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選擇權在你
劈裏啪啦——
等到三個人都出門了之後，輝伊兩隻放在鍵盤上的手這才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他瞥了眼被壹式合上的辦公室門，隨即，將自己桌麵上的文檔保存了之後，輝伊便也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離開了刑事四課的辦公室。
……
又一次來到灰街上之後，雷哈爾獨自一人去找天音，壹式則是遵循著自己的記憶，和蘇·艾琳兩人來到了那鐵架過道斷裂的地方。
此時此刻已經是這座城市的夜晚時分，城市四周投影在那些金屬鐵壁上的電子影像都已經變成了自然界的夜晚，看了看那些仿佛近在咫尺的虛假星月之後，壹式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這一截已經缺失了一大半的鐵架過道上。
站在靠近門口處的鐵架殘骸之上，壹式回眸看了眼守在自己身後的蘇·艾琳。
蘇·艾琳臉上的神情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寧。
雖然那一胖一瘦兩個男人全都口口聲聲地聲稱那名女孩兒是自己選擇跳下去的，並不是他們推她下去的，而且蘇·艾琳的技能「不要對我說謊（Lietome）」也是告訴著蘇·艾琳，他們說的是實話，但從心底裏，蘇·艾琳卻是不怎麽願意去相信。
同時，也正像雷哈爾無意間所流露出來的那一層意思，自己的技能真的是百分之一百不會出錯的嗎？
伴隨著使用的次數越來越多，蘇·艾琳對自己的懷疑也在控製不住地變得越來越深。
“蘇？”
壹式的聲音讓有些出神了的蘇·艾琳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她抬眸看向壹式，在看出了壹式眼中那一絲擔憂的神色之後，便是對著壹式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放心吧，我會守在你身後的。”蘇·艾琳說道。
“嗯……”
壹式點了點頭，心裏默默地嘀咕著，他又不是在擔心會有人趁機偷襲他的這個問題.……
不過壹式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回過頭，將視線放在了這空蕩蕩的鐵架殘骸的那一頭，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現實重構（RebuildReality）」。
再睜眼時，壹式已身處在這一片純白空間之中。
“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呢，你這是又想瞎忙活些啥。”
壹式剛睜眼，貳式的聲音便從他的背後不輕不響地響起。
壹式回過頭，便是看到一副吊兒郎當的姿勢坐在那純白花園椅上的貳式，完全沒有絲毫身為殿前騎士這樣神聖職業的自覺。
“.……”
自己以前明明覺得貳式這個賬號很帥啊，為什麽現在看來隻覺得欠揍呢.……
默默地在自己心裏不止一次地吐槽了這麽一遍之後，壹式徑自扭過頭去，將視線落在了眼前這跟隨著他一同來到這純白空間中的鐵架過道之上。
眼下的這一條鐵架過道自然不是什麽殘骸，而是原本那一條完完整整的鐵架過道。
壹式抬起自己的右手，逆時針轉動著自己的手腕，將時間飛快調整到了昨晚那名墜亡少女落在獨立廣場稍前的那段時間。
“不是都已經確定是自殺了麽？你是在懷疑公主殿下的判斷麽？”
貳式喋喋不休地晃悠著自己的大長腿，盯著壹式的後腦勺說道。
除了貳式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在純白花園內各忙各的，全當壹式和貳式兩人是空氣，或者說，是見怪不怪了。
“.……”
壹式沒有理睬貳式的話語，隻是仔細地傾聽著隨時都有可能從眼前這鐵架過道上響起的腳步聲。
“喂、壹式，我和你說話呢，你倒是理睬我一下啊，不然下次我可就不出手幫你了啊。”
見壹式不搭理自己，貳式那腿不禁加大了晃悠的幅度，而且語氣裏還隱隱多了一絲威脅的意思。
“.……”
不過壹式還是沒有理睬貳式，因為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已經從那靠近門口處的鐵架過道一端響起，傳入到了壹式的耳中。
“喂喂、壹……啊！”
就當閑著無聊的貳式打算又一次去幹擾壹式的時候，一陣痛楚卻是忽然從自己的膝蓋上傳來，讓貳式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吃痛。
接著，貳式立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依舊一臉沉迷書本模樣的叁式，張了張嘴。
“你踢我幹嘛？”
“請你安靜一點。”叁式冷聲道。
“我……”
貳式剛想開口反駁，結果眼角的餘光卻是瞄到自己左手邊的伍式，和右手邊的肆式都在用同樣的眼神冷冷地瞪著自己，這讓貳式隻好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強行咽下了肚。
明明除了壹式之外，自己在這裏應該是排行最大啊，為啥卻是有一種莫名成了老幺的感覺.……
貳式心裏暗暗冷哼了一聲，像是賭氣似的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向花園外的壹式。
這時候也隻有陸式一個人靠在那花園欄杆上，一邊用著一枚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硬幣玩著指間魔術，一邊像是發呆似的望著壹式那邊。
當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壹式立馬便是鬆開了自己控製時間轉軸的右手，仔細地傾聽著這一陣率先響起的腳步聲。
偏尖銳的腳步聲傳入壹式的耳畔，聽上去像是有個人穿著一雙皮鞋在這鐵架過道上匆匆跑過。
會是那個女孩兒嗎？
