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所圖
沐舒也沒想到，在心裏埋藏了那麽久的話，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脫口而出了。
她尷尬的咽了咽口水想要解釋，可轉念一想，現在解釋，反倒顯得有點欲蓋彌彰了。索性，也就失了解釋的想法，定定的望向沈荊臨。
可就算麵上表現得再怎麽淡然，加速的心跳也是掩飾不了的。說到底，沐舒這心裏還是懷揣了兩分希望的。
她希望，沈荊臨能點頭確認，說他願意放棄和餘曼安之間的婚事。如果這樣，沐舒覺得，自己大約就能有勇氣一些了。
畢竟她也明白，感情這種事，一個人努力太久，也是會累的。所以，她期待著，期待著沈荊臨的答案。
隻要他點頭給自己希望，那自己或許真的能努力回應他的溫情。畢竟現在，橫貫在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已經解決掉了。
可沈荊臨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篤定的說：“兩者並不衝突，不是嗎？”
“什麽？”沐舒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沈荊臨抬手扣住她的雙肩，低聲說：“我結婚，和我們在一起，並不衝突。”
“……”沐舒如遭雷擊，總覺得全身上下都被人用冰塊冷凍起來了似的，冷的刺骨。
見她不接話，沈荊臨又說：“我不會因為你而放棄這樁婚約，也不可能因為這樁婚約放棄你。”
聽到他直白的表述，沐舒不禁笑了出來。她半點沒看沈荊臨，隻是自顧自的笑著，笑到腰都直不起來，才慢慢停下，“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願。”
一邊說，沐舒一邊掙開沈荊臨往前走，走到床邊坐下後，她才繼續說：“就算之前是我誤會了你，現在也不至於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做你和餘曼安之間的第三者。”
“是嗎？”沈荊臨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說辭，“你確定？”
“當然。”沐舒挺直了脊背：“我承認我對你有些好感，但這點好感並不足以讓我放棄尊嚴和名聲，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陪著你。”
“就算有所圖，你也不會？”沈荊臨晦暗的眼底忽然溢出了點沐舒看不懂的暗芒。
沐舒心裏不自覺的漏調了拍，可很快又恢複如常，笑道：“至少我不覺得，我對你會有所圖。”
“但願。”沈荊臨不鹹不淡的丟下這兩個字，便沒再糾纏。
他隻是深深的看著沐舒，又像是在透過沐舒看她身後的窗簾，大約過了兩分鍾，他才轉身開門：“晚安。”
他說著，已經開門走了出去，並順手合上了門。
沐舒眼裏的沈荊臨就像一陣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現在這陣風吹過了，房間又恢複平靜，可她這顆心，到底還是被風吹得有點泛涼。
這一晚，沐舒睡得不大安穩。腦袋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可卻怎麽都沒辦法完全入睡。隻要窗外有一丁點的風聲，她就會立刻清醒。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樓下隱隱傳來了傭人忙碌的動靜，沐舒才揉了揉沉重的腦袋，緩步走進了洗浴室。
看著鏡子裏那張憔悴的臉，沐舒不禁有點失神。眼下那兩團掩飾不住的烏青，更是讓她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就算表麵上裝的多麽淡定，但沐舒卻騙不了自己。沈荊臨昨晚的回答，到底是傷到她了。
簡單梳洗了下，沐舒特意拿出遮瑕膏在臥蠶處塗了好一會兒，確認看不出烏青的痕跡後，才隨意弄好底妝，換上衣服往樓下走。
跟昨天的徹骨寒冷不同，今天的天氣明顯暖和了點。至少花園裏的風，比昨天溫柔了些。
坐在精致的戶外涼亭裏，沐舒重新裹了裹外套，又將紐扣全部收緊一遍後，她才從口袋裏摸了盒香煙出來，抽出一支打算點燃。
發現身上沒帶打火機，沐舒不覺有點煩悶，隻能重新將煙收好，打算回房間去拿。可她才剛起身，就見沈瑾年已經站在了一旁。
他骨節分明的右手裏，此時正拿著個銀白色的芝寶火機隨意翻轉著。
見沐舒愣神，沈瑾年“啪嗒”一聲打開外蓋，按出火苗，衝她揚了揚下巴：“不抽了？”
“謝謝。”沐舒倒不避諱，反正已經被他看到了，再來遮掩也沒什麽意思。
重新摸了支煙出來含在唇邊，沐舒正打算去接沈瑾年手裏的火機，就見他已經將火苗湊到了自己跟前。
火光葳蕤，襯得沐舒本就清秀的無關愈發精致了起來。在微弱的晨光中，倒也算是一副美景。
沈瑾年略微躬了躬身子，將臉壓到沐舒麵前，方便她看清他的五官輪廓。
就在沐舒疑惑著，打算警惕的後退兩步時，沈瑾年已經率先退開，與她保持了距離：“怎麽沒多睡會兒？”
“差不多了。”沐舒笑著吸了口煙，重新坐回涼亭裏：“表哥你不是也起的挺早？”
“昨晚和人鬧了點別扭，睡不著。”沈瑾年說著，眼角眉梢都比平常柔和了不少。就算他沒直說，沐舒也知道他口中那個“別人”，是個女人了。
見他主動提起私事，沐舒倒是有點驚訝。至少在她的認知裏，自己和沈瑾年還沒熟到可以暢談私生活的地步。
隻是，既然人家都提起了，沐舒總不能毫無表示，於是象征性的安慰：“有時候不用計較那麽多，主動服軟說兩句好話大概就好了。”
“或許吧。”沈瑾年狀似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女人都那麽難哄？”
“我們？這個說法好像不大準確。”沐舒皺眉：“不過多哄幾次應該應好些。”
“……”沈瑾年隻是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今天餘家人會過來拜年。”
沐舒夾著香煙的手指一頓，然後笑著說：“應該的，畢竟馬上就是親家了，拜年屬於正常社交。”
“聽說你和旭堯走得挺近？”沈瑾年頓了兩秒，繼續說：“餘董事長似乎有意讓他接手公司，聽說已經把手裏的股份轉了一半到他名下。”
“我不大清楚。”沐舒說：“也沒怎麽關心這些事。”
“你倒是想得開。”沈瑾年忽然滿臉認真的看向她：“不過，如果你真的和他走得近，倒是可以提醒他注意一下他姐姐的動向。畢竟是親姐弟，其中一個得到了家產，也就代表另一個極可能一無所有。”
對於沈瑾年的提醒，沐舒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於她而言，餘家的一切都隻是別人家的糾葛，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就算和餘旭堯交好，也不代表沐舒會插手他的家事。
但她沒想到的是，命運實在愛開玩笑，就算自己再怎麽逃離，最後也沒逃脫餘家那個牢籠。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