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內鬼

  01

  兩個憲兵打開鐵環，把伶子扶了出去。


  雄二好象也站累了，自己先坐到了一張刑椅上麵。


  應該已經到了深夜，秦荻不再餓了就想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壁爐裏升著火，刑訊室裏又濕又悶熱，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火光搖曳，掛滿各種刑具的石牆上鬼影幢幢。


  靜得可以聽到心跳，秦荻咬著自己的嘴唇，居然聽到雄二的鼻腔裏響起了鼾音。


  伶子到底都說了一些什麽？秦荻忐忑不安地檢索著自己過去的種種言行，生怕在伶子的麵前有所疏忽。


  單純而善良的伶子，也許會在無意之間替濮陽做過一些事。比如：在大街上幫助鄧陵完成了伏擊，或者是讓濮陽知道了冷月山莊裏的秘密電報室……


  寂靜之中，秦荻隱約感到有束目光罩在了臉上。


  她抬起頭，看到餓鬼一樣的雄二，正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02

  “你準備好久說呢？要是實在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雄二有些漫不經心，剛才根據伶子的交待：柴山兼四郎一直都在暗中監視秦荻，完全沒有想到真正的間諜竟是情報處裏的濮陽。


  “當然要說……隻不過……除非阿南將軍親自問我！”


  秦荻做了一番換位思考，迅速得出三點結論：一，日本人對自己隻是懷疑，沒有任何過硬的證據；二，要想解脫出來必須給雄二找到台階，否則他一定會將錯就錯；三，需要證明柳原保護並向阿南將軍推薦自己，其居心頗為可疑。


  “不可能！”


  雄二斬釘截鐵般的回答，反而使秦荻堅定了信心。


  “那就是故意陷害，你們中間一定有人企圖從背後搞垮十一軍……”


  “他是誰？”


  聽到了雄二的追問，秦荻更加確信雄二的行為並沒有請示過阿南將軍：“十一軍的內部有鬼，你們當然可以大張旗鼓地抓捕和子，要是真以為和子就是內鬼，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進退兩難的雄二冷冷地盯著秦荻看了半天，到最後還是鬆了口：“可以把你的話帶到，將軍是來還是不來，我可說不準……這樣吧，就算是我們委屈了和子小姐，你也得呆幾天大牢。”


  其實，雄二還有一層心思，那就是替阿南將軍的軍事失利找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03

  雄二把秦荻推進了一間單人囚室，鎖門而去。


  這一間囚室還不足三平方米，剛剛用冷水徹底地衝洗過，冷得透骨。沒過多久，一個小兵就給秦荻送來了一大碗半幹不稀的剩飯，幾片酸得侵牙的青菜葉子。


  小兵沒有關門而去，他居然把身體斜靠在門框邊上，優閑地吹起了漂亮的口哨。


  聽得出來，這個小兵很有些音樂天賦。估計他的年齡還不到十七歲，參軍時應該還在一所中學裏讀書。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的兵員緊張，隻好迅速地放低了征兵年齡。看來，竹機關原來的那些憲兵們，都已經上了前線。


  一直守到秦荻吃完，毫無戒備的小兵才收碗而去……


  04

  雄二從刑訊室回到地麵，柳原已經被就地免職押送回國了。


  這是駐華派遣軍總司令畑俊六作出的決定，宣布的罪名隻有一個：瀆職。


  背後有人議論，說他給阿南將軍第九戰區第四軍已經南下的情報，完全是他一手捏造出來的東西……至於說到他的目的，當然就隻好用派係之爭來解釋了。


  岡村寧次一直就與阿南惟幾不合，而這個柳原是岡村寧次的心腹。現在，岡村寧次在國內大本營裏坐冷板凳，柳原就常常替岡村寧次鳴不平……殊不知，畑俊六、阿南將軍、柴山兼四郎以及蘭機關的機關長和知鷹二，都不主張擴大帝國的在華戰爭，好戰的岡村寧次在陸軍高層缺乏深厚的背景。


  跟著，畑俊六又把石穀從梅機關調回武漢，接手柳原的工作。


  聽從柴山兼四郎的指點，石穀立即就把靳香從國內的大本營要到了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