壹式不敢完全肯定，腦海裏回憶了一下昨晚那名女孩兒身上的穿著，似乎她的腳上穿著的，確實是一雙淺褐色、有著蝴蝶結裝飾的圓頭皮鞋。
當這一陣腳步聲從鐵架過道的門口處響起，一直傳遞到了過道的中央時，又有一陣新的腳步聲從門口處的地方響起，而且這一陣新的腳步聲不僅比剛才那一陣要雜亂，而且還更加沉重。
看樣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一胖一瘦兩個男人了……
壹式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到目前為止，他幾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肯定，率先響起的那一陣腳步聲就是那名女孩兒的。
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那麽眼下，這鐵架過道上發生的事情，和那一胖一瘦兩個男人在審訊室裏交待的事情基本都吻合。
當那一陣雜亂又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口處響起時，已經傳遞到了中央的那腳步聲的主人像是停頓了一下，或許是回頭看了眼身後，隨即，這腳步聲便是愈發急促，而它距離那鐵架過道的盡頭也是越來越近。
隨後響起的那雜亂又沉重的腳步聲也是緊隨其上，大約在它們傳遞到了鐵架過道中間的位置時，那像是在逃跑的腳步聲便是已經傳遞到了這鐵架過道的盡頭。
此時此刻，壹式幾乎將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聽力之上。
而純白花園內的眾人，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忽然從壹式身上無意識散發開來的壓迫感，一個個全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抬眸朝著壹式這邊看過來。
如果是自殺的話，差不多就該.……
壹式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眸，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那鐵架過道的盡頭，到目前為止，那女孩兒的腳步聲還沒有做出翻越護欄的意思。
女孩兒是停住了，但那一胖一瘦兩個男人的步伐並不會就此停止，似乎是為了想要快點抓住這名忽然逃走的女孩兒，兩個摻雜在一起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急促，不一會兒就從鐵架過道的中段來到了盡頭處。
噠噠、噠噠噠、咚咚！鏗、嘩——
緊接著，一陣像是在互相推搡的聲音淩亂的響起，不同響度的腳步聲一同落在這鐵架過道上，一時間壹式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還是三個人的腳步聲。
但就在壹式逐漸皺起眉頭來的時候，一陣尖銳的聲音忽然從那鐵架護欄上響起，就像是有人用手狠狠抓了一把那鐵甲護欄，不過最終還是手一滑，脫離了那鐵甲護欄。
“.……”
這一刻，壹式不由得愣住了，同時愣住的，顯然也還有那兩個站在鐵架過道盡頭上的男人。
大約在整個鐵架過道沉寂了近十秒的時間之後，那兩個男人才像是回過了神來似的，扭頭就“噔噔噔”地逃離了這鐵架過道之上。
壹式右手一抬，這個鐵架過道的時間瞬間靜止。
但壹式還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眸，死死地盯著眼前這條完好無俗的鐵架過道。
剛才那一段聲音是怎麽回事？
幾個意思？
那個女孩兒是被那兩個男人推下去的？
那兩個男人說謊了？
而且還騙過了蘇·艾琳？？？
壹式感覺自己的思緒雖然十分混亂，但大腦的思路卻是異常清晰。
早些時候在審訊室裏，根據那一胖一瘦兩個男人的口供，他們兩人連那名墜亡少女的一根手指都沒有去碰，在他們追到了一半的時候，那名少女就自己選擇了從那鐵架過道的盡頭翻身跳了下去。
但現在看來，他們不僅碰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是他們在想要抓住這名企圖逃跑的少女的過程中，失手將抵抗的她給推了下去，事後害怕被他們的老大羅蘭問責，所以才一口咬定那名少女是自己跳下去的，絕對不是他們推下去的。
不管是不是失手。
“.……”
純白空間內從未這麽安靜過，純白花園內，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著壹式的背影，而壹式，就這麽不發一言地，連同著他眼前的鐵架過道，一同消失在了這純白空間之內。
“壹式？”
似乎是察覺到壹式的身體微微一動，蘇·艾琳便是歪了歪自己的腦袋，湊到壹式身邊去查看壹式的狀況。
壹式眨了眨眼，視線聚焦在蘇·艾琳的臉蛋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嗯。”
“如何？”
蘇·艾琳見狀，立馬便是盯著壹式的雙眼，詢問壹式結果，同時，她心裏莫名地有些緊張。
“她……”
壹式看向蘇·艾琳那一雙筆直地望向自己的雙眼，唇瓣微微一動，剛開口說出一個字，接著，他卻是頓了頓。
告訴蘇·艾琳那名少女很有可能就是被推下去的？
這無疑會動搖蘇·艾琳對她自己技能的信任，說不定從今往後，她都無法再使用自己的技能也說不定.……
告訴蘇·艾琳那名少女確實是自殺的？
那麽下一秒，蘇·艾琳十有**就會知道，他是在騙她……
見壹式忽然愣在了原地，蘇·艾琳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她皺著眉頭，白如雪的眸子沒有絲毫遮掩地望向壹式。
“她真的是自殺嗎？”蘇·艾琳抿了抿嘴唇問道。
壹式垂眸看向蘇·艾琳，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定了定神，最後還是低沉著嗓音，緩緩開口道。
“.……她當時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