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季國辰醒來
今日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盡管鬧得整個相府雞犬不寧的，但一石二鳥之計的成功，讓季雪晴的心放鬆了些許。
雨過天晴，季雪晴回紫竹園的路上，抬頭仰望。蔚藍色的天空，過於美好的夢。她怎麽去完成呢！閔華揚自那日送來玉鐲後，便不見了蹤影。空落落的心，在偌大的紫竹園內，清晰的回聲，季雪晴便更覺傷心了。
急急忙忙趕來的季逸文，臉色並不太好。身心俱疲的季雪晴無奈，叫綠英泡了杯茶招待。紫竹園少有人住，裏麵的東西是新搬來的，還沒有人氣，顯得冷冰冰的。季逸文這還是第一次進季雪晴的閨房，淩亂的布匹散在桌上，還未來得及收拾。
心中的怒火，到了紫竹園，在肆意的冷風的吹殘下，平息了不少。季雪晴不言語，擺弄著那塊淺綠色的綢緞，心中盤算著到底要做何樣式才好，綠底米色碎花裙應該是不錯的，搭配上白底碎花上襦，清新可愛。
想著自己的成就，季雪晴的嘴角淡淡的笑意蔓延開來，忽略了季逸文的存在。
“綠英，趕快筆墨伺候。”季雪晴將布匹放在檀木圓凳上，整理出一處放畫紙的地方，洋洋灑灑地畫出心中的直領對襟襦裙。
季逸文看著瀟灑的季雪晴，止不住好奇心，走了過來，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笑意。
“小妹，不愧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柔和的線條，緊貼在人物的身上，女子的溫婉賢淑盡顯無疑。看得季逸文都不禁心動。
“其實，大哥笑，是因為喜歡這樣的女子罷了！”季雪晴擱下筆，淡淡了笑意，繼續說道，“女子要的不過就是對丈夫體貼入微，對家裏盡心盡責，對孩子約束得當。女子的容貌，在雪晴看來並沒有德賢重要。有德之人，必定知書達理。”
“不知，大哥以為雪晴說得對不對？”季雪晴微微頷首，巧笑嫣然，令金光熠熠的珠寶也黯然失色。
季逸文來紫竹園的目的，就是要向季雪晴討個明白，亦知季雪晴伶牙俐齒，辯解不過，點頭便是。
“今日，夏煙兒在府中折騰，其中緣由不用雪晴說，大哥也從下人們的口中了解，而後又是如何離開、跟誰離開，想必大哥已是心中有數。你來紫竹園，雪晴也知道原因。”季雪晴說話的時候，總是有個習慣，纖細的手指輕撫著茶杯沿，不喝茶，隻為想問題是姿勢夠優雅。
季雪晴停了幾秒，給季逸文思考的時間，又繼續說道，“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話誰也聽過。當然還有一句話，旁觀者清。夏煙兒到底配得上進丞相府不，先出身不講，單說她公然挑戰你娘，然後不顧女子禮儀，在府中大吵大鬧，丟盡了女子的臉麵。爹爹醒來之後，必定不會同意的。”
“一個女子便鬧得整個家雞犬不寧，何必呢？更可況，在這相府裏，大哥不是獨子，不為自己，也要為你娘想想。”季雪晴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雪晴，在這裏已經說了這麽多了，若是大哥還執迷不悟，雪晴也就沒有辦法了。”
季逸文連連點頭稱是。已經是過了午膳的時間了，季雪晴想到季逸文也未吃，便叫了綠英往廚房準備了午膳。麵對冰雪聰明的季雪晴，季逸文總有些不自在，甚至是尷尬。吃飯期間，見季雪晴的一舉一動都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要文靜得多。
起初季逸文還覺得奇怪，到後麵想想，季雪晴故意這樣也未必不可。他猜不透季雪晴的心思，隻是默默的吃飯。反而季雪晴，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不停地找話題與季逸文聊。季雪晴發現，季逸文在詩詞上的造詣不高，但在政治見解上，倒是別樹一幟。
季國辰是保守派，而季逸文便是開放派，講求文化的多元素融合。這點到與她所知道的曆史人物觀點相吻合。但季雪晴也發現季逸文有一個問題，就是不敢正麵迎擊問題。
吃完飯之後，季雪晴也無事，想著季國辰的病情，便留下綠英收拾屋子。季雪晴跟著季逸文出了紫竹園，自從季國辰倒下之後，紫竹園便沒人管啦，季雪晴也可隨出隨入。朱鳳儀和一旁婦女還坐在大廳裏，臉色不太好。
“這是怎麽了？”季雪晴不解地問，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季國辰出了事。季雪晴往季國辰房間的方向走去。
“你爹還未醒，你就不要去打擾他了！”朱鳳儀說著，就用方巾摸著眼淚。
看來這些人都是被朱鳳儀給攆出來的，季雪晴懶得管朱鳳儀的話，直接進去了。見季國辰臉色並不太好，暈暈沉沉的。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季國辰未醒來的這幾天，家裏都是由朱鳳儀把持著。皇帝聽說當朝丞相病了，就立馬派人送來的黨參、鹿茸各種珍貴的滋補品。每日裏，朱鳳儀都派了太醫給季國辰整治，太醫每每都說，休息好便是了，簡單的營養藥物喂入季國辰的嘴裏，卻仍然不見醒。
