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今天先拿你們祭刀
李慕白走到林勇鵬麵前,眼睛卻盯著鳳九霄,不冷不熱地道:“林大人,你身後是殺害我女兒的凶手,你不逮捕殺人凶手卻反而和凶手狼狽為奸,聯手到我李家搗亂,是何道理?”
林勇鵬冷笑道:“狼狽為奸?你也真敢說!你這話說的真是損到家了!簡直是大放厥詞!他是殺人凶手?你是縣太爺還是大理寺卿?他是不是殺人凶手你說了算?”
李慕白也是冷笑:“我說了不算,難道顏大人說了也不算嗎?!”
他微微側目,身後站出一人。
高冠博帶,五綹長髯,正是鹹陽太守顏九章!
顏九章一臉正氣:“當街殺人,鐵證如山,這還有假?”
林勇鵬道:“鐵證如山?”
李慕白厲聲道:“人證,我至少有一百個!鐵證,他身上的秋水寶刀便是!那是我女兒的貼身兵器!一個用箭射殺我女兒,一個用劍砍殺李卯然,人證物證俱在,如何定不了他一個殺人之罪?”
鳳九霄一步跨出,瞬間站在李慕白和顏九章麵前。李慕白隻覺眼前一花,鳳九霄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站在身前,似乎亙古以來他便站在那裏!不禁心頭大駭!一身真氣本能布滿全身,腳下不知不覺竟退了半步!
鳳九霄道:“說兩件事。第一,誰參與了刺殺衛將軍,把他交出來,可免他死罪!第二,李四當街強搶民女,威脅欽差,你女兒助紂為虐,不聽勸阻,被就地正法,你們李家若是能引以為戒,從今以後棄惡從善,我可以放過你們!”
顏九章臉色一沉,這個年輕人簡直不知死活!
他雖然知道鳳九霄剛才身法很快,但是他武功平平,看不出其中玄妙,隻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眼皮子一挑,“年輕人果然心高氣盛,但是你不覺得你這話說的有些太狂妄了嗎?在本官麵前喊打喊殺,赤裸裸的威脅,還有王法嗎?”
鳳九霄道:“威脅欽差不算犯法,正當防衛反而有罪?你這個太守是走誰的門路當上的?”
太守臉色大變,“小子無禮!如此混賬!李大先生,本官佐證,這幫匪徒假冒欽差、滋擾民宅,罪大惡極,本官人手來足,特請李家幫忙擒賊!如果遭遇反抗,為避免貴府無辜人員受傷,貴府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自衛!”
鳳九霄哈哈一笑,對著袁紫珊道:“這就是把一場殺人滅口的罪行變成了的師出有名的合法殺人行動!”
袁紫珊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街頭那些準備去衙門告狀的人不知怎麽突然知道太守在李府,竟然一窩蜂地湧到李府大門外,一時間圍得水泄不通!
鳳九霄高聲道:“鄉親們!林大人皇上派來的欽差,是來李府查案的,現在太守大人竟然說我們林大人是假欽差,還要殺了他,你們說,這還有王法嗎?”
頓時群情激憤!
罵聲如雷!
有欽差給撐腰,他們誰還怕李家?誰還當啞巴?袁紫珊沒想到老百姓罵得如此難聽,如此怨毒,可以想見大家對李家的仇恨有多深!
鳳九霄隻說欽差到李府查案,老百姓哪知道是查刺殺衛將軍的疑案,都以為是李家終於惡貫滿盈,引起了皇帝的雷霆之怒,派人來查李家的惡行!
李慕白冷眼瞅了一眼旅帥,也是他的侄子,冷聲道:“你那五百精兵不是去太守衙門控製局勢去了嗎,怎麽這些混蛋又跑回來了?”
旅帥臉上的汗珠開始滴落,他也一無所知!馬上想派人擠出人群打探消息!沒想到那名士兵剛要動身便被曾詠一把擒住,他冷笑一聲:“不用去打聽了,我告訴你們吧,他們都去見閻王了!”
那旅帥喝道:“放開他!你怎麽知道的?”他看著曾詠那陰冷的眼神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顫聲道:“你殺了他們?”
