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過一輩子的人
季昀的問題,並沒有讓沐舒表現出任何異樣,她隻是嗤笑著說:“你直接問他們,得到的答案或許會更準確。”
說著,沐舒稍微頓了頓,又說:“恕我直言,季先生,恒匯地產的運營是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怎麽說?”季昀似乎有點好奇。
沐舒輕笑:“我以為是你的公司出現了什麽問題,需要你兼職記者貼補賬目。”
“……”季昀先是一愣,而後直接笑出了聲:“看來你對我的印象不大好啊。”
“你多慮了,隻是出於朋友間的關心。”沐舒說:“既然我的關心有些多餘,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
之後,便徑直切斷通話,隨意將手機放在了一旁,繼續工作。
節假日前夕,工作總是異常忙碌,沐舒一直忙到傍晚7點,才勉強將事情處理完。這時候,客房部的同事全都已經下班了。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隻有了她一個人。
寂靜的辦公室裏,除了沐舒淺淡的呼吸聲外,便隻剩下電腦主機工作的聲響了。
隨意動了動僵痛的脖子,沐舒一邊關電腦,一邊思考待會兒吃點什麽填肚子。
現在這個時間點,沈沛珊已經吃過晚餐了。她如果回去吃飯,就要麻煩劉嬸重新做一次。沐舒並不願意給劉嬸添麻煩。
可根本不等她想好吃什麽,周圍就被一片突然而至的黑暗籠罩起來了。
突然而至的黑暗,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沐舒死死的困在裏麵,逃脫不得。饒是沐舒再怎麽淡定,心底也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啊——”
下意識的驚呼,沒有半點征兆。伴隨著辦公室裏細弱回響而來的,還有心底那逐漸放大的恐懼。
在父母剛剛過世的那段日子裏,沐舒因為噩夢纏身無法入睡。就算睡著,也會在半夜驚醒。周圍那陰沉沉的黑暗,隻會讓她壓抑在心裏的恐懼無限放大。
漸漸地,沐舒對黑暗本身也產生了點不大不小的驚惶。
頹然的坐在辦公桌上,沐舒一邊告訴自己不能亂想,一邊胡亂的在桌麵上摸索著手機,想要打電話求助。
可不管她怎麽摸索,都沒能找到手機,心底的恐懼就像滾雪球一般逐漸膨脹了起來,不著痕跡的吞噬著她強撐的勇氣。
慌亂抱緊自己的腦袋,沐舒甚至連手機都不敢再找。冰涼的辦公桌麵,就像冰涼的骨架,散發著幽深的冷光。
這樣的感覺,讓她不自覺的回想起了父親離開時凹陷的頭骨。大腦,立刻被一片淋漓的猩紅填了個滿滿當當。
“鈴鈴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驟然劃破黑暗的寧靜,也在沐舒的恐懼上撕開了條口子,讓她找到了縹緲的安全感。
匆匆拿起屏幕光亮的手機,沐舒甚至都沒來得及看看來電提醒,便按下了接聽鍵:“你好。”
“你在辦公室?”沈荊臨周圍也很安靜。
“嗯。”沐舒緊繃的神經慢慢舒緩,急促的語調也平緩了不少:“有事嗎?”
“剛才安保部打來電話,說客房部有人在尖叫,害怕出事,所以讓我打電話問問。”沈荊臨說完,也不等沐舒開口,便兀自切斷了電話。
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待機音,沐舒心裏忽而升騰起了一股子煩躁來。不過僅僅兩秒,便被她完全壓製下去了。
迅速打開手機電筒,沐舒正打算依靠這點亮光離開,辦公室裏的燈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明亮的白光傾瀉而下,將空蕩蕩的辦公室徹底填滿,也讓沐舒眼前的一切全都清晰了起來。那點因為黑暗而生出的慌亂,霎時間消散了個徹底。
緊接著,安保部的保安便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沐舒麵前:“沐經理,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您還在公司加班,所以把電給斷了。”
保安大約是急忙跑上來的,通紅的臉上還掛著幾顆汗珠,就連說話,都有點大喘氣。
沐舒無所謂的說:“沒事,是我自己工作太晚了。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一趟。”
說完,便鎖好辦公室門,同保安一起離開,去地下車庫開車了。所以,她也並不知道,此時總經辦的燈,還亮著。
沈荊臨修長的身子完全沉在座椅裏,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支燃燒的香煙。寥寥煙霧模糊了他眼中的情愫,可那俊逸的五官卻越發深邃了起來。
與他相對而坐的,是精心裝扮過的餘曼安。
餘曼安雙手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漫不經心的撥弄著今天剛做好的指甲,笑的清淺:“現在放心了?既然這麽擔心,為什麽不自己下去看看?”
“沒什麽不放心的。”沈荊臨狠狠吸了口煙。
聞言,餘曼安直接嗤笑了起來:“剛剛的說辭,你不覺得荒唐嗎?安保部如果聽到客房部有人尖叫,哪裏還會在大半夜報給總經辦,都是直接處理的。”
“況且,哪個保安敢吩咐總經理打電話去問情況?”餘曼安說完,好整以暇的看著沈荊臨,等著他回答。
“人在驚慌失措的時候,大腦運轉並沒有那麽快,也不會在意太多細節。”沈荊臨不以為然:“隻要不是有人故意攛掇,她不會想那麽多。”
“你還真是細心。”餘曼安嘖嘖感慨:“可惜,你的好表妹不一定會領你的情。”
沈荊臨的眼眸暗了暗,可唇角卻揚起了抹毫無溫度的笑意:“你考慮得太多了。”
“畢竟明天就要定下我們的婚期了,多為你考慮一些,難道不是我這個未婚妻的職責所在?”餘曼安反問:“不過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不管也是可以的。”
“我以為,你更在意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沈荊臨吐了個眼圈,溫聲說:“畢竟我們周圍都不清淨,能不能促成還是個未知數。”
“你可不像這麽沒有自信的人。”
“那隻是你眼中的我。”沈荊臨說著,已經摁滅煙蒂站起了身來:“曼安,或許你該多了解一些。”
“我們可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了解也不用急於一時。”餘曼安主動上前挽住沈荊臨的胳膊:“你說呢?”
沈荊臨岑薄的嘴唇輕抿了下,終究沒有開口解釋什麽,隻是丟下“走吧”兩個字,便任由餘曼安挽著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