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常子衿的恨
一行隊伍又多了一個女子。
見三個女子擠在一輛馬上有些擁擠,小伍長便火速又調來一輛馬車。
此時魏千歲一輛馬車,袁紫珊、辣椒一輛,粉裙女子一輛,共三輛馬車。
魏千歲本想給鳳九霄安排一輛馬車,但鳳九霄卻說自己隻是江湖散人,自在慣了,不願意乘坐馬車,魏千歲也就作罷了。其實鳳九霄還有層意思沒有說出來。自己騎馬比坐車更有利於應對各種突發危機!袁紫珊必須時刻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坐在車裏雖然可以通過耳力、靈力感受外界危險,但終不如用眼睛直觀!
經過袁紫珊的主動出擊,不停地安慰,粉裙女子終於敞開心扉將事情始末和盤托出。
她叫常子衿,竟然是晉中常家的人!袁紫珊心道真是無巧不成書!
不過她與常二隻是堂兄妹關係,而且是庶出,並不受家族待見!因此與母親是已離開常家另居他處。
銅川派少掌門杜伯庸與常二算是把兄弟,都是連城的圈子。在一次常老太爺大辦七十壽宴的時候,杜伯庸一眼便相中了前來賀壽的常子衿!自此發下宏願,今生非此女子不娶!銅川派掌門杜靈運起初隻覺兒子是一時衝動而已並未在意,直到給兒子把未過門的妻子給殺掉以後,他才感到事態嚴重!杜靈運當時有諸多顧慮!一是常家財雄勢大,在整個西北武林根深葉茂,能否看上自己的兒子還是未知,銅川派畢竟在陝北隻是二流門派!二是萬一常家那少女已經許配與人,便隻能望洋興歎!自己親家那邊倒好處理,隻是個員外有些財產而已,回頭送些銀兩,再摞下幾句狠話,諒他也不敢說什麽。沒想到最擔心、最頭疼的事情卻被常二給輕易解決了!常二直接告訴杜氏父子常子衿本就不是嫡孫,而且不受老太爺待見,這一關好過!隻要你們提親我敢保證老太爺同意這門親事!另外常子衿並未許配別人,隻不過聽說與一個無名小卒經常來往,這個不足為慮!
三搞兩搞,常家竟然和杜家結成了親家!常家勢力得以從晉中向陝北滲透,自然高興,杜家一個二流門派除了傍上連家以外,今又與晉中大佬結成親家,說難聽點就是山雞變鳳凰,更是求之不得。兩家一拍即合。在常子衿眼裏無異於狼狽為奸!自己不就是個犧牲品?
她自然是百般不情願,寧死不從!可惜胳膊怎麽能擰過大腿?當老太爺派四名八境巔峰高手找到她們的。住處說要請娘親到府裏敘敘舊,她隻好哭著說隻要放過娘親自己同意婚事!老太爺便定下了日子,明年二月初八便是兩人大婚之日!此時距大婚之日正好已經過了一百天!
娘親每天看著自己以淚洗麵,也是痛苦不已。又過了幾天,娘親突然說道:“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是遇到了你爹,現在你爹已經走了,世間最讓我牽掛的就隻有你了,你的幸福就是娘親最大的快樂!”娘親為了不再讓老太爺威脅自己,竟然自殺了!
她臨終前隻有一句話,“一定不要虧待自己!”常子衿含淚埋葬了娘親之後便與心上人李思賢連夜逃出太原城!
沒想到上個月終於被銅川派的人發現了蹤跡,自此一路展開追殺。由於杜伯庸需要常子衿“完好無缺”的被帶回銅川,所以銅川派高手對常子衿下不了重手,雖然對李思賢下得了手,怎耐常子衿總是擋在身前,投鼠忌器,一時耐何不了二人。兩人且戰且逃。逃了將近一個月,或許是杜伯庸最後的耐心被耗盡了,對方突然開始動了殺機,出手再不留情麵,而且還設下了“山北鏢局被兩人滅門”的圈套,引得明聖宮的道士加入了圍剿!
常子衿說到最後又是痛哭不已。她並不知道李思賢竟然會鏡花寶鑒上的功夫,隻知道他說過再過三年他的功夫便可以大成,到時候他便去挑戰武林四公子,揚名四海,讓自己過上好日子。“那時候他是那麽的意氣風發,我也感到歡喜。要不是我,他根本不會死!”她拿出一本冊子,“當時他給我這本冊子的時候隻說這是他最珍貴的財產,他已經全都記在腦子裏了所以用不著了,他說現在我才是他最珍貴的寶貝。想來這就是鏡花寶鑒吧?”封麵上的文字是梵文,袁紫珊識得正是“鏡花寶鑒”。
袁紫珊看了看周圍,幸虧其他人都為了避嫌離她倆遠遠的,她對常子衿說道:“常姑娘,常言道財不露白,更何況這是武林中人垂涎三尺的武功秘籍,你今後千萬不要再隨意亮出來了!”
常子衿默默的點點頭把冊子放回懷中,恨聲道:“我一定要殺了杜氏父子,挫骨揚灰!常二也不是好東西,聽說他已經死在鳳公子手裏,是真的嗎?”
