轉身怒視嶽嫵歆。
“後果，我自會承擔，見了文帝，萬事皆了！”
嶽嫵歆輕歎口氣，自顧自地向前，侍衛隻得緊緊跟在身後。
等進了光明殿，裏麵卻空無一人，嶽嫵歆不由奇怪，剛要回頭問，卻見宮門突然一閉，將她關在裏麵。
啊！
嶽嫵歆不由驚叫，正詫異間，卻見華貴嬪緩緩從後麵走出。
“是你！原來是你假傳聖旨！”
嶽嫵歆不由怒道，這個華貴嬪當真可惡，形式如此緊張，她還有心情爭風吃醋。
“不錯，是我！妹妹，沒有想到吧！其實皇上和你的打算，我們早就知道，不過就是等待機會將你鏟除罷了！嶽嫵歆，過了今夜，你會是東辰的皇後，而我卻有可能成為階下囚，你說，我還能讓你活過今夜嗎？”
華貴嬪咬牙切齒地步步逼近，身後是兩個粗壯的嬤嬤，看樣子，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姐姐可真會演戲，連皇上都被你騙過去了！隻是不知姐姐如何探知我和皇上的計謀的？”
嶽嫵歆平靜地看著華貴嬪，並不害怕。
“很簡單，雪梅和瓊枝都是我的人，怎麽樣你沒有想到吧！雪梅的父親就是李德海，李德海進宮時已經娶妻生女，但家境貧窮，為了救生病的女兒，他隻好賣身入宮，後來女兒長成，妻子病故，便來投奔了他。早在本宮封為美人的時候，他們便已經為我效力，不然為何在這宮中我會一躍成為貴嬪！”
華貴嬪得意地看著嶽嫵歆，高聲大笑，這場爭寵之戰最後勝出的隻有她！
“怪不得我錯以為雪梅是皇上的人，沒成想竟是姐姐的人，姐姐在深宮果然有手段，內外皆有支持者，看來這中宮之位，非姐姐莫屬了！”
嶽嫵歆冷笑地看華貴嬪，雖然看錯了雪梅，可她心中並不難過，因為她從未當雪梅是姐妹。
“那到不一定，但若不努力就肯定不是，嶽嫵歆，看在你我姐妹一場，我賜你個全屍，毒酒還是白綾，你任選一件！”
華貴嬪說著一揮手，身後的嬤嬤走上來，一個端著酒杯，一人拿著白綾。
“啊啊，姐姐想得真周全，謝謝姐姐了，不過不勞姐姐費心，既然這深宮容不得我，我早已做了必死的打算，我以為是皇上找我，我想見他最後一麵，告訴他，我不願為妃，我不喜歡他，也不做他的女人！
嶽嫵歆嘲笑的看著華貴嬪，臉上突然一變，就見她麵紗下流出殷紅的鮮血，接著直直的倒了下去！
“娘娘，她，她服毒死了！”
一名嬤嬤上前摸了摸嶽嫵歆的鼻息，站起來驚恐的說道。
“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大驚小怪啊，通敵反叛，雖死也難恕，李嬤嬤，你找人來，將她的屍首抬出去，停到淑蘭殿中，就說她形跡敗露，畏罪自殺！”
華貴嬪說著，不屑的一揮袖子意欲離開。
“嫵歆，你怎麽了？”
突然大殿被人撞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撲了過來。
華貴嬪一見之下，臉色驟變，接著支支吾吾的說道：“皇上，你，你怎麽來了，我剛到這裏，妹妹就已經身亡了，我正要去叫人呢！”
文帝並不理華貴嬪，而是滿臉痛苦的抱起嶽嫵歆，手指顫抖的撫上她的烏發。
“嫵歆，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該逼你，也不該想要強留你在宮中，若是我早就放手，是不是，我還能在以後的日子裏看到你？”
文帝說著，兩行眼淚從腮邊流下，滿眼都是後悔。
“皇上，妹妹真的不想留在宮中？”華貴嬪聽了文帝的告白，這次總算相信嶽嫵歆從沒有想過和誰爭寵，一切都是她會錯了意。
“閉嘴，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在這後宮中掀起多少風浪，為了東辰的安定，朕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你變本加厲，作亂後宮，就是朕想留你，恐怕東辰的法規也留你不得！來人，將這個賤人剝奪封號，打入冷宮永遠不許出來！”
文帝衝著華貴嬪大吼，一張英俊的臉已經氣得變形，抱著嶽嫵歆的手一直在顫抖。
