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的妻
花明月的腦子亂糟糟的,千想萬想,就是不曾想到,柳絮也是江陵夜的人。不過柳絮曾經點撥過她,逍遙王於她有恩,是她自己腦子笨,沒朝上麵想。
唉!難怪,柳絮看起來和別的婢女不一樣。遇事從容不迫,而且有禮有節。原來是個和大哥一樣的厲害角色。
隻是不知江陵夜那丫的,是如何讓他們肯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
還沒走到淩亦封的營帳前,就看見黑煞伸頭伸腦的在那杵著呢,似是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而那個維娜公主,則是坐在營帳門口,雙手托腮,哭的眼睛通紅。一看見她走過去,立刻把頭轉向一邊。
花明月心中有數,這個維娜,雖然是刁蠻,倒是還是小孩子心性。當下倒也不和她一般見識,隻是走到黑煞身邊,問道:“前輩,怎麽了?為何不進去?”
黑煞一看見她,說道:“丫頭,你來了。淩將軍他……”
“他怎麽了?”
“他說,他要和屏幽姑娘拜堂成親!你說,這屏幽姑娘都去了,還如何拜堂成親?哎,哎,丫頭……”黑煞一邊說,一邊就看見花明月一陣風般的走進了淩亦封的營帳中。
花明月剛一來開門,頓時愣住了。隻見屏幽被淩亦封放在床上,淩亦封正半跪於床前,握著她的手,喃喃的說著話兒。
營帳裏,到處都掛著大紅色的燈籠,卻沒有點燃。點燃的隻是一對龍鳳燭。昏黃的燈光下,屏幽一身大紅色喜服,頭發梳的齊整,安安靜靜的躺著。
而淩亦封,已經脫下戎裝,身上也是一件喜服。眸子裏,氤氳著水氣。
“淩兄?”花明月站了半天,終於輕聲說道。
“噓——明月,娘子已經睡熟,你輕點兒聲,別吵醒了她。”淩亦封站起身,把屏幽的手輕輕的放進被子裏,並且把被子替她掖好,方才走了過來,看著花明月:“你有事?”
“淩兄——屏幽她已經不在了!你醒醒好麽?”花明月強忍著淚,說道。
“明月,如果你是來參加我和屏幽的婚禮,那麽,我歡迎你。但是,如果你是來告訴我這些話的,那麽,請出去!今日是我的新婚之日,我不想聽見任何關於娘子不是的話語!”
淩亦封正色說道。
“那……好吧。”花明月見無法說動他,隻好換了個話題:“淩兄,你的喜服看起來真是好看的緊,不知是何時定做?又是在何處定做?”
淩亦封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說道:“這喜服是娘去世之前,特意為我裁剪,一針一線縫好的。娘子的喜服,也是娘親當年的嫁衣。淩某家道中落後,就離開了家鄉。但是這兩身喜服我一直隨身帶著,有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不知我的新娘,穿起來該有多美?明月,你還記得上次在同仁客棧那段時間麽?屏幽就是無意中看見了這喜服,一見就非常喜歡呢。沒想到最後終究是她穿著了。”
花明月一聽,不由長長一聲歎息。這一切,就是命!命中注定的事,無人可以更改。
“既然今日為淩兄大喜的日子,何不多叫些人過來?好好熱鬧一番,也算是了了淩兄的一個心願!”花明月說道。
“好!快去請黑白雙煞,還有娘子的姐妹!”淩亦封說道。
花明月伸出頭去,叫過黑煞,在他的耳邊叮囑了幾句,黑煞連忙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弄影飄雪還有墨之殤等人就全部來到了淩亦封帳中。
淩亦封命人點亮燈籠,瞬間,整個營帳都是紅色一片,頓時喜慶了很多。
越是喜慶,越是讓眾人心中酸澀難忍。一個個強顏歡笑,說著祝福的話語。墨之殤看的心頭堵塞,大聲道:“如此歡宴,豈可無酒?來人!拿酒來!今日我要和大家不醉不歸!”
黑白雙煞平時嗜好飲酒,早有美酒數壇,被陸續送了過來。墨之殤拍開泥封,給大家一一斟上美酒,說道:“今日乃淩將軍大喜之日,淩某先幹為敬!”說完,昂首喝下。
頓時贏得叫好聲一片!
黑白雙煞哪裏肯落後於人?也是倒酒,和淩亦封一一碰杯,淩亦封來者不拒,一一喝下。花明月看看墨之殤,見他微微點頭,知道他是想要灌醉淩亦封,當下也舉杯上前,說道:“淩兄,喝吧,明月祝福淩兄下輩子還是和屏幽執手一生!”
“喝!”淩亦封很幹脆的喝幹碗中酒。
數壇美酒下肚,大家都有了醉意。淩亦封蹣跚著走到床前,扶起屏幽,猛的放聲大哭起來!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淩亦封這一哭,直哭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眾人也是淚灑滿地,痛哭流涕。
“屏幽,我的妻!此生你如何先舍了我而去?後生淒涼,讓我如何度過?”淩亦封淚雨滂沱,把屏幽的臉捧起,貼於自己的臉頰之上。
花明月看的心酸不已,走上前,說道:“淩兄,節哀順變!來生,你和屏幽,一定還會遇到,相愛,相守……”
“那是一定的!”淩亦封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淚,站起身,看著大家,說道:“淩某知道,大家很擔心我,可是屏幽乃淩某心愛女子,淩某曾經和她定下終身,發誓彼此不離不棄!現在,娘子先我一步,去了西天極樂世界,淩某也隻好讓她入土為安!今晚和她的婚禮,有各位見證,淩某感激不盡!”
