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容仁之殤(下)
還天真的想著離開皇宮後便能很好的生活了,但是他們犯下的錯必須也要不有點個了解的,何況若是夏容和夏仁離開皇宮,不就正好證明了夏容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是夏仁的,再者他們若是離開了,紀湮為了顧及皇家顏麵也定會下旨捉拿夏仁和夏容的,與其這樣逃出去再被捉回來,這樣的下場隻會是更慘的。
他們隻是想著離開這裏才會是最好的,恐懼已經蔓延了他們,已經沒有去多想其他的了。
“若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吧。”喜兒凝著眉說道。
桑若瑄點點頭。其實宮裏的人多少都還是有些懷疑容妃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紀湮的,一來是紀湮不是很愛她,二來是皇宮裏的妃子都從未懷孕過,容妃怎的會如此幸運就懷上了?
當初有人懷疑過皇上有問題,不過被這麽說的人都被紀湮所殺,其實是被尹涯殺的,紀湮本身性子淡漠,不想理會這些的,即便這些話很難聽他也不想去管,他一心隻想等著桑若瑄回來,而後是尹涯和尹歡將胡說的這些人殺了,自然是以紀湮的名義了。
對於尹涯的亂殺無辜,紀湮雖然憎恨但是卻沒辦法,尹涯殺的不是他銀狐族的人,死契上有約,他也管不了,他當然知道尹涯是故意為之的,隻不過是想讓桑若瑄討厭紀湮罷了。
“好好觀察容妃,確認她今晚是否真的會走,隨後來告訴我吧。”桑若瑄將指尖的烈酒擦拭幹淨,淡淡的說道,其實她是在救夏容和夏仁的。
隻不過,夏容一直都以為是在陷害她吧,剛回到皇宮的那天,容妃與賢妃一起來請安時,桑若瑄也察覺到尹歡的不對勁了,總有一種自己是小醜的感覺,不過她不會甘心的,尹歡那樣對她,桑若瑄可是銘記在心的,既然尹歡喜歡紀湮,那麽,她就要表現得開心幸福的樣子才能氣氣尹歡。
喜兒走後,桑若瑄拿起玉蕭吹奏了一首曲子,蕭聲低沉,她如今在這裏幾個月的時間突然不想要回去了,不知為何,她覺得回去,也沒有什麽事可做,她是否會受到大家的嘲笑,還是同情?李黎會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讓她原諒他?還是會決絕的對她說分手呢?
桑若瑄搖搖頭,不管怎樣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個讓她心痛的地方去了,至少在這裏,紀湮是真心愛她的,皇宮中那麽多的女人他都不敢興趣,再者,除尹歡之外這些女子皆是與桑若瑄有些相似的,這也說明,紀湮找來她們,不過是在安慰自己思念之苦,至少在喝醉的時候也能看著她們認為是她回來了。
但桑若瑄所空缺的那份記憶,應該就是花冉離開的吧,隻是桑若瑄一直都想不起來。
可是最近她總是愛睡覺,且一睡便是很長時間,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說不定明日唐洛便會來了吧,其實桑若瑄也是很感動唐洛願意為了她這麽做的,到底是她不明白唐洛對她的愛還是唐洛誤以為自己是喜歡桑若瑄的呢?這樣的感覺也好矛盾,桑若瑄對於感情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以感覺來判斷的,但紀湮對她的感情她能確定,那種熟悉強烈的,是她即使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但她還是有這樣的感覺。
曾經對紀湮的愛,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
等到夜晚時分,琪妃與紀湮一起來了,桑若瑄換了一身華服,以示她身份的尊貴,藕花錦色的華服,裙角金線繡著大朵大朵盛開的牡丹;墨玉般的秀發高高盤起,珠翠鑲嵌在發鬢之間,她微眯雙眼卻更顯雍容華貴,膚如凝脂,唇如朱砂,比起平日裏的慵懶樸素,此時的桑若瑄周身充斥著威嚴,琪妃看見她時,愣了半響才行禮的,雖然知道桑若瑄傾國傾城,但平日裏卻不曾這麽華麗的,此時的她讓人不敢冒犯。
“臣妾見過皇上。”桑若瑄微微行禮,在別人的麵前,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她身為貴妃,便要有貴妃的樣。
琪妃也跟著一起行禮,紀湮點點頭,“瑄貴妃,是有何事讓朕深夜開此?”