“皇上，不要啊！臣妾冤枉，不是臣妾害死妹妹的，是她自己服毒自盡，不信你可以問問宮中的奴才啊！皇上！皇上！”
聲音漸漸被遠離，華貴嬪的時代結束了。
“將宣王押上來！”
文帝將嶽嫵歆的身子放好，起身大聲衝門外喊道。
隻聽外麵的侍衛答應一聲，接著宣王被五花大綁的押了進來，隻見他衣衫破爛，滿臉的血汙，雖是被俘虜，依舊高昂著頭，甚不服氣。
“慕容澈，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處心積慮的想謀取皇位，甚至不惜利用手無寸鐵的女人，看到了吧，嫵歆死了，這就是你為了私心看到的結果，你不在乎她嗎？告訴朕實話，你在不在乎她？”
文帝衝著慕容澈嘶吼，眼睛裏盡是血紅，這一刻他恨不能衝過去狠狠打宣王一耳光！
“嫵歆，嫵歆！”
宣王看清躺倒地上的屍首，又驚又痛，他向前跨進一步，眼睛瞪得如銅鈴，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地上躺著的女子，烏發如雲，散在地上，紛亂又淒迷，她那雙靈動無雙的明眸此時緊緊關閉，麵紗下膚色蒼白，麵紗盡被鮮血染透，像一朵凋零的落花，覆蓋著她的容顏，讓一切成殤！
“不，不可能，皇上，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第一次嚐到痛斷心扉的滋味，慕容澈變得神魂迷亂，口齒也不甚清楚。
文帝在一旁看著，心潮湧動，很不是滋味，
“她是天上的仙子，我們誰都留不住她，二弟，這次，你讓嫵歆盜取兵符，假傳聖旨，已經是犯下了彌天大罪，按東辰律，會被淩遲處死！幸好，朕早有所察，所以嫵歆給你的那顆兵符是假的，若是仔細查看，應該看得出，可惜你急欲行事，未看仔細就送了出去。呂將軍在接到兵符後，就起了疑心，派了暗探星夜兼程給朕送信，是以朕將計就計，讓他帶兵回來，以期迷惑你，讓你徹底的暴漏。你不知是計，帶兵城內接應，讓呂將軍看清了你的實力，從而將你一舉殲滅，二弟，想不到吧，你機關算盡，最終卻害了卿卿性命，你覺得這些都值得嗎？想朕登基以來，日夜勤勉，治理國家不敢稍懈，可是仍然有很多處理不好，和看不到的地方，每日的勞累，隻有朕自己知道，若是可以，朕真的想解任歸隱，遊曆山水間。但是皇位不是一件東西，說送人就送人了，它維係的是天下的百姓和東辰的大好河山啊，二弟，你說，朕沒有做好的事情，怎麽會推給別人做呢？今天，你反朕，就說明朕有讓你謀反之處，但是勝者為王敗者寇，你輸了，就要為這場戰爭負責，就要為失敗的事情，付出代價，你的命攥在朕的手中，宣王已經不存在了！”
慕容澈看著痛心疾首的皇兄，又看看躺在地上早已冰冷的女子，雙眉緊鎖，噗通一聲跪下，閉上眼，將頭慢慢抬起，“皇上今天為止還能喊我一聲二弟，已讓我啞口無言，愧不敢當，我甘願為自己的魯莽和衝動負責，請皇上下令斬殺，我無冤亦無怨，隻求臣弟死後，能與嫵歆合葬，下輩子，我會疼愛她一生一世，再也不要她卷入廝殺和陰謀之中！”
文帝聽了宣王的話，卻是冷然一笑道：“她生前不知珍惜，死了你還要纏著她嗎？你可知，她曾為了你，向朕求情，若是有一天兄弟反目，讓朕留你一命，朕答應了，朕是金口玉言，言而有信，你走吧，大海之中有瓊山，遍地奇花異草，若能找到，可得長生不老之訣，朕就放你去找，找到了，你可今生有依，亦或永生不死。”
文帝說完，不再看宣王，轉身回來，抱起地上的嶽嫵歆，徑直向後宮走去。
“不，皇上！微臣甘願赴死，請皇上成全！”宣王在後麵一躬到底，文帝卻沒有停下腳步。
“嫵歆她希望你好好活著，你就好好活著吧，讓她一直活在你的心中，讓你不至於淒苦孤單！”
文帝冷冷的聲音將宣王擊穿，讓他的身形跟著一震。
失望的站在殿內，宣王久久盯著文帝離去的方向，突然爆發出一聲大笑，那笑聲蒼涼又悲愴，穿透宮殿，飄蕩在東辰皇宮的上空！
終於，他沉靜下來，一滴淚水愴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