花明月聽他如此說,方才放下心來。剛才還怕他傷心傻了呢。沒想到他隻是想給屏幽一個名分,這樣,他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安葬屏幽。屏幽的排位,也就可以供奉在淩家了。
心中安慰不已,屏幽這輩子,遇到淩亦封這樣的男子,也算是運氣了。如果有一天,有人也願意這樣對她,她死也知足。
墨之殤看著花明月,隻見她一臉羨慕的看著床上的屏幽,不由說道:“公主,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
花明月白了他一眼,這家夥,和江陵夜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太子爺,您言重了。惜月不懂太子爺的意思。”
說完,狠狠的又瞪了他一眼,這家夥,拿她開涮?當初不是為了藍兒才來華夏的麽?這才多長時間,藍兒怕是早就被他忘腦後去了吧?
墨之殤看她那神情,在心中嘿嘿一笑,倒是不知她的身上,有多少故事呢。忽然之間,墨之殤覺得,反正他最近很閑,倒是可以多挖挖這個惜月公主的資料了。
一夜就這樣鬧騰過去了。待到天色微明時,早有兵士駕車,拉著一口棺材來了。淩亦封親自為屏幽擦身,換衣,然後抱起她,把她平放於棺材之中,封棺之時,又是一場痛哭。
眾人七手八腳方才勸住,淩亦封就把屏幽葬於離兵營不遠的一片樹林前,墓碑上的碑文很簡單,就是屏幽,淩亦封愛妻。就是這幾個字,已經讓弄影眾丫頭羨慕不已。
待一切忙完,已經是中午了。花明月在墳前默默的燒著紙錢,這是黑煞一大早去集市買來的。
“屏幽,現在你就安心呆在這裏吧,我要回月夕了。以後,每年我都會來看你。”花明月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喃喃道。
弄影問綠幾人,眼睛一直都是紅腫著,淚幾乎沒幹。淩亦封一夜之間,憔悴了很多。但是他是個堅強的漢子,昨夜的任性過後,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
“明月,你們走吧,現在天氣寒冷,中午出門,晚上盡量早點打尖,別耽誤了路程。”淩亦封說道。
“既然如此,明月就此別過!陵兄保重!”花明月說道。
“喂,丫頭,現在天下太平,沒有仗可打,我們兩個閑著也是閑著,幹脆跟你去月夕玩一趟,如何?”黑煞早就打好了小包袱,此時背在身上,拉著白煞說道。
白煞老臉通紅,看著花明月,說道:“丫頭,俺這個兄弟,一向玩心很大,可是放他一個人到處亂跑,我又不放心,隻好陪他一起了。你看咱們路上結個伴,如何?”
花明月看向淩亦封,輕聲問道:“淩兄?”
淩亦封擺擺手,說道:“明月,讓他們去吧。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已經是他們忍耐的極限了。”
“好!隻要軍中無事,二位前輩自可隨明月一起回去。”花明月說道。有了黑白雙煞在身邊,她的心中,也更踏實些。
維娜不樂意了,“老頭,你們湊什麽熱鬧?車子太小,坐不下你們倆。”
黑煞翻了個白眼,凶巴巴的說道:“誰說俺們要坐車裏?那是女人坐的!哼!小丫頭,別跟爺們橫!要是惹俺生氣了,就把你扔進野地裏喂狼!”
“太子哥哥,你看看,這老頭威脅我!”維娜一聽,害怕了,跺著腳跳到。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鬧了。要是再鬧下去,我誰也不帶!你,還有你,統統離開!”花明月指指維娜,又指指黑煞,兩個人頓時一縮脖子,不講話了。
花明月對維娜一點好感都沒有,就是她,當初在逍遙王府門口,抽了屏幽一鞭子。這等嬌蠻女子,色厲內荏,根本就是空架子。
淩亦封又撥出兩輛車子給他們,三輛車子,一路朝月夕方向駛去。等車子走遠了,江陵夜從淩亦封的軍營中走了出來,說道:“淩將軍,可曾吩咐好了黑白雙煞,一定要護的王妃安全?”
淩亦封微微點頭,說道:“是,他們定不負王爺所囑。隻是淩某不明,為何王爺不親自保護王妃去月夕?而是讓王妃一再誤會王爺?”
江陵夜微微一聲長歎:“叛軍還有一小股餘黨不曾緝拿歸案,朝中隱藏之人還沒有揪出,是以,還得讓月兒再等上一陣子了。待皇兄這邊事情一了,本王自會去月兒哪裏,負荊請罪!待月兒原諒了本王,本王定會以親王身份,去月夕隆重求親。然後親手奉上王妃銀印,鳳袍霞披,紅玉珠串,讓她成為天下最幸福尊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