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何其愚蠢
再一次麵對警察，封霓雲雖然已經身體虛弱、臉色蒼白，可是這一次，她的臉上不再充斥著恐懼和絕望，而是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帶著一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毅然。
陳俊生要求陪伴在封霓雲身邊共同接受詢問，被封霓雲拒絕：“有你在，我沒有辦法做到全神貫注地提供信息。”
“可是……”陳俊生麵有不忍，心底有千千萬萬個不願意讓她獨自麵對那一晚黑暗的記憶。
“我沒事了。”封霓雲按住他的手，嘴角勉強勾了勾，然後跟著警察單獨進了病房。
透過病房玻璃，看得出封霓雲依舊很痛苦，雖然極力鎮定著有條不紊在敘述經過，可是還是時不時需要停下來喝口水，大口大口深呼吸，才能繼續下去。
一個小時後，警察終於結束了問話，率先走了出來，打算離開。
陳俊生一步上前拉住警察，急切問：“可以給我看看記錄嗎？”
“這個是不允許的。”警察收緊了問訊本，“如果後續有需要，我們會再進行問話，你們好好照顧病人。”
說完，似乎是害怕陳俊生多做糾纏，警察們快步離開了醫院。
陳俊生望著警察們遠去的身影，表情終於冷卻下來，眼眸裏閃過一絲狠厲。幾秒後，他掏出手機，拔打了一個號碼：“在哪？我要見你。”
費氏集團的頂層辦公室裏，費夜鷹麵無表情地聽著陳俊生說話，修長有力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有一搭無一搭地敲擊著，看不出他是何情緒。
“不管你支持也好，反對也罷，這筆賬我算定了！”陳俊生一向雲淡風輕，遇到再大的事情也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魄，然而這一次，他忍無可忍。
“你說，喬雨季最開始的目標不是封霓雲，而是……宋清曉？”半晌，費夜鷹終於轉過臉來，劍眸淩厲地直視著陳俊生，緩緩開口。
陳俊生一愣：“沒錯。”
聞言，費夜鷹勾起了嘴角，眼神裏卻無半分暖意：“去做你想做的吧。”
臨出門前，陳俊生又頓住了腳步，側過臉來：“對了，忘了告訴你，宋清曉的嗓子已經恢複。”
這日回到家，喬雪兒一反常態沒有出門逛街做美容，而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洗手作羹湯。
“夜鷹，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家了？”喬雪兒巧笑嫣然地迎了出來，“快來嚐嚐我親手為你煲的湯。”
心下已經了然，費夜鷹不動聲色地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小口品嚐著喬雪兒的湯。
咚咚咚！——”
冷不防地，大門被猛地錘響。喬雪兒嚇了一跳，驚慌地看了一眼費夜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去開門。”費夜鷹淡淡開口，隨即放下了碗筷。
遲疑了一下，喬雪兒還是朝著門口走去。剛一推開門，結結實實的一巴掌便劈頭打了下來。
“喬雪兒，你和你哥枉為人！”
門外那個氣勢洶洶、眼睛通紅的女人不是宋清曉還會是誰，她剛剛摑人的手還維持著停留在半空的姿勢微微顫抖著，而在她的身邊，站著喬雪兒的表格陸衍之。
“宋清曉？你敢打我？！”來不及驚訝於宋清曉重新會說話的事實，喬雪兒很快反應過來，揚起手打算還擊。
“啪！——”宋清曉哪裏會給她還手的機會，毫不猶豫一巴掌再次打了下來：“原來你不光惡毒，而且愚蠢，和你哥哥一樣！”
兩巴掌下來，喬雪兒的臉已經迅速紅腫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柔弱萬分的宋清曉竟然有一天會對她如此出手。
巨大的羞辱感和憤怒讓喬雪兒頓時理智全失，餘光觸及到門邊有一把管家用來給植物鬆土的鏟子，幾乎沒有一秒的思考，喬雪兒一步上前緊緊攥住鏟子手柄，迎頭朝著宋清曉的臉上砸去！
“鬧夠了沒有！”千鈞一發之際，費夜鷹不知何時快步趕到，一隻手便牢牢抓住了鏟柄，銳利的目光直逼喬雪兒，宛如一把利刃直戳心底深處。
“夜鷹……”喬雪兒萬分委屈，眼淚很快溢滿了眼眶，“是宋清曉這個賤人先動手的！”
