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荊棘被毀
目光如炬,手猛然伸出
“老夫人!”
嬤嬤在門外久久聽不到動靜,心下起疑大著膽子進入,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的手觸在荊棘上。
撇開這是大人的書房,荊棘帶刺,生而頑固,銳而紮人。
“別過來。”
老夫人厲聲而出,繼而兩手放在沒刺的地方,使勁力氣往兩邊折。
心中溢滿怒火,手上力氣極大,荊棘外皮堅韌,也抵不住一直的大力,漸漸往兩邊彎去。
“老夫人,您手指都紅了,犯不著和一根荊棘動氣。”
嬤嬤上前幾步,急的就要揚手奪。
卻在這時,啪,荊棘條應聲而斷,緊接著老夫人又拿起掰彎的兩端,用力折,又是清脆兩聲。
不多時,一根完整荊棘條被掰成一段段的。
“老夫人,您的手!”
不小心觸到刺,指尖汨汨冒出血來。
老夫人毫不在意,看著被毀的荊棘條,滿意了,“不礙事,收拾下,埋了。”
說著,她就要轉身出門,沒幾步又停住,“燒了。”
燒成灰燼,最好的處理方法。
卻在這時,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嬤嬤抬頭看去,一襲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前,因背對光,看不清神情。
唯騰騰而起的寒意自周身散開,即便夏日,仍叫人不寒而栗。
一言不發,步步穩沉,漸漸走入,最終,他停在被毀成一段段的荊棘前。
距離近了,老夫人才看清他的神色。
如她所料,明知常府小姐身子不好,還故意接近說話,做給她看,也是為了提醒她,不要再替他定親事。
瞧他看荊棘的眼神,怒意翻滾,卻硬生生壓製,眸底是漫無邊際的黑,周身威嚴乍起。
她的心猛然一沉,“運之,我為你好。”
出聲緩緩,眉頭擰起,道不盡的愁緒。
卻聽一陣輕笑,謝運之雙目意味不明,“祖母,入我書房,毀我東西,為我好?”
沒有質問,也沒有苛責,卻透盡諷刺。
老夫人從沒見過這樣的謝運之,心如同泡在冰水裏,徹骨的冷。
畢竟是過來人,她知道,這不僅僅是荊棘,是要人命的東西!
她一手點著荊棘,聲音狠厲,“再不放下,你就和荊棘一樣,一輩子都被毀了!”
“留下,就是我的選擇,命也在我自己手裏。”
冷聲落下,謝運之彎腰,將荊棘一根根撿起來。
起身的片刻,他看向嬤嬤,寒光乍現,嚇的嬤嬤連退幾步。
“祖母年紀大,難免犯糊塗,非但不提醒,也跟著糊塗,來人!”
前幾句緩緩,到了最後,厲聲猛然而出,眸中徹骨無情。
嬤嬤在謝府呆了幾十年,大人什麽性子,怎麽處置下人,她一清二楚。
眼前……
臉一下子煞白,瞬間跪下,“大人,念在奴才在謝府幾十年的份上,饒奴才一命。”
“運之,你要做什麽?她可是我院中的掌事。”
老夫人神情肅穆,對付掌事嬤嬤,和對付她有什麽區別?
如果她連伺候幾十年的奴才都保不住,別說外人,她自己心裏這道坎,第一個就過不去。
“若是尋常奴才,倒也罷了,就因掌事,明知府中規矩,卻犯禁忌。”
話音沉沉,毫無挽留商量的餘地。
嬤嬤一聽,頭皮更加發麻,心一顫顫的,不停朝地上磕頭,“大人,求您饒奴才一命!”
她心裏清楚,一旦動真格,即便老夫人,也救不下她。
“她跟我一起來的,非要罰,罰我這把老骨頭!”
老夫人上前一步,擋住嬤嬤,抬頭目光如火的瞧著他。
她知道,他心裏怒氣不小,全因她毀了荊棘,或許該說,將他的一丁點念想徹底打碎。
都快成侯夫人了,還想著做什麽?若定北侯知道,心裏也不舒坦,誰高興自個兒媳婦被旁人惦記?
何況,那秦府的丫頭,對她孫子,毫無想法,何必自陷兩難境地?
灑脫一點,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何必隻戀一枝花?
“大人。”
此時,兩名侍衛已在房門外等候。
謝運之唇瓣輕啟,“拖下去。”
三字落下,低沉不已,卻擲地有聲,溢滿肅殺。
“你們敢!”
老夫人斥聲厲責,侍衛聽命謝運之,步子不停,揚手就要拽住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嬤嬤。
因老夫人阻擋,他們動作略有停頓,但見大人毫無回旋餘地,兩人立即繞過老夫人,趁著空隙一把揪住嬤嬤。
“啊!”
在謝府當值幾十年,也是一把老骨頭,哪禁得起兩名侍衛一起拖拽,一路拖出房門時,骨頭都在咯吱響。
老夫人渾身都在顫,她眼睜睜的看著在旁伺候的奴才被拖走,而她除了訓斥,什麽都做不了。
“運之!你非要叫我心裏不舒坦!”
謝運之沒有看他,透過屋門望著庭院,“這句話,該我說才對。”
一句話,深深紮著老夫人,雙手緊握,因氣憤,心不停跳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和她再無可能,你該回到原本的路才對!”
一聲落下,老夫人甩袖離開。
再無可能四個字回旋於耳,謝運之雙眸微眯,看著被他放在桌上的幾段荊棘。
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
她要開始新生活了,隻怕沒多久,就會忘記他,或許該說,從沒記起過他。
“秦雲舒,我本該殺了你才是。”
低沉一語,謝運之輕笑。如果當初執意殺了,一切都會不一樣。
…………
不稍片刻,伺候老夫人的掌事嬤嬤被淩遲處死,身子未冷就被拖出謝府,草席一裹,隨便找個地扔了。
消息不脛而走,人人膽戰心驚。
那位嬤嬤,他們都知道,做事周全,算在謝府伺候一輩子。
他們都以為,到了年邁時,能得很多銀子養老,誰曾想這種結局?
大人為何下令,這不是硬生生打老夫人的臉嗎?
何況,蔓兒小姐入宮在即,這時候添上一條性命,染上血汙,不吉利吧?
思及此,眾人更加害怕,連著十幾日,都縮脖子做人,生怕哪裏做的不好,被處決。
而這段日子,老夫人十分消沉,不像之前那麽緊鑼密鼓替謝運之定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