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魔鴉撞大旗

  傍晚時分，天際居然出現了晚霞！鳳九霄與諸人站在城頭觀賞這難得的景色！以往要麽是晴空萬裏，要麽是萬裏黃沙，哪裏會有這萬道霞光的景象？


  袁浩然不禁感歎道：“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他吟的這首詩是唐代李商隱的《登樂遊原》。詩中極力讚歎樂遊原晚景之美，卻隱含了深深的哀傷和慨歎，家國之悲，身世之感，古今之情，人天之思，往往錯綜交織，所悵萬千，殆難名狀。全詩少有的明白如話，毫無雕飾，卻感喟深沉，意蘊無窮。


  見袁浩然吟詩一首，趙匡胤也想想一首，卻是唐代王維的《使至塞上》：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其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句更是名垂千古，膾炙人口，許多武林中人甚至以此句例武功招式！據說江湖中至少有三十多個門派的劍招裏有“大漠孤煙直”，有十四個門派的刀法裏有“長河落日圓”。


  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們來這裏吟詩作對怎麽也不通知我？”


  鳳九霄連忙轉頭笑道：“我還以為你仍在休息，就沒打攪你。怎麽樣，好點了嗎？”城頭上來一男兩女，那男子臉色稍微蒼白，略顯疲態，正是天鷹堡少堡主曾詠！

  曾詠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比昨天有底氣多了，但比以往巔峰時期自然仍然差了許多，他說道：“好多了，隻是有些累著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鳳九霄心道：血都快流幹了，豈止是累著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青年，心中不禁頗有感慨！這個天鷹堡少堡主，曾經驕傲自大，戾氣極重，心狠手辣，出手無情，而且自私自利，野心勃勃，一心想稱霸武林，最念念不忘、念茲在茲、經常掛在嘴邊的願望就是幹翻武林四公子！想不到如今他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幾乎再沒有那種公子哥的傲慢和偏見，也沒有了自私自利的小我意識，簡直有了“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風範，真是奇了！為了守住涇陽城可說是拋頭顱灑熱血，差點成了永垂不朽的墓地英雄了！曾經的一臉陰鷙之氣如今頗有些慈眉善目，不可思議啊！忽然他眼前映出曾詠身後那一道靚麗的身影，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麽。鳳九霄走過去，來到李二妮麵前，笑道：“李姑娘最近可好？”


  或許是愛情的滋潤或許是養尊處優心情舒暢，總之李二妮的氣色比上次一麵強得太多！皮膚白裏透紅，眼波流轉，明豔動人。上次臨別之時還是愁容滿麵，現在卻是笑顏如花！她有些嬌羞地道：“還好。”眼睛卻含情脈脈地盯著曾詠，充滿了溫柔。


  鳳九霄看著曾詠，也笑了笑。


  李二妮找到了一個好歸宿，而曾詠找到了一個好賢內助。


  是她的柔情化解了他的戾氣。


  是他的寵愛重新點燃了她對美好未來的向往。


  真好。珠聯璧合啊。


  鳳九霄心裏替兩人高興。


  他瞅著曾詠，曾詠也看著他。


  曾詠皺眉道：“你瞪我幹嘛？”


  鳳九霄笑而不語。


  曾詠佯怒道：“看你那齷齪的眼神，肯定心裏沒想好事！”


  鳳九霄哈哈一笑，就是不說話。氣得曾詠幹瞪眼。


  李二妮也笑道：“好了好了，大夫說你可不能生氣。”曾詠立刻笑道：“我生什麽氣，我才不生氣呢。等哪天見到袁姑娘我再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鳳九霄幹咳一聲。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厚道啊。


  李二妮笑道：“看你們剛才詩興大發，我也想到一首，念一下？”她這分明是轉移話題，怕兩兄弟真動氣。真是好姑娘啊。可惜她哪知道這兩人才不會動怒呢！鬥鬥嘴不亦樂乎？


  鳳九霄和曾詠幾乎同時說道：“念來聽聽！”


  曾詠咳嗽了一聲，“李姑娘念詩你著什麽急啊？有你什麽事？”鳳九霄隻是笑。


  李二妮抿嘴一笑，她身後的常子衿也噗嗤笑了出來。


  李二妮忙念道：“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萬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備注1）


  聲音婉轉動聽如幽穀鶯歌，別有一番動人韻味。


  眾人盡皆喝彩！


  趙匡胤聲音豪邁撫掌大笑道：“李姑娘好文采！”李二妮卻笑道：“我隻是拾人牙慧罷了，這是秦大家的《山抹微雲》，我可寫不出這麽好的詞！”


  鳳九霄道：“大將軍，值此美景，你不來一首？”


  趙匡胤毫不矯情，聲若宏鍾：“好！且聽我一首！欲出未出光辣達，千山萬山如火發。須臾走向天上來，逐卻殘星趕卻月！”他這詩寫得竟然極有氣魄！


  鳳九霄亦不禁讚道：“好詩！”眼下雖近黃昏，但他卻分明詠得是清晨紅日將出未出的景象，可見胸中豪情萬丈、誌向高遠！其樂觀向上、信心十足的心態展露無疑！


  走向天上來！

  逐月！


  趕星！


  這是何等霸氣！


  趙匡胤嗬嗬一笑道：“我老趙就是個大老粗，我有自知之明，詩一般，自己能看得過眼就行。”


  白鶴道人也讚道：“趙將軍的詩雖然少了些風光旖旎，但氣魄雄偉，霸氣側漏，胸中可容百萬雄兵！”


  趙匡胤連連擺手，謙虛地道：“不敢當不敢當！”他雖掩飾得好，但在鳳九霄眼裏他臉上哪裏有半點“不敢當”，分明是“你們說得對極了”。但是他終究還是豪氣大於得意，自我控製能力相當不錯，所以在其他人眼裏並沒有“得意忘形”。


  落日的餘暉照在城頭上的大周龍旗之上，龍旗在晚風中烈烈作響。城頭總共有五麵大旗，中間正是大周皇龍旗，兩邊則是趙字旗。


  鳳九霄忽然感覺城外遠處似有一物飛來！

  凝目望去，卻是一隻烏鴉由遠及近，飛行軌跡是。筆直有一條直線，仿佛上天給它規劃好了飛行路線一樣，既不高亦不低，既不偏左亦不偏右，完全違背常理！任何一隻鳥飛行的時候也會忽高忽低！

  這時眾人隨著他的目光也都發現了天際的那個黑點！

  常子衿突然說道：“那隻烏鴉好像是奔著龍旗而來？”


  眾人仔細一看，沿著它的飛行軌跡預判，發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烏鴉必然與旗杆相撞！

  雖然看似速度不快，但江湖高手都知道，飛鳥的飛行速度是極快的，它們的撞擊力量也是驚人的，常有飛鳥誤撞行人竟將行人撞穿而亡！


  以魔鴉撞大旗，虧魔教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