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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阿爾托莉雅的三根手指,他我之辯

  “那麽神下,如果可以,您能否將他斬殺在武魂決的擂台上?”巴裏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小看過這位繼承傳奇之名的女孩,可是,剛才的對話中,這位阿爾托莉雅六世表現出來的智慧,仍然讓他瞠目結舌。


  本來他還想用各種旁敲側擊的話術擠兌,讓這位阿爾托莉雅六世對那位‘冰之假麵’產生憎惡,主動決定在擂台上斬殺此人。


  可是現在,他隻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畢竟自己的妻子是魯伊斯家族唯一的女騎士,這件事是瞞不過別人的。


  與其將來被人發現,自己居然膽敢利用阿爾托莉雅六世,還不如現在就直接老老實實說出來,作為丈夫,想為自己妻子複仇,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尤其是在英國,從建國之日起都是女皇在位,甭管到底是姓伊麗莎白還阿爾托莉雅,實際上都是一家人,這讓女權更加高漲起來。


  而且寧靜之湖是什麽地方?那是女巫們的大本營啊!而且還訓練了自己的武裝——亞馬遜女戰士,這些女戰士也是要結婚的。


  為什麽英國紳士在世界上都是男士風度的代表,那說起來都是眼淚,尼瑪不紳士就會遭到家暴啊!所謂‘ladys first’(女士優先),這可是幾百年積累下來的血淚經驗。


  隻要想想英國建國時,國民都是些什麽人——土匪、海盜、小偷、強盜、騙子,這些人都能被調教成英國紳士,誰能知道他們背後的辛酸。


  “巴裏,大膽!”說話的是作為阿爾托莉雅六世侍從的艾洛安,他和巴裏歲數差不多,論起實力來當然是艾洛安更強一些,畢竟艾洛安是圓桌騎士中,擁有真正騎士實力的四人之一,但是論起辦事能力來,巴裏可要甩他兩條街了。


  巴裏要負責整個英國王室的情報工作,無論是分析能力還是組織能力,都不是艾洛安這個隻會專心訓練各種武道、特種作戰和護衛能力的保鏢兼侍從可以比擬的。


  但是這可不代表艾洛安的地位要比巴裏低,大家都是英國最古老傳統貴族——圓桌騎士家族出身,論起爵位來大家都一樣,家族互相之間還多有通婚,要論起輩分來,巴裏還得管他叫一聲姑父,要是平日,艾洛安也不會這麽直接的訓斥巴裏。


  可是眼前這位金發少女,從寧靜之湖中走出以後,根本沒人知道她的具體性情,除了知道她喜歡吃,時常會露出一副天真爛漫的表情以外,似乎就是一位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女。


  可是,隻要曾經站在她身邊的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所謂伴君如伴虎,在王室的曆史記錄中,曆代的阿爾托莉雅,可從來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想要利用她為你那個大舅哥複仇,巴裏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哦?巴裏,你是希望我為你妻子的哥哥複仇嗎?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出手殺人未免有些破壞我的淑女形象,你要怎麽賠償我呢?”


  阿爾托莉雅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玩味的看著這位王室情報官。


  “神下,我名下有一座酒莊,出產珍珠葡萄酒。”被金發少女這樣盯著,巴裏終於知道,在她的領域裏是什麽滋味了,那是一種全身上下,包括內髒骨髓,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滲透,壓製的感覺。


  這種感覺甚至比在冰天雪地中,澆了一桶冷水,還要讓人渾身發顫,似乎有一股寒意從身體裏,每一個細胞中滲透出來。


  “珍珠葡萄酒啊?不過我對酒的興趣一般。”少女若有所思的說。


  “我在澳大利亞還有一座島嶼,專門出產當地的一種牛油果,味道很棒的,每年可以為我帶來數十萬美金的收入。”巴裏立刻改弦易轍,從口味方麵描述自己的產業,當然也提了一下它所代表的金錢。


  “唔——,說起來作為騎士王的傳人,又是這次名義上的領隊,我的確應該給那個小子一點教訓,這樣吧,隻要他不是被嚇得棄權,這小子遲早會站在我的麵前,那時,我會出手三次。


  按照我們阿爾托莉雅的傳統,第一次我會正常出手;第二次我將施展斬鋼劍;至於第三次嘛,如果他能撐得過斬鋼劍一擊,第三次我將全力出手。


  如果三次出手,他還能活下來,那就算他命大,饒他去吧,說不定以後他還能再進步些,給我帶來點驚喜呢。”


  金發少女一手托腮,側著腦袋,另外一手豎起三根手指,代表著她的三次出手。


  ——————————


  “小柳生,你那一刀可真是漂亮極了,很好很好,星野那丫頭的仇算是報了,我老頭子也算能安心睡個好覺了。”


  在柳生元和的選手休息室裏,本來這裏無關人等是不能進來的,不過,劍豪會和武魂決組委會關係比較特殊,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眾位劍豪,所以,現在休息室裏擠滿了人,連青木館長和心一流的兩位教習,都被擠到門邊上去了。


  “走走走,我們要好好喝幾杯,為柳生君慶功!”