眼見著，季國辰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府中的人便開始心神不安起來，吵著要朱鳳儀分家。幾個姨娘個個都在為自己的以後打算，早就忘記季國辰還病著，直接當季國辰死了。季雪晴能夠震懾住外人，在這個府裏的人，她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季逸文整日裏在集賢居待著，處理政務。有幾次，便聽見下人嘀咕說，集賢居來了一位擁有賢才的人，與季逸文正是誌同道合。丫鬟們談及此人時，臉蛋不禁變得紅潤不已。季雪晴猜想到，應該是一位相貌與才氣突出的男子。
集賢居是男人待的地方，就算是季雪晴求著季逸文，說是女扮男裝進入，季逸文也是不同意的。季逸文明白季雪晴並不一般男子差得了多少，但季國辰早已立下規矩，丞相府中的女子休得在集賢居逗留。
而集賢居來的那位才子，季雪晴像季逸文打聽，也被季逸文支支吾吾地逃過去了。季雪晴見季逸文這般遮掩，想必此人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而府中的事情，讓季雪晴分心不過來。
平日裏有季國辰在朱鳳儀的身後撐腰，家中的人不敢胡鬧。現在連季詩涵也敢在朱鳳儀麵前耀武揚威了。朱鳳儀為了不讓季國辰擔心，硬生生地將鹹鹹的淚水，往肚子裏咽。季雪晴見了她，也是紅腫的杏眼，看了叫人傷心。
這樣水生火熱的日子，轉眼便是十日過去了。今日季雪晴特意將朱鳳儀調開，要為季國辰喂藥。按理說，病了那麽多日，病情早就好了。而季國辰的身體一向很好，還未醒，裏麵必然會有蹊蹺。
進了裏屋，容娘將黑黢黢的中藥讓在床邊，便被季雪晴支了出去。
季國辰的臉色相比前幾日紅潤了很多，不像是還在暈迷的人。
“爹爹，家中可在鬧遺產了，人人都說你已經死了，你倒是死了還是活著啊！”季雪晴漫不經心地說道，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
“你這是還不醒來，整個家可都被他們給搶了去。你辛辛苦苦建立的這個家庭就這樣被毀了，然後你還不知道，你說你可悲不？”季雪晴淡淡地說道，有意無意地觀察者季國辰的臉色。
另一邊，季雪晴又不停地給季國辰喂藥。
見著季國辰眨了眨眼睛，季雪晴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季國辰不肯睜眼，她亦強迫，也不能說更為難聽的話。
“爹爹，其實華揚挺好的。”季雪晴突然想到，這會子季國辰不願講話，何不好生地說說她與閔華揚的事情，“盡管他之前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可是人都是會變的，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固然有錯，但也是為了避開爵位之爭。”
“為了報答閔華峰的少時的恩情，華揚才會如此。這樣的一個人，再如何的花天酒地、風流成性，但總歸是善良的。而他那些所謂的風流韻事，在今時今日已成為了過去。爹爹向來知道女兒聰慧，閔華揚這樣的男人到底如何，女兒看得很清楚。”
季雪晴想著，在閔府時候，閔華揚溫柔地為她梳理一頭青絲，為她描眉畫唇，為她展現青春的故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季雪晴想念不已。
進半月不見閔華揚，她的心更加低空落落的，亦不知閔華揚的動靜，她便更加低沒有底了。而閔府也未傳來新的喜事，她的總在半空中擱置著，風一吹，便搖搖晃晃。
說著說著，季國辰睜開了眼。
“爹爹，你醒了！”季雪晴開心地說道，“你都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十天了！”
季國辰早在幾天前，便醒了。隻是不想麵對家人，更不想麵對季雪晴。
“爹爹，你醒了便好了。家中的事也總算是安定了。”季雪晴站起來，說道，“爹爹，我現在就是告訴他們你已經醒了！”
季國辰拉住季雪晴，不讓季雪晴離開。
“爹爹，怎麽了？”季雪晴見季國辰不言語，誤以為季國辰失去了說話的能力，臉露驚恐之色，“爹爹，你不會是要喝水吧？”
季雪晴不想說出讓季國辰痛心的話來，便借口說是，要不要喝水。季國辰一個勁兒的點頭，季雪晴想著一定是這十來天一直喝藥，嘴巴便得麻木了。見季國辰將慢慢的一杯水都給喝了下去，季雪晴總算是放心了。
“晴兒，”季國辰倚靠在闖欄上，有些吃力地說道，“閔華揚這件事，爹爹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季雪晴失落地問道。她不求得到答案，隻是在心中叫委屈。
也許世間的愛情就是這樣吧，愛而求不得，不愛卻偏偏纏繞此生。
更或許，無奈便是這樣來的吧。時間總會讓人淡忘情感，而心中的那個人的存在，不代表想念，而是過於美好，舍不得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