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訪
夜裏,首先負責看守的一批,從一開始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慢慢開始打盹,當到了約定換班的醜時過半(夜裏兩點),另一批出來,看到了已經困得拄著兵器雙目無神的兄弟們。
將到辰時(七點)之時,東方隱隱透出一抹白色,看見這道光的侍從們放下心來,本就沒睡夠,又集中注意力盯了這麽長時間,一放鬆,困意頓時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此時,葉珮從帳篷中出來,隨手抓起一把雪漱了漱口擦了擦臉,對麵前一個侍從道:“夜裏有襲擊嗎?”
侍從呆呆地搖了搖頭。
葉珮一邊伸手拿過侍從手裏的刀一邊說:“我說什麽來著?那麽現在你聽到什麽了嗎?”
侍從聞言怔了怔,又搖頭。
葉珮歎了口氣,道:“困得感官都不靈敏了。把大家叫醒,去夫人和小小姐那裏保護。叫她們的時候記得輕緩一點。”
侍從點點頭,剛要去做,突然想到似乎接到了保護的命令。幹嘛?一晚上都沒事這都白天了……正張口欲問,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以及陣陣呼喝。
葉珮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笑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說你們沒經驗了嗎?趕緊去辦事。”
“怎麽了啊?這麽早就把人家叫醒了……”葉飛斕穿戴整齊從帳篷中出來問道。
“小小姐與夫人就在此處別動,有劫匪來了!”侍從回道。
葉飛斕愣了一秒,忙喊道:“媽媽!有劫匪!”
葉珮摸了摸鼻子,道:“我早就發現他們了。”
“怎麽辦啊媽媽!有劫匪啊!”
“我這不是站在這兒攔著他們呢嘛,你和你姥姥安安靜靜地待在那別動。”
說話間,一群漢子便已殺到,騎著馬圍著眾人打轉。
為首的漢子看了看提刀站在前麵的葉珮,笑道:“這位小哥,知道規矩不?”
葉珮道:“知道是知道,不過……”
“我們可是順星城葉家!你們還是想清楚!”一道穿金裂石的聲音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葉珮話被打斷,手扶額頭搖了搖頭心道:“這個蠢萌的女兒……”
而劫匪們一聽順星城葉家,眼中頓時放出光來,一個劫匪對他們的頭兒道:“老大,這可是票大的,咱……”
劫匪頭兒想了想,悄悄道:“葉將軍一國忠良,按說咱們不應該搶劫的……但是上一年的收成實在是……算了,搶了這一票別在這兒住了,省的讓葉家找回來。好,那邊那兩位女眷應該是重要人物。”隨後提高音量喊道:“兄弟們!去綁了那兩位!切記不要傷了她們!上!”
聽到命令,劫匪們呼喝一聲,便縮小包圍圈,向中間圍去。
葉珮見狀,歎了口氣道:“蠢……”隻見寒光一閃,隨著刀鞘落地的輕輕一聲響起,葉珮已經在幾個騰躍間落在了劫匪頭子的馬背上。
劫匪頭子大驚,剛要拿兵器,一道平靜而充滿威懾力的聲音便已從其身後傳向全場。
“都給本公子停下。”
劫匪們回頭一看,忙勒住馬匹,看向這邊,不再亂動。不過也還是有人悄悄催著馬想要打倒那群頂著黑眼圈的侍衛,好挾持那兩個重要人物。
而此舉並不能逃過葉珮的眼睛。“你想試試我的刀有多快嗎?”說著話,劫匪頭子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抹血痕。頓時,所有劫匪停在那裏,再不敢妄動。
“唉……你說你們啊,地裏種子播完了嗎就跑出來作死。”葉珮半蹲在馬上,輕輕搖著手裏的刀。
“這位少俠,小心點刀啊……”而此時的劫匪頭子,已經快尿了。
葉珮看了看,拿下刀來,夾起劫匪頭子飛身跳下,手中刀指著眾劫匪,道:“反正也沒什麽大問題,我看你們就走吧。懶得跟你們動手。來,先散了。”
而此時,被葉珮提在腰間的劫匪頭子看到了葉珮腰間那塊玉佩上的奇特圖案。
“你是……靈玉少俠?”
