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漫長的等待
第323章 漫長的等待
歌聲止的時候，整個病房裏極為安靜，賀少章靠著靠枕仿佛睡著了過去，春近夏的日光散落一病房，讓一室的白色都好像鋪上了一層聖傑的光。
啪嗒……啪嗒……
顧若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在賀少章的手背，她不敢大聲哭，怕濕了他的夢，可最終還是控製不住，壓抑的痛苦讓她的身體不停的輕顫，不要死……不要死……
這些日子顧若不斷的在心裏重複著這句話，可最終老天都不曾憐憫他們半分。
“怎麽又哭了，你老這樣為我哭，二少又得恨我了。”就在顧若快要失聲的時候，賀少章突然睜開了眼睛。
“嗚哇……”結果剛才還沒哭出來的顧若這次徹底崩潰了，她剛才還以為賀少章死了，以為他死了……
“傻丫頭，我就是睡著了而已。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又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夢見學校後麵那棵桂花樹，夢見我帶你去偷喝媽媽珍藏的桂花釀……”賀少章看著天花板似乎再次回到了那年夏天。
顧若靜靜的聽著，直到賀少章再次睡著。
接下來賀少章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而他交給王哥的事情卻從沒有停下，並且時不時將賈子桓叫到自己病房，一呆就是半個多小時候，搞得顧若都要懷疑少章哥在最後的日子移情別戀愛上她家男人了。
不過即便如此，顧若還是選擇了沉默，在該陪伴的時候陪伴，在該玩笑的時候也不忘調戲賀少章，仿佛歲月靜好，一切如常。後來顧若還突發奇想帶著賀少章回了一趟B市，去了他們少年時的中學，可惜那裏已經大變樣了，不過當年的桂花樹還在，隻是被圈了起來，還未到花季，可賀少章還是很滿足。
倒是顧若重回B市感慨頗多，她與這城市一別多年，再歸曾經的傷痛竟已經淡到處處都是陌生感，母親以那樣熱烈的方式向這世界告別，她那時是否想過，因為她的死亡，兩個孩子從此再不敢親近這個生養自己的地方。
重回晉市，賀少章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顧若也終於攤開了那一紙遺書。
即便早已經猜到了大部分的內容，可在看到賀少章自願將心髒捐給賈子桓的時候顧若還是不受控製的情緒失控。顧若想她始終是自私的，這些日子賀少章的所有作為她其實已經猜到了，但她沒有阻止，更沒有過問，而是選擇了默認。
如果一個人的死亡可以換來另一個人長久的陪伴，顧若自私的想，她願意。
遺囑裏賀少章除了將心髒捐給賈子桓以外，還將身體其他健好的地方也做了捐贈，而這些文件賀少章在去B市前已經委托王哥幫自己簽訂了協議，甚至將從錢有名那裏追回的五百萬也一並捐贈，成立了賀帥慈善基金，並且希望這些以後由顧若負責基金會。
顧若自然沒法拒絕，隻是心疼，他從來擁有的都不多，卻比任何人都慷慨。
賀少章是在立夏的時候悄然離開的，那時醫院最高的那棵玉蘭樹開出了盛大的潔白花朵，一眼望去仿佛一樹白蓮，而賀少章便這麽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仿佛依舊是睡著了。
顧若沒有再哭，她不舍得在他這樣安詳的離開時被自己的哭聲打擾，隻是靜靜的陪伴著他走完了最後的時光，看著他還溫熱的屍體和賈子桓一起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計劃在賀少章簽訂協議後便開始默默進行了，血型配對，成功率的分析，術後的排斥，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進行著，甚至周思凡還將遠在米國的蘇教授請回來主刀，為的就是手術的成功。
顧若和賈家人守在病房外麵，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
老太太眼巴巴的看著手術室，整個賈家人都神情繃著，倒是賈子炎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如果不是沈佳愛在這裏守著，他早閃人了。
“小若喝點水吧。”薛曼茹見顧若怔怔的坐著，半天連表情都沒有換過有些擔心。
顧若搖搖頭，“我不渴，你喝吧。”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再不喝點水人會撐不住的，你看看這些日子你都瘦成什麽樣了。”見顧若拒絕自己，薛曼茹有些惱火，小若這樣不愛惜自己，就算二少好了，她要怎麽照顧對方？
“我……我知道了。”顧若終於有了反應，接過薛曼茹遞過來的水大口的喝了起來，然後目光又聚在了手術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道裏安靜的幾乎能分辨出每個人的呼吸聲。
手術室的門開開合合，手術卻沒有結束的預兆，天色越來越晚，大家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小若你過來。”就在顧若幾乎木了的時候，老太太突然發話。
“奶奶喊你呢。”見顧若沒反應，薛曼茹輕輕推了下她，顧若這才有了反應，可顯然沒聽到奶奶的話，薛曼茹又忙重複提醒，“奶奶讓你過去。”
“噢。”顧若忙應道，結果才起身就是一陣暈眩，要不然薛曼茹扶著就栽了下去。
看著這樣顧若，薛曼茹心疼，柔聲提醒，“你小心點。”
顧若點點頭，撫了撫額走到老太太麵前，“奶奶。”
“丫頭啊，你坐奶奶這裏。”老太太拍拍自己旁邊，顧若乖乖的坐下。看著才半個月便瘦的幾乎要脫形的顧若，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不忍，“你這丫頭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讓奶奶怎麽說你才好。”
“奶奶我沒事的，正好不用減肥了嘛。”不想老人為自己擔心，顧若扯出一個笑，俏皮的說。
“本來就夠瘦了還減什麽肥，奶奶知道你最近遇到不少事情，知道你難過，奶奶也心疼。南生的事情我讓你大伯操心著繼續找，一旦有消息馬上告訴你。至於你朋友……小若啊人總會死的，可活著的人始終要活著，即便今天子桓……”
“奶奶你別說了，我知道我懂，還有子桓會沒事的，他答應過我的。”顧若知道奶奶在給自己做心裏預防，可是她不要，道理人人都懂，卻不是人人都做的到。
賀少章，顧若已經認了，也因為認了，所以她容不得賈子桓再出任何差錯。
“你這個孩子……”老太太輕輕歎了口氣，她又何嚐不心痛，又何嚐能接受？
可是……手術依舊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