曾詠陰陽怪氣地道:“誰敢殺官兵啊!你們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猜他們是被憤怒的老百姓殺的!你們小心點,可別被反包圍了!”
他才不會說那五百精兵被他三百鷹刀兵截殺於半途!方才他已經飛鴿傳書了幾次了!
要幹就往大了,幹他個驚天動地!要不怎麽才能名震天下!怎麽威震四海!
鳳九霄又問道:“這位顏大人,我問你一下,你到底收了李家多少銀子?不在衙門當差,卻到李家當狗,你上對得起皇上嗎?下對得起這些蒼生百姓嗎?”
顏九章勃然大怒,“放肆,你這是血口噴人、信口雌黃!李大先生,你還不動手?”
鳳九霄道:“鄉親們!他們已經心虛了!生怕我再說出他們之間的肮髒事,想殺人滅口,你們都看到了,今天你們就是最好的證人!我們林大人今天就在現場辦案,你們有冤訴冤,有仇報仇!”他聲音中氣十足,足以穿透整條長街!幾乎街上的所有百姓都聽到了,頓時湧來的人更多了,好多人爭相要把寫好的訴狀遞上來,現場有些失控!
李慕白也有些失控!
他媽的這邊都要開戰了那邊居然要現場辦案!
他剛要發話想說“動手”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壓迫過來,鳳九霄淩空一指已經封了他的啞穴,同時身子一麻手腕已經被鳳九霄扣住!
不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這鳳九霄身法之快、內力之強簡直是匪夷所思!妖孽般的存在!
李慕白一顆心瞬間沉入穀底!
鳳九霄笑道:“李大先生剛才對我說,這些年真的對不起大家,他今後一定要約束家人洗心革麵重頭開始!好了,大家不要擠,容易把老人擠傷了,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他中氣十足,壓下了所有雜音,大家開始陸續排起了隊伍,但仍然有不少人義憤填膺,情緒激動,不想排到後麵,生怕輪不到自己的時候欽差一累就走了。曾詠拔出繞指柔狠聲道:“誰再嚷嚷不排隊,別怪我不客氣!”旋風十八騎亦同時拔出鷹刀,斜指蒼天,刀光刺眼!眾人為其威勢所懾,紛紛排起了隊!
鳳九霄衝旅帥道:“李大先生讓你把兵先撤了,是吧李先生?”一股強勁內力衝入李慕白體內,李慕白竟然身不由己點了點頭!
旅帥雖覺奇怪,但不敢違拗,一聲令下,所有官兵撤回城外大營!
旅帥在馬上邊走邊看李慕白,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要說是鳳九霄扣了他當人質,可是現在鳳九霄並沒有抓住李大先生,兩個人根本沒有身體接觸啊!
鳳九霄既然目的已經完成自然沒必要再扣住李慕白!李慕白渾身經脈被他以極樂魔功的內力封住,沒有十二個時辰的工夫根本解不開!他根本沒必要再扣住李慕白!
李府大門外雖然人山人海,但卻被曾詠等人維持得井然有序,形成一條蜿蜒曲折的長龍!
所有的罪狀一份份的呈交上來,不一會便堆積如山!王鶴鳴負責整理,分類。內容不外幾類,一是傷人命案,李家子弟手上沾染人命的不在少數,除了他們知道的李四,綠衣女子李寅寅,以及李仁傑之外,不少李姓子侄都幹過恃強淩弱造成傷亡的勾當!二是霸占田產、搶奪房屋!三是逼良為娼!尤其李四可謂惡行累累!先是強搶民女肆意淩辱,然後再賣入妓院,不知逼死了多少無辜少女!
王鶴鳴每念一篇訴狀便記上一條,內容相對簡單,就是一句話,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本罪行記錄即將成冊!
顏九章眼見李慕白一動不動,心知不妙,便要退入李府想從後門逃走,剛要動彈突覺膝下一麻身不由己便癱軟坐在地上,剛要說話,啞穴已被封住!
他總算明白李慕白為什麽不動如山了!
王鶴鳴記下一筆就讓告狀之人回去聽信。由於識字的人不多,會寫訴狀的人更少,近千名百姓中隻有幾百份訴狀而已,沒有用多長時間便登記完畢!對對於沒有訴狀的人,王鶴鳴也是讓他們長話短說,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句話足矣!日後開堂審理所需的證據不難搜集,首先這近千名人證就足以摧毀李家的堡壘!