“啊……正是。”葉珮略有驚訝,回道。
劫匪頭子頓時道:“抱歉少俠,我們先前不知道,希望沒有嚇著那兩位……”
而劫匪們聽到這個稱號,也主動散去了包圍圈,聚在了一起。
葉珮放下劫匪頭子,道:“嗬……我說啊,我要是不在,你們真連我葉家也劫?我們和那些肥豬似的官們一樣?還打劫了回來找你們,就算我不在你劫成了,我家也懶得派人來找你麻煩。”
劫匪頭子上了馬,抱拳道:“對不起,葉少。我等告辭了。”
待劫匪們離開,葉珮收起刀,回頭看看跟孤魂野鬼一樣的侍從們,無奈道:“好了,你們先睡上一覺……”
三天後的黃昏,葉珮一行剛剛回到順星城,正碰上剛出城的阿蘭。
“哇少主!不好啦!你不在這幾天……呃……”看到從馬車內探出頭的葉飛斕,阿蘭把半句話生生憋了回去。
這幾天回順星城的過程中,葉珮給眾人解釋了為什麽自己料定夜晚不會有劫匪。
……
兩天多前。
“少主啊……”眾人眼色之下,還是由與葉珮合作打過兔子的阿乙來問,“為什麽您那麽肯定晚上就沒有劫匪呢?”
“這個啊,”葉珮放下書卷,笑了笑道:“還敢懷疑我不?”
“……不敢不敢。”
“我根本沒有出門經驗都是老孟帶著我哈?”
阿乙及眾侍從頓時驚呆了,心道:“這什麽耳朵。”而嘴上隻能說:“不不不……”
葉珮笑道:“這麽講。你們知道盜匪都是些什麽人嗎?”
阿乙愣了下,緩緩地說:“不就是……盜匪嗎?”
葉珮道:“我們雪國的盜匪,都是因為生活比較困難,出來做些劫富濟貧的事情。為什麽我要強調雪國呢,因為夏國的盜匪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上次我和老孟去夏國,那家夥,一般咱們國的盜匪,看見布衣根本不劫。上次碰上那群王八蛋,我和老孟衣服都在樹林裏鉤掛成獵奇裝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要搶劫我們。”
葉飛斕問道:“那後來呢?你和孟叔被搶了嗎?”
葉珮無奈道:“能搶了我和老孟的人,那他的功夫去參軍混個先鋒官是絕對沒問題的……”
葉飛斕來了精神:“哇夏國的盜匪這麽厲害嗎!”
“唉……”葉珮掩麵歎息。
而阿乙看不下去了:“小小姐……應該是少主和孟叔把盜匪們教訓了一頓。”
葉飛斕聞言,低頭道:“哦是這樣啊……”
葉珮為之氣結,道:“你這一臉失望是什麽意思啊!”
阿乙道:“少主,你還是說正事……”
葉珮深吸一口氣:“嗯,我繼續說盜匪的問題。為什麽我確定那天晚上不會有盜匪呢,咱們雪國的盜匪,主要是一些農民和牧民。現在是三月底,正是播種的時候,盜匪們這個時候說實話,出來搶劫是有可能的,但絕不可能是晚上。白天累個夠嗆,晚上出來搶劫,跟找打是沒有區別的。
而這個時期如果他們想搶劫,那麽隻可能是早上。尤其麵對你們這種沒經驗的,一晚上瞪著個眼睛在那看著,早上一出太陽你們瞬間就會很累。這個時候人家來了,跟玩一樣就成了一票。懂了吧?”