紀湮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桑若瑄,難免的也是是有些震驚,他雖知道桑若瑄讓他來是去看望容妃的,不過琪妃還在這裏,戲也要做足了。
琪妃搶先道,“回皇上,臣妾與姐姐都發現容妃腹中孩子並非是皇上的。”
桑若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無非是想要搶功罷了,紀湮既然早就知道,頂多就是賞她一些東西罷了。
紀湮挑了挑似乎不相信但是卻也不惱,“你如何得知不是朕的孩子?”
桑若瑄知琪妃無話可說,便道,“請皇上與臣妾去一個地方,看了便知。”
茜兒和喜兒,小燕走在前頭掌燈,桑若瑄與琪妃走在紀湮的身側,禦花園的桂樹旁側是一座閣樓,清風徐來,桂花的清香讓人心情舒暢,隻是,這樣的場景裏,實在不適合聞花香吧。
桑若瑄抬頭望天,此時正好是午夜子時,紀湮雖知容妃的事情,但是卻不知桑若瑄為何要帶他來這裏來,或許是因為紀湮也沒有想到夏容二人竟然有想過要逃走。
喜兒手中一直拿著一個盒子,紀湮雖是看到了但是也沒有過問,一切的事情桑若瑄應當都是安排妥當的了,就等著她來說便是好的,他也無須多言,隻是紀湮卻有些疑惑,桑若瑄是何為想要管理容妃的這件事情的,本身他是想,若容妃真的生下孩子,便是封了爵位而已,讓他們平靜的生活,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的田地了,紀湮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其實隻是紀湮不知道,琪妃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也是怪容妃不檢點才會被人所發現的,如今琪妃已經知道了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夏容與夏仁又怎能逃過此劫,那不如將這件事情交給她來處理。
琪妃一直不敢說話,也是礙於桑若瑄的氣場果真強大,還有皇上在身邊,她也不敢妄下斷言的,隻得進去看了才能知道的。
喜兒與茜兒停步在桂樹後,一左一右,提著琉璃盞,低著頭不語。
桑若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紀湮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正要抬腿走上前時,聽得兩棵桂樹後麵有些許聲響,便大步走去,看到的景象果真是嚇了他一跳的。
夏容手中拿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夏仁此時正在替她拿一些較為重的包裹,也正要告訴她,該往何處去。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是愣住了,桑若瑄微笑著走到紀湮的身邊,琪妃臉上也是掛滿了得意的笑,對桑若瑄說道,“貴妃姐姐,你看,容姐姐帶這麽多的東西是要去做什麽呀?”說著掩嘴笑道。
夏容已經愣住了,呆呆的站立著,而夏仁則是狠狠的看著此時麵無表情卻能讓人感到寒冷的桑若瑄,瑄貴妃。
紀湮走近夏容,冷冷的說道,“你這是打算離開皇宮嗎?”
“皇上……”四周很是安靜,夏容聲音小小的,卻聽得很真切,她已經被嚇住了,手腳不住的顫抖,臉色也越發顯得蒼白。
琪妃可是容不得讓他們有解釋的機會的,便走上前來說道,“容姐姐,這半夜三更的你是要去哪啊?”說著走到夏容的麵前,危險的微眯著雙眼,盯著她蒼白的小臉說道,“是不是做賊心虛了,要逃走啊!”