交完訴狀的人便退到外圍繼續圍觀,不願意遠走。畢竟一會還不知道有什麽好戲看呢?一邊是欽差,一邊是太守和李家,雙方的勝負關係到大夥今後的生死存亡!
這時大門裏走出一名男仆,他是李子雄派來查探情況的!
李慕白在門外久久沒有動靜,他開始心生疑慮!
自己早已在府裏設好萬箭大陣恭候幾人大駕!可惜這幾個人真膩味,到現在也不進來!所以便派了一名親隨出來看看。
這人一探頭,便被眼前景象嚇得一激靈!李府竟然被包圍了!門外竟然人山人海!
李慕白站著不動,顏九章坐著不動。
一個白衣少年站在台階上,如高高在上的天神在俯視芸芸眾生一般,嶽峙淵停!
一個武官打扮的青年站在李慕白對麵死盯著他,也是一動不動!
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站在台階下緊緊依偎著白衣少年,仿佛天地再大眼裏卻隻有他一人。
一個華服青年手持長劍虎視眈眈巡視現場!
一個武官盤坐台階之下,旁邊是一摞摞白紙似乎是訴狀,他身旁赫然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旁邊圍著十八名騎士,各個彪悍異常!
整個現場太過詭異!他對著李慕白躬身道:“老爺,公子特派我來問一下,欽差大人為何遲遲不進府宅?”
鳳九霄衝他笑了笑,“回去告訴你們少爺,他再不出來迎接欽差就治他個以下犯上、藐視皇權的大不敬之罪!”
那人頓時嚇得麵色如土!這是要李家抄家滅門啊!
他瞪了鳳九霄一眼:“敢問閣下可是欽差?”
林勇鵬插口道:“本官正是欽差,有何賜教?”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勇鵬,眼睛亂轉,一看就是個精細鬼,他突然笑道:“欽差大人,不如先裏邊請,按規矩是不需要所有人都到大門外出迎的!”
林勇鵬冷笑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麻煩你們了,反正我已經掌握了你們李家的證據,我馬上就回京複命,上呈天子!”
他說走就走。老百姓姓自動讓開一條路來!
鳳九霄一使眼神,曾詠一手一個將李慕白和顏九章抓起扔給十八騎,然後和其餘幾人緊跟車後。
鳳九霄高聲道:“大家放心,李家這次死定了,我們回去寫好奏折上報皇帝治他們的罪,你們先回去,免得我們一離開他們私下報複你們!”
老百姓一聽果然有理,頓時如風卷殘雲眨眼之間消失無影。
林勇鵬走得不急不徐,馬車緊跟其後。待看百姓走得差不多了,鳳九霄對那男仆邪魅一笑:“你們老爺都被抓走了你還不快點去和你家少爺稟報?還有,你就說你們犯的事都已經證據確鑿,包括刺殺衛大將軍的證據!”
那男仆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你胡說!我們根本沒有刺殺衛將軍!”
鳳九霄緊跟一句:“那誰殺的?”
那人剛說了一個“常”字便收口。他扭頭便走。
險些說漏嘴!
他暗自慶幸。趕緊稟報少爺,老爺被抓走了!
至於證據,他們胡寫一通能有。什麽用?
鳳九霄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埋伏再厲害有何用?還不是紙上談兵?”他轉身拉著袁紫珊的手朝著林勇鵬的方向慢慢追去。
林勇鵬等人走得很慢,很快鳳九霄便追上。
幾人一匯合,林勇鵬道:“有了太守大人在手,出城已經不是問題了!”
鳳九霄道:“我們馬上出城!在鹹陽城裏與他們決戰容易傷及無辜!”
曾詠又快速寫了一封短信交與十八騎中的一人,那騎士從馬背上拿起一個鴿籠掏出一隻信鴿,將短信塞到信鴿腿上的細竹管裏,然後放飛!
曾詠不動聲色:“我讓鷹刀兵在城外的半路上先埋伏好。”
林勇鵬道:“李家五老加上李老太爺一共六位九境巔峰,我們隻能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不然就隻能坐以待斃!”
