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無名火
這一夜,沐舒和沈荊臨相擁而眠,都睡得十分踏實。
盡管窗外的大風已經快將樹木的枝丫給刮斷了,滂沱的大雨也已經在路麵積起了不深不淺的水麵,可房間內的氣氛,依舊安然溫馨。
沐舒像從前戀愛時一樣枕在沈荊臨的臂彎裏,雙手環著他的腰身,被他緊緊攬在懷裏。就算睜眼,也隻能看到他胸前的蜜色皮膚,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隨意呼吸一下,鼻腔裏充斥著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這味道比薰衣草還安神,就算明知危險在即,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沉淪。
大約,安全感這東西就是這樣奇特吧。
無論周圍的環境怎樣改變,無論周圍在發生什麽,隻要有個讓你心安的人陪著,就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的世界,依然安靜祥和。
次日一早,沐舒才剛睜開眼,就接到了培訓點打來的電話,說是因為暴雨封路,今天的培訓暫時取消了,至於明天是否培訓,要另外等通知。
如此,沐舒倒也算是有了個光明正大偷懶的機會。原本,之前的感冒就還有點沒好全,今天恰好可以趁機在酒店裏窩一天。
軟綿綿的推了把身旁的男人,沐舒輕笑著提醒:“暴雨封路,你今天的航班大約也要被取消了。”
“嗯。”沈荊臨隨口應著,低淳的嗓音裏帶著點還未徹底清醒的暗啞,像極了低淳的大提琴琴音:“再睡會兒。”
說話時,他甚至沒有睜眼,好似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似的。隻是加了加手上的力道,將懷裏的女人攬得更緊了些,不動聲色的輕拍著她的後背。
大約是沈荊臨的安撫起了作用,感受著他規律的節奏,沐舒緩緩合上眼皮,重新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上午11點。
慵懶的伸展了下身體,沐舒看著緊閉的洗浴室門,麵部肌肉不自覺的放鬆了不少。赤著腳走到衣櫃前,輕輕拉開衣櫃,漫不經心的挑選著衣服。
蔥白的手指緩緩劃過懸掛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最後停在了件珍珠色的大衣上。眼神,也漸漸深邃了不少。
沐舒記得,這件大衣好像是去年冬天沈荊臨買的,不過她一次都沒有穿過。而餘曼安,似乎對這樣的顏色情有獨鍾,好多衣服都是珍珠白的。
有時候不喜歡一個人,連帶著她喜歡的東西都會一起討厭。就像珍珠白這樣的顏色,因為餘曼安喜歡,所以沐舒就算看著,都會覺得有點堵心。雖然,她早就過了幼稚放縱的年紀。
迅速挪開手指,沐舒沒有繼續挑選,而是隨意拿了件灰粉色的外套和白色毛衣出來,便關上了衣櫃門。
沈荊臨從洗浴室裏出來時,沐舒已經換好衣服了。因為大衣的事兒,她心裏始終憋著口氣。連帶著買了那件大衣的人,她也不想理睬。
見沈荊臨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床邊走,沐舒完全沒有搭理的意思,努著嘴巴踩上拖鞋,便進了洗浴室。
因為剛剛有人淋浴過的原因,洗浴室裏的熱氣還沒消散幹淨。煙白的霧氣縹緲不清的彌散在不大的空間裏,交融了尚未蒸發的水汽,迷蒙著暖黃的燈光。
原本光潔的鏡麵上,還沾染著層薄薄的水霧,將沐舒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襯得得格外模糊,根本看不清具體情緒。
沐舒訥訥的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的看著,直到水霧漸漸消散,鏡子裏的那張臉慢慢清晰之後,她才無奈的歎了口氣,失笑著準備洗漱。
其實說來,她也怪不著沈荊臨。畢竟送她那件大衣時,沈荊臨跟餘曼安根本還沒半點關係。隻是沐舒自己小氣,所以刻意多想了而已。
不過女人發脾氣,多半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明知是自己的問題,還是會將這情緒給鬧下去。
比如現在,沐舒洗漱完後,仍然沒有搭理沈荊臨的意思,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換鞋,連個眼神都沒往床沿方向飄。
反倒是沈荊臨,雖說不清楚她在鬧什麽,但還是笑著走到沙發上坐下,將人圈在懷裏:“生氣了?”
“……”沒有回應。
不過,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沐舒的脾氣,耐著性子繼續哄:“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就算判刑,也得有的由頭不是?”
“……”沐舒咬了咬嘴唇,抬頭溜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吭聲。
“不管生什麽氣,都算我的不對……”沈荊臨話音剛落,嘴唇就被堵住了。
不自覺的睜大了雙眼,看著突然掛到自己脖子上的沐舒,眼裏的情愫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順勢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沈荊臨合著眼睛深入著,每一下都吻得格外認真。直到身體裏湧現出一股灼熱的渴望,他才挪開腦袋,抬手撅住了沐舒的下巴。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還繾綣著尚未消散的情愫。
沐舒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就想逃避。畢竟,之前那股無名火,已經在剛才的情愫中湮滅了。
可沈荊臨顯然沒給她這個機會,上揚的唇角輕輕張合,低聲問:“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生什麽氣?”
“沒生氣。”沐舒從他懷裏退開,紅著臉逞強:“快點收拾吧,我有些餓了,想去樓下餐廳吃東西。”
樓下餐廳……
沈荊臨咀嚼著這四個字,低聲問:“你現在倒是不避諱了?”
“避諱有用嗎?誰還不知道你住在我的房間裏?”沐舒輕嗤,轉過腦袋完全不看他:“況且,與其捏個把柄在你手中,還不如我自己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免得往後尷尬。”
“也是,你倒是會盤算。”沈荊臨一邊應聲,一邊拿了衣服換好。
兩人出門時,恰好遇上服務生清理完隔壁套房出來。於是主動上前詢問房間是否需要清理,沐舒笑著說了句不用,便挽著沈荊臨的手臂進了電梯。
透過電梯裏的玻璃鏡麵,兩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從隔壁房間裏走出來的那兩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