“是這樣……是我們愚鈍了。”眾侍從道。
葉珮搖搖手道:“沒經驗而已,如果是笨的話我現在說了你們也未必能懂。”
三天後的黃昏,葉珮一行剛剛回到順星城,正碰上剛出城的阿蘭。
“哇少主!不好啦!你不在這幾天……呃……”看到從馬車內探出頭的葉飛斕,阿蘭把半句話生生憋了回去。
葉飛斕湊過來:“媽媽,靈玉少俠是啥啊,你嗎?”
葉珮點點頭:“對,就是我。”
“那怎麽總沒聽過……”葉飛斕道。
葉珮嗤笑一聲:“你個兔崽子每天在家裏臥著你聽說過我啥呀?”
葉飛斕笑道:“我有一次聽到‘珮花樓主,快意江湖,刀槍無眼,逆者盡戮’什麽的。”
葉珮瞬間就是一個踉蹌,險些從馬背上掉下去:“你這又是怎麽知道的?”
葉飛斕還是一臉笑嘻嘻:“阿蘭有一次念叨我聽到了!”
葉珮道:“你就當個笑話聽聽就好,我還是和你說靈玉少俠的事情。”
“我這塊量身定做的雕著我那兵器的玉佩,是外麵盜匪江湖間流傳的一個標誌。我從十二歲開始在外行走,如今五年來,我手下雖然有人命,但都是些十惡不赦之徒,但凡隻是為了生計而搶劫富人搶劫官員,我都沒有為難過,說實話我也沒覺得那些肥貨被搶了有什麽不好。就這麽一直下來,靈玉少俠這個名頭,盜匪們見了一般是很客氣的。”
“哦是這樣啊……那我以後碰上劫匪是不是可以報我媽媽的名號啊?”葉飛斕笑道。
葉珮道:“那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葉珮有個女兒還是以母親的身份。你那麽說的話,一我隻有十七歲哪來的女兒。二我是個男的。估計當場就把你劫了。”
葉飛斕撇撇嘴:“切……那我不出去就好了。哎對了媽媽,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到太姥爺的各個牧場去轉悠幫忙啊?你從小不也不喜歡生意這些的嗎?”
葉珮一笑:“那當然是因為牧場剛殺的牛羊好吃啊!哈哈哈……”
三天後的黃昏,葉珮一行剛剛回到順星城,正碰上剛出城的阿蘭。
“哇少主!不好啦!你不在這幾天……呃……”看到從馬車內探出頭的葉飛斕,阿蘭把半句話生生憋了回去。
隨後,隻見葉珮麵帶微笑催馬到了阿蘭麵前,抬手便是啪一記直拳。
阿蘭心裏其實是很懵的,為什麽自家少主一見麵就給自己來了一個異常親切的直拳。“那個……少主,我是不是做錯什麽……呃……”半句話沒說完,阿蘭就已經迎上了葉珮如刀的眼神。阿蘭隻得咽下到了嘴邊的問題,又道:“少主,將軍親自去軍營訓練新兵去了,說沒事的話可能要挺長一段時間才回來。”
葉珮聞言笑道:“過年我爹在家也是很無聊啊,這種事哪有一朝兵馬大將軍親自做的。”
回府後,安頓好自己母親和女兒,葉珮便帶著一臉忐忑的阿蘭到了書房。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進門後,葉珮仔細觀察了門外,確定沒有人之後,坐下向阿蘭提出了這個問題。
阿蘭一聽又懵又有點慌,道:“我怎麽知道……”
葉珮一拍桌子:“你以後能不能把你寫東西一定要邊寫邊念這個毛病給我改了?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念叨某兩個幫會要火拚的事情,被小小姐聽到了!我一直不讓她接觸這些事情,你看看你,不念出來你不會寫字是嗎?”
阿蘭一愣:“啊……那確實是我的錯……少主啊……有個壞消息……”
葉珮一揮手打斷阿蘭,道:“一會兒再說這個壞消息,你是什麽時候把珮花樓主的事情也暴露給小小姐了!”