鳳九霄望著遠處一個酒肆忽然笑了。眾人不解。袁紫珊卻道:“那是一個飛信分支!可以向天下各地發送信報!”
鳳九霄道:“好久沒和高先生和魏千歲聯係了。正好和他們聊聊。”
曾詠道:“鳳兄說的真是輕鬆啊,你問他一句他得兩天後才能看到,他答你一句你也得兩天才能知道,這種聊天能把人聊瘋!”大家知道他是在說笑也不搭話。
一個飛信機構的建成可以說耗瓷資巨萬!若不是朝廷大事、緊急軍務誰也輕易不會動用!雖然是朝廷設立,但為了維持機構正常運轉,減少朝廷的巨大開支,朝廷的某位大臣靈機一動,提議收費製!
當然,各路大軍上報的軍事情報乃天經地義,凡是呈報天子的信息不收費!
包括皇城司在各地的探子匯報各地秘密情報亦屬於皇權特許,不收費!
除了皇家專用信鴿之外,便是一些對少數特權階層放開權限的普通信鴿!
鴿子是不值錢,但是具體操作的人值錢!信息傳遞的路線資源值錢!關鍵飛信機構不是全民放開!隻有王公貴胄才有資格動用!他們都有一套暗號密碼,報上誰的密碼就用誰的專屬鴿子!魏千歲、高太傅、連大將軍這些人各自擁有獨立的一套密碼!連大將軍的密碼被連城泄露給袁紫珊,袁紫珊又轉給了鳳九霄!隻要不是送呈皇帝的軍國大事,不管是誰一律收費!因此飛信機構不但有皇家撥款,還有額外收入,所以越來越有錢,越有錢發展就越好,信鴿的馴化,人員的招募,分支的建設,良性循環,日益壯大!
鳳九霄身上有錢!不怕貴!
分別給魏千歲和高太傅發了飛信!這叫先下手為強!
即使將來李家的奏折有機會出現在皇帝的龍案上,也將成為廢紙!
一封也是發,兩封也是發,索性給齊大公子也發了一封。
當然,信的結尾會注上兩天後自己的大概位置,願意回信就回複新地址。
臨近鹹陽城門,林勇鵬不得不佩服鳳九霄的手段!幸虧擒了太守和李慕白!
何止是重兵把守!簡直是大軍壓境!數萬官軍將鹹陽城門圍得水泄不通!刀槍如林,萬箭待發!
任你武功通天,保證得了自己可以避開漫天箭雨,安然無恙,但卻保證不了袁紫珊和辣椒等人毫發無損!何況馬車裏不能動彈的龐十五?
有了顏太守和李慕白兩大人質,守城門的兵勇隻能開門!
鳳九霄讓袁紫珊上了馬車,眾人皆上馬。
走過護城河,曾詠回頭看著城門再次關上,有些疑惑:“怎麽那個李子雄沒有追來?他怕擔上謀殺欽差的罪名?”
鳳九霄道:“有可能!與其冒著殺欽差判死罪的風險,不如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下手,一幹二淨!”
曾詠冷哼道:“想學連城?”
他們出手可就沒有連城那麽多顧忌了,因為他們師出有名!營救太守大人!
所以不管是在漫天風沙的黃土高原上,還是人煙稠密的鬧市城區,他們會隨時隨地出手!
離城漸遠。
前方是一望無垠的蒼茫黃土地,幹涸而貧瘠,死氣沉沉!
風驟起,黃土漫卷。
前方忽然馳來四騎。
皆一身黑衣勁裝,手持長槍!
“來者可是邢部林大人?”那四人停住身形高聲問道!
“正是!有何見教?”鳳九霄一馬當先!
“那就留下狗官的性命!”四人縱馬突來,長槍齊刷刷刺向鳳九霄!
刀光一閃,秋水寶刀格開四槍,“你們是毆喜的什麽人?”
那四人怒喝道:“什麽毆喜,老子不認識,殺!”長槍急搠!槍尖破空之聲尖銳刺耳!
鳳九霄道:“那就好說了,今天第一次用秋水寶刀,就拿你們祭刀!”秋水橫揮,刀光一閃,四顆頭顱飛起,四股血箭衝天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