夏仁見琪妃如此,隨即拉開兩人的距離,將夏容護在身後,看到紀湮眼中懷疑的目光便是半跪在地,字字句句的說道,“皇上,一切罪過都是臣而起的,請您降罪於臣,您饒了容妃娘娘吧。”最後的那一句話,是懇求,誰也看不見他眼底的絕望。
“還有!容妃腹中之子不是皇上的,是你的吧,夏太醫!”琪妃被他推開時差點摔在地上,幸而桑若瑄趕緊扶住了她,但琪妃嘴上卻不饒人,連忙又說道。
夏仁抬頭,狠狠的瞪了琪妃一眼,雙手緊握拳狀,似乎是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麽,桑若瑄冷淡的在一旁看著,轉身去喚了喜兒與茜兒進來,雖然現在他們是在害她的,但是桑若瑄知道,隻有這樣了之後才能讓夏仁和夏容活下去,有句話叫做,置身死地而後生。
現在他們便是需要這個辦法來活下去,隻是為此還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雖然桑若瑄知道夏仁對夏容之心如磐石不可轉移的,但是難免夏容還是會嫌棄夏仁。隻要是兩人真心相愛,沒做過什麽錯事,那便是好的,問心無愧又怎會違背天理?
紀湮還是忍著站在夏容的麵前不語,但夏容已經被嚇的癱軟坐在地上了,已經哭不出來了,她本身就不招皇上喜歡的,這次懷孕的確是夏仁的,但是她本想是以此來引得皇上的注意的,可是皇上的心中一直惦記著桑若瑄的,誰又會來關心她呢?到現在,容妃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紀湮的,為何紀湮不愛自己時,自己並沒有那麽的在意呢?如今知道桑若瑄回來了,便是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這才願意跟著夏仁一起走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原來桑若瑄已經什麽都知道,不過是在甕中捉鱉罷了,都是在等著他們上鉤,現在她想恨,也恨不起來,本來事情都是這樣的了,已經是無可挽回的了,她也沒什麽好解釋的了。但是她倒是也想看看桑若瑄是如何得知的。
桑若瑄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紀湮的眼中隻有桑若瑄,便是問道,“瑄貴妃,你可有證據證明他們兩人私通,且,容妃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朕的?”
其實這也不過是一個過程罷了,桑若瑄還是需要一些證據來讓眾人信服,不然何必還要這般的麻煩呢。
話一出時,夏仁和夏容一起抬頭緊緊的盯著桑若瑄看。
“小燕。”桑若瑄輕聲喚道,方才為了不讓他們發現,便是沒有讓小燕進來的,這個時候也正是剛剛好的,便喚了小燕來到這草地上,小燕低著頭走了進來行至桑若瑄的麵前行了行禮。
當夏容看到小燕時便是什麽都明白了,原本是想將小燕安置在桑若瑄的身邊的,好觀察桑若瑄每天都是在做些什麽的,卻沒有想到是自己安了一個定時炸彈在桑若瑄的身邊,卻炸到的是自己。
那天晚上,小燕便是服侍在自己的身側的,小燕當然是知道紀湮來過的,容妃準備的酒裏的確是有媚藥的,但是後來紀湮又走了,紀湮走後,容妃很傷心,便是把酒全部都喝光了,因為傷心,所以是忘記了這酒裏的媚藥,所以還未來得及收拾,夏仁卻來了,夏仁是來為自己把脈的,兩個月前自己的身體也是很不舒服的,夏仁便是天天都來看望容妃,替容妃把脈的。但是卻沒有想到,容妃因為喝了混有媚藥的酒,媚藥藥性發作,容妃完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而夏仁雖然清醒但是卻經不住自己心愛之人的引誘啊,所以兩人便都是情不自禁了。
然而小燕便是從夏仁來之後守在門外的,即便是沒有看到那也已經是聽到了屋內發生的事情了,容妃本來想要責罰小燕的,畢竟這件事情是不可以讓別人看到的,可是因為桑若瑄當時還在皇宮裏,便是不好這樣的,畢竟這樣做的話就是做賊心虛了,況且,隻要她說沒有便是沒有,小燕又是沒有看到的。