袁紫珊沉吟了一下,她望了望鳳九霄。
鳳九霄道:“我確實是殺了他。但是他的屍體不翼而飛,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還沒有死,似乎仍活在世上,但是我沒有確鑿的證據。”
常子衿柳眉倒豎,恨意滔天,咬牙道:“他若沒死最好!我要親手殺了他,讓他再死一回!”
鳳九霄道:“常姑娘,下一步你要去哪,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和我們一道,等我們忙完手上的事情,可以陪你去銅川!”杜氏父子為了和常家聯婚姻居然連未婚妻都能殺掉,這種人不除天理何在?依她另立門戶不與常家往來的個性,鳳九霄滿以為常子衿礙於情麵不會輕易答應自己,沒想到她毅然決然地說道:“好!”接連失去心中至愛,她瞬間成長了許多!要想報仇,空有一腔熱血是無濟於事的。眼前這一幫人既有權傾朝野的皇城司大總管魏千歲,又有武功絕頂、殺過常二的鳳公子,哪一個不是呼風喚雨之輩?不找他們幫忙還找誰?
魏千歲向鳳九霄忽然招手,指了指秦皇陵。
既來之則安之。
秦皇陵可不是隨時能來看的。
鳳九霄過去與魏千歲並肩觀望眼前這雄渾無比的始皇帝陵,不禁感慨萬千。他想起了賈誼的《過秦論》,“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經過數代秦王的勵精圖治,大秦終於統一六國成就霸業,然後“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鹹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之城,臨不測之淵,以為固。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自以為可以江山永固,可惜“二世而亡”!“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內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如果秦二世能看知道自己是吃幾碗幹飯的話,甘當一個庸君都無所謂,隻要任用賢臣就好了,可惜“不行此術,而重以無道:壞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之宮;繁刑嚴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不能紀;百姓困窮,而主不收恤。”這不是加速滅亡的節奏嗎?可見不管老子有多牛逼,積攢的家底有多雄厚,隻要攤上一個敗家子,幾百年的基業隻需幾年就能霍霍光了!
魏千歲見鳳九霄怔怔出神便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鳳九霄道:“廢王道而立私愛,焚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天下如何不反?”
魏千歲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自朱溫滅唐以來,當今天下群雄割據,戰火頻繁,我並非阿諛奉承,說實話我隻看好當今世宗皇帝,他雄才大略有漢武之風,試問天下還有誰能與契丹一爭雄長?就說南唐後主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流種子,這種人表麵人畜無害,但他底下的人看著主子如此好說話必然少不了幹些欺上瞞下、禍國殃民的齷齪事!這種偏安一隅的小國在當今天下無異是群狼眼裏的一塊肥肉,你不吃他別人也會吃他,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世宗皇帝早已定下先北後南、遠交近攻的策略,這次之所以急著讓我回去,是因為他懷疑那件事情已經露出了的苗頭!攘外必先安內!”
“什麽苗頭?”
“寧王的那件事!”
“哦,寧王有行動了?”
“根據跡象,似乎已經開始了。”
“他與連家是同盟?”
“極有可能,不過兩人都是不甘於人下的主,所謂合作不過互相利用罷了。”
“連家一反,寧王覺得時機已到,他這幾天頻頻與外界書信來往,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全在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中!我皇城司和不良人可不是吃幹飯的!”
“那看來就是要行動了!”
“我們沒有截取一封書信。皇帝說還不到時候。所以我們沒有證據說他已經行動,隻能說他可能有行動了。”
“哦?哈哈哈,你們真是……”
“沒辦法。”魏千歲歎了口氣,“雖然世宗皇帝英明神武,但一入候門深似海,他身邊的皇親國戚哪一個能輕易得罪?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尤其涉及這種抄家滅族的大事必須小心謹慎,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複!”
“嗯。連家的家眷怎麽處置的?”
“據我所知,連家在京城安插了不少死士,準備在起事之前將這些家眷救出京城,可惜他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那些死士裏也有我的人!所以這件事自然沒成。人現在已經關押在一個秘密之地!你也知道,留活口比殺了要劃算!”
“是啊。不過萬一連將軍連老母親的性命也不顧了,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怎麽辦?”
“當然是全都殺了!不然誰還有顧忌,不全都反了?”他很奇怪鳳九霄居然問這種淺顯的問題。
鳳九霄道:“我隻是奇怪,為什麽連城可以留在西北未當人質?”
魏千歲沉吟了半晌,搖頭苦笑:“這件事我也問過皇帝,他卻直接讓我以後不得再提,看來裏麵有不少秘密,不過不該我知道的我堅決不問。所以我也不清楚。”
鳳九霄道:“這裏麵的問題看來不小,連皇帝都諱莫如深。就因為連城逍遙在外,所以我才有此疑問,隻要連城活著,就算殺光了連家九族又如何?殺與不殺又有多大分別?留與不留又有多大分別?”
魏千歲也陷入了沉思,想不透個中關鍵。
鳳九霄笑道:“千歲,咱們撤吧,秦皇陵裏邊再好咱也進不去,就別在這裏幹看大土丘了。”
魏千歲嗬嗬道:“是啊,縱有星辰大海,奇珍異寶,進不去也是白搭。”
鳳九霄笑道:“如果有機會,將來還是要進去看看為好”。看著秦皇陵,他忽然想起了小侯爺。小侯爺在衡陽地宮之中不知道怎樣了。好在一家三口已經團聚。
那個刺殺他的幕後人,難道是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