  “別,各位大師,我剛殺了人,正需要心理恢複呢,可沒心情和大家去喝酒。”柳生元和連忙嚴詞拒絕,這幫老頭子和中年人,一旦發起酒瘋來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呢,何況自己根本就不喜歡酒桌上的應酬。


  “切,你小子殺的人——,咳咳,好吧,既然柳生君不喜歡,那就算了,不過,我們是要去慶賀一下的,還要祭奠一下星野君。”


  警局出身的天野明峰,剛剛想說‘你小子殺的人還少了?’,突然發現這裏還有心一流的三個人在,連忙把話說了半截,硬生生的截斷,轉到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和子啊,你是跟我們一起去喝酒,還是先去祭奠一下星野大師?”廣田和子在劍豪會時間已經很長了,她作為大島慧的代言人和首席弟子,大家都知道她不會參加男人們的酒會,也就是順口這麽一問而已。


  果然,廣田和子拒絕了劍豪們的提議,她要第一時間回到天取神劍流,將自己手中的錄像,在師叔的靈堂播放,好告慰師叔的在天之靈。


  ————————————


  “館長,給我安排一間靜室,讓我安靜的休息一下。”在青木行見和兩位教習的陪同下,柳生元和沒有直接回家,反而來到了青木館所在的福和大廈。


  今天是柳生元和第一次主動的,有計劃的殺死一個人,和上次他在西川幫殺人的性質完全不同,或者說,上次對於西川幫,在心理上,柳生元和壓根不認為自己殺了人,清掃社會垃圾,怎麽能叫殺人呢?

  而這次,卻是將對方當做一個人來殺掉的,本來柳生元和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這方麵的心理問題的(畢竟上次殺了一百多號人,也沒覺得有什麽心理障礙。)

  可是,由於對於被殺者的定義不同,柳生元和發現自己殺完了人以後,居然心裏有些別扭?


  對別人來說,這種心理上的小小不適,其實也就是睡一覺的事情,但是對於柳生元和這種同時打磨意誌和身軀,追求心靈通透的修行者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所謂時間可以抹平一切,隻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笑話,時間抹不平任何東西,隻能讓你漸漸將一些東西,掩埋在更深的心底。


  在青木館裏,大大小小的劍道室和休息室多了去了,既然柳生元和提出這個要求,自然很快就騰出了一間小型休息室,連床、蒲團和茶水都給準備好了。


  柳生元和將其他人打發出去以後,自己關上房門,拉下窗簾,關閉了所有的燈光,在一片寧靜的黑暗中,安靜的坐在蒲團上,反思自己心理上的變化由來。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對於任何一個修行者來說,心靈的狀態都是重中之重,而對於柳生元和來說,這種自我反思的功課更是每天都要做的,所以輕車熟路之下,他很快進入了定境。


  所謂定境,是一種奇妙的心靈狀態,它並不能夠讓你增強力量,也不能讓你智慧通達。


  就像急速沖激的河水,會讓人看不清水中的東西一樣,白日裏活躍的思維,也會讓人無法分辨,到底哪個念頭才是出自本心。


  在定境之下,白天的種種念頭,都化作清晰可見的塵埃,在寧靜的心靈之湖中飄蕩著,而柳生元和的主意識,隻是靜靜在湖麵上空看著,等待著。


  他要等到這些塵埃都沉入湖底,剩下的才是他最糾結的雜念,其中,必然有他今天殺人而產生的扭曲心念。


  柳生元和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實際上,在這個心靈空間中,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也許你覺得已經過了天長地久,等清醒過來,看看放在旁邊的鍾表,也許才過了十分鍾也沒一定,反正柳生元和以前是有這樣的經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心靈之湖漸漸澄澈,絕大多數雜念慢慢消逝在不知道有多深的湖底,這些能夠沉寂下去的雜念,代表著一些不重要的,不會讓人念念不忘的東西,而那些真正讓人掛懷的東西,都還在心靈湖水中飄蕩。


  而此刻,在清澈的湖水中,讓柳生元和念茲在茲的雜念自然顯現出來。


  為什麽會因為僅僅在擂台上殺了一個人,就會讓自己心靈不安?