可是兩個月後,桑若瑄離開了皇宮,紀湮過不了幾天便是去了煥皖國說是去迎接煥皖國的和親郡主,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位和親郡主竟然就是桑若瑄的,容妃害怕桑若瑄的眼神,就好像桑若瑄是什麽都知道的一般,所以從那天請安之後便是一直未見的。本想是以其來陷害桑若瑄的,卻不想桑若瑄如此聰明看出來了,再加上琪妃也來了。
容妃不知道,琪妃是如何得知的,但說不定是小燕告訴她的吧。
這般明了之後,容妃也算是死得明白了吧。
“小燕,你來說說,那天都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的!”琪妃見夏容已經呆呆的了,便是知道夏容已經是在害怕了,趁此趕緊讓小燕說出來,畢竟琪妃並沒有看到紀湮臉上的怒意。
小燕點了點頭,“奴婢以前是容妃娘娘的宮女,兩個月前皇上的確是來過芙蓉宮的,但是不久後便又離開了,而此時夏仁太醫便來替容妃娘娘診脈,之後奴婢關門站在門邊時聽見容妃娘娘嚶嚀的聲音,還有屋內的衣物窸窣的聲音,當時奴婢害怕極了,之後便是說自己並沒有看到容妃娘娘這才饒了奴婢一命的。”
琪妃接著又說道,“皇上,小燕是容妃的貼身宮女一定不會說錯的。”
紀湮狐疑的看了琪妃一眼,“片麵之詞,有什麽證據沒有呢?”聽見紀湮這麽說,桑若瑄走到喜兒的身側,拿起一個盒子,接著又走到皇上的麵前,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壺酒,一壺酒裏還有一些媚藥,夏容並沒有喝完,而小燕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便是悄悄的埋下了,畢竟容妃以前對自己的打罵都已經讓她記在了心裏,好不容抓到一個容妃的把柄,她當然是不會就此放過的了。
夏容看到那壺酒時,臉色更是蒼白了,她沒有想到原來是自己的身邊的人害得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樣子了。不是她想管便是能管的,她這也有想過會有這樣得一天嗯,卻不是沒想到這一天回來地這麽快的。
紀湮似乎很生氣了。他深深的戲了口氣,轉過身,不想要再看到夏容,其實紀湮不過是做戲給琪妃看得,不然他也是不必如此的。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桑若瑄是想要怎麽去處置他們呢?
“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請求皇上原諒,隻是夏太醫是無辜的,還請皇上開恩!”夏容知道自己已經是必死無疑的了,但是她不想讓夏仁因為自己這麽年輕便死了,夏家就這麽一根獨苗,她不能恩將仇報,還得夏父失去他的兒子。夏仁一直都在保護著她的,這次她想要來保護一次夏仁,也隻有一次的機會了。
桑若瑄看了夏容一眼,看來夏容應該事知道了隻有夏仁對她才會是最好的,但是,夏容知道的示不是太晚了一點了,不過是在現在而已,現在起,這個皇宮裏已經沒有了容妃這個人了,依然也是沒有夏仁太醫這個人了。
紀湮背對著夏容,可以看出紀湮可能是真的生氣了,但是琪妃就是好奇,為什麽紀湮並沒有發作出來呢?
“若瑄,朕累了,你來處理此事吧。”紀湮說完便是走了,她相信桑若瑄絕對不會是什麽這麽狠心的要殺了容妃以及她肚子裏得孩子,倒是琪妃會有這個想法的,不過桑若瑄既然知道容妃的事情便是已經想好了退路,才會這般的來捉拿夏容的證據的吧。
琪妃與夏容都震驚的看著紀湮離開的背影,桑若瑄微微點頭,“是。”
容妃的事情桑若瑄的確是已經想好了處理的辦法的,隻不過是要等紀湮的一句話罷了,不過紀湮可能是看到他們兩人心中有些難受吧。
其實他何嚐不是已經違背天意的了,他讓已經死去的花冉重生,找回她在後世的靈魂,並且簽下了曼陀羅的死契。
如今還能和桑若瑄朝夕相處他已經很滿足了,隻是他還是希望著桑若瑄能找回自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