阿蘭此時冷汗已經下來了,支支吾吾地說道:“這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什麽時候寫傳令的時候被聽到了吧……”
葉珮搖搖頭,惡狠狠地表示:“你如果不把那個毛病給我改了,我就用別的辦法逼著你改!好了,現在可以說你的壞消息了。”言罷,葉珮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阿蘭道:“少主,你還是把茶先咽了吧,這真的是個壞消息……”
葉珮咽下茶水,說道:“嘿我說你小子,我葉珮什麽時候還慌過?能有多壞,盡管講來。”
阿蘭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將軍前幾天寫信邀越雲城大俠近期來順星城一聚。”
“哢嚓!”聽得這個消息,葉珮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捏了個稀爛。“咳咳咳……我……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後,葉珮道:“每年聚會的時間不是六月嗎!”
阿蘭道:“是啊,但是將軍就寫了信,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攔著將軍吧。”
“明天和我上街去給越伯伯挑些禮物去。”葉珮道,“還真是個壞消息啊。”
次日。
葉珮正帶著阿蘭要去上街給越雲城買禮物,葉飛斕見了便喊道:“媽媽,你要去哪裏啊?”
葉珮回道:“啊,越伯伯過幾天可能要來,我出去給他挑個見麵禮。”
葉飛斕一聽來了精神:“越姨要來嗎?”她口中的越姨指的是越哲。雖然葉珮與越哲“勢同水火”,但越哲對葉飛斕一直都很好,而葉飛斕一直都親切地叫他“越姨”。
葉珮頓時一臉不爽:“嗯對,你越姨肯定是要來的。”
葉飛斕見狀,笑道:“媽媽,你和越姨什麽時候能不一見麵就打架啊?”
葉珮正色道:“他越哲每次叫我書呆子,擺明是找打,誰不知道我葉珮文武雙全,有勇有謀,他……”沒等說完,葉飛斕默默摸了下鼻孔然後朝葉珮的方向一彈,“哦”了一聲回屋去了。
葉珮深吸一口氣,向女兒的背影喊道:“我和你說了很多次了!女孩子不要做出那種動作!”
……
“如血初陽千丈彩,壯誌少年七尺白。揮毫漫卷花如許,勢鎮飛沙填滄海。哎……阿蘭啊,聽我這首最新詩作如何?”幾日後的早晨,葉珮拿著毛筆,緩緩吟出一首詩來。
“切,不在嗎……我先寫下來好了。”葉珮隻當阿蘭是不在小院,而實際情況……
“越兄,好久不見!”黃啟琳帶著葉飛斕,在大門口迎接越雲城父子。
“哈哈,是啊,弟妹啊,我葉賢弟呢?”越雲城邊進門邊說道。
黃啟琳道:“他在軍營訓練新兵,已經派人通知他了,很快就會回來。”
一旁,越哲見了葉飛斕,笑道:“大侄女,過年是不是胖了點啊?”
葉飛斕本來滿臉的笑容,一聽這話瞬間收了起來,背過身去:“你才胖了!你胖了二十斤!”
越哲哈哈大笑,突然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阿蘭。立刻喊道:“阿蘭!葉珮呢!”
阿蘭小心翼翼地說道:“少主他……在書房寫字。”
越雲城道:“哈,我侄兒的書法一直是賞心悅目,走,去看看。”不想,這句話還沒落地,旁邊一聲爆喝已經響了起來:“葉珮書呆!我越哲到此,還不速速出來迎接!哈哈哈哈哈!”
“啪”一聲脆響,葉珮瞬間捏斷了自己親手製作的狼毫筆。暴怒之間跳出書房吼道:“本公子在寫字!你個四肢發達的莽夫!”
越哲遠遠聽到回應,不甘示弱:“哈哈哈,葉珮書呆,演武場一敘!”
“媽的混蛋,老子一首好詩眼看就寫完了。起!”一聲輕喝,葉珮騰身而起。
隻見兩條年輕矯健的身影向演武場騰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