  很簡單,物傷其類而已。


  也許柳生元和有時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但到底還沒有高到太上忘情的地步,在自己的下意識中,他總還是認為自己是個人的。


  而在他親手斬下安赫爾*魯伊斯頭顱的那一刻,在他自己的潛意識深處,不知不覺的出現了一種帶入感,潛意識認為,自己的頭顱也有被人活生生斬下的那一天。


  所謂將心比心、物傷其類就是如此了,人總會將類似的場景替代到自己的身上,假如一本小說,內容基本符合邏輯,又不至於太難看,能夠吸引讀者讀下去的話。


  就總有讀者不知不覺在看書的過程中,將自己替換進書中,感受主角的喜怒哀樂和種種經曆,這都是一樣的道理。


  找到了自己心裏扭曲的原因,柳生元和不驚反喜,這代表他在完善自己心靈的道路上,又有了一盞明燈,可以指引他前進一段距離。


  所謂感同身受,所謂物傷其類,所謂將心比心,對人類來說,這其實都是很不錯的東西,畢竟,隻有彼此認同,才能帶來這種換位式的感受,而人類社會其實就是建立在彼此認同的基礎上。


  但是,在柳生元和自我認定的道路上,這些東西的確是對他的心靈修行有害的。不是說他心靈修行的方向就是不認同自己是個人了,而是說,在他心靈的修行上,要將這種對社會和種族的認同,與個體的思辨分別開來。


  就像是海中的一滴水,它既需要知道自己是水,但也需要明了自己與其他的水是不同的,隻有具備了這兩個方麵的概念,這滴水才有可能成為智慧生物,或者說成精了。


  這牽涉到一個自我認知的概念,假如會對他人的經曆,有感同身受的感覺,說明這個人對自我的認知還不夠牢固,甚至說,他對‘我’這個概念和‘他人’這個概念,至少在潛意識中,是不能徹底的清晰定義的。


  像是柳生元和這樣的修行者,隻有清晰的定義了‘我’,才能對自我產生明確的認知,而隻有這種自我明確的認知,才是柳生元和對於自身全麵掌握的出發點。


  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指這種對於‘我’的定義圓滿,不受任何外界環境幹涉的境界。


  當然,物質上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隻是一個笑話,畢竟刀砍也死、餓肚子也會死、連沒有水喝都會死。


  這裏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乃是指的心靈上的完滿無缺,不再為外部環境所動搖的一種境界而已。


  即使是死,也不過是我自己的一種選擇而已,並非被外界環境所左右的結果。


  原來如此,不過如此!

  柳生元和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未來前進的道路,至少在短時間內,已經再無迷惑。


  對抗自己的恐懼,才能產生叫做勇氣的力量;充實自己的心靈,才能讓自己避免迷茫和空虛,認定的道路,就不能動搖。


  每一次自我懷疑,自我否定,在心靈中的自我思辨,並將自己的思辨付諸行動,讓自己的心靈不再空虛。


  正所謂知行合一,僅僅心靈中思辨,如果沒有具體行動來支持,終究還是虛的,隻有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正確的思辨,才是自己心靈成長的基石。


  所以,與那位金發少女一戰,不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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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元和你辛苦啦,今天這一場比賽打的真漂亮!”一回到家,媽媽南田雅子就迎了上來,畢竟從兒子這段時間的比賽中,她可沒少投注賺錢,當然要誇獎兒子一下了。


  “哈哈,這可不算什麽,我還沒盡全力呢!”柳生元和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要不是在青木館中反思半天,做好了心理建設,現在想要做出這麽天衣無縫的表情,對柳生元和來說還真不容易。


  不過現在嘛,漸漸分開‘他’與‘我’的概念的柳生元和,已經可以將上午殺人的事情放在一邊,仿佛完全不關自己事情一樣,一邊走進家門,一邊開玩笑一般的和母親吹著牛皮。


  南田雅子收看的所謂直播,乃是柳生元和專門找的專業人士,為她所做的專場表演。


  她在電視中收看直播的時候,隻見比賽雙方雖然是刀光劍影,打的熱鬧無比,但是兩方選手都是半滴血都沒流。


  直到最後,安赫爾的扮演者和和氣氣的認輸下台,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做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競技體育精神。


  (話說競技運動中,世界上似乎隻有天朝有這句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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