“喬雪兒！你少給我含血噴人，真正動手的人到底是誰？！”望著眼前這個在費夜鷹麵前永遠帶著麵具的蛇蠍女人，宋清曉目眥欲裂，“就算我與你有恩怨，封霓雲是你多年的姐妹，你也能如此對待？！”
“你胡說！”喬雪兒假裝委屈地瑟縮在費夜鷹身旁，“你空口白牙地胡謅些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哈哈哈……很好，很好。”聽到喬雪兒的說辭，宋清曉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喬雪兒，你敢對天發毒誓，你和你哥哥喬雨季沒有做過任何違背良心、該遭天譴的事情嗎？！”
“我沒有做的事情，我憑什麽要發誓！”見費夜鷹似乎並沒有相信宋清曉的話，喬雪兒愈發囂張起來，“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在我家大呼小叫！”
“夠了！”陸衍之終於看不下去，自己表妹的狠毒與心機早已遠遠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喬雪兒，你當真要我們和你們兄妹在法庭上見嗎？”
“陸衍之！”喬雪兒憤然開口，指著陸衍之的鼻子，“你居然又站在這個女人身邊，你不配做我的表哥！”
“求之不得。”陸衍之反唇相譏。
“你們兩個人專程走這一趟，難道隻是為了汙蔑我的妻子？”終於，費夜鷹伸出手來攬住了喬雪兒纖細性感的腰肢，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宋清曉，麵無表情淡然道。
“費夜鷹！”陸衍之怒不可遏，“護短也要有個限度，封霓雲被喬雨季強暴，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我不信你對這件事一點都不了解！”
餘光微微帶過，費夜鷹敏銳地察覺宋清曉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等待著自己即將出口的話。
不露痕跡地攥了攥拳頭，費夜鷹揚了揚下巴，讓宋清曉那張蒼白的臉離開自己的視線，一字一頓：“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無論怎樣，喬雪兒都是我費夜鷹唯一的妻子，喬雨季更是我妻子的親生哥哥，我永遠無條件站在他們一邊，共同對抗外人。”
一番話說完，喬雪兒感動得無以複加，身子緊緊貼在費夜鷹身側，眼睛裏仿佛要閃出星星：“夜鷹……謝謝你。”
費夜鷹冷哼一聲，假裝沒有看到宋清曉由驚愕到絕望、再由絕望到平靜的臉頰，假裝沒有看到她眼眸裏剛剛微微亮起又迅速熄滅的光芒，假裝沒有看到她狠狠攥緊知道發抖的雙拳，假裝沒有看到她悄然滑落的眼淚……
他不能動搖，不能動搖！
動搖的話，一切都會前功盡棄。他費夜鷹從不做這種白費功夫的事情，那即使再痛再難，他也要咬著牙走下去。
“費夜鷹，你這個畜生！”陸衍之終於按捺不住，一步上前一手抓住費夜鷹的衣領，另一拳狠狠搗在他的臉上。
“啊！——”喬雪兒嚇得失聲尖叫，“保安！保安！”
“你知道清曉懷著怎樣的希望來到這裏的嗎？！你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氣來求助於你的嗎？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死也不會像你低頭！”陸衍之一邊打，一邊惡狠狠道，“費夜鷹，你是非不明黑白不明，與狼為伍，不得好下場！”
自始至終，宋清曉保持著低頭握拳的姿勢，連陸衍之衝上去揍費夜鷹，她都沒有微微動過，仿佛成了一尊失去生命力的雕塑。
費宅的保安在這時終於趕到，二話不說拉開了陸衍之，將他的手腳牢牢束縛住，另外的人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給我通通住手！”費夜鷹踉蹌著在喬雪兒的扶助下站了起來，輕輕擦拭掉嘴角滲出的血跡，對著陸衍之和宋清曉開口，“看在你們也是為朋友出頭的份上，今天先放過你們一次。陸衍之，帶著這個女人，滾出我的家！”
語罷，費夜鷹轉身回屋，喬雪兒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不忘回過頭來露出得意的神色，笑容囂張。
宋清曉終於緩過來，蹲下身扶起狼狽不堪的陸衍之，聲音無力：“我們走吧。”
“可是！”
“走吧……”宋清曉最後淡淡望了一眼費夜鷹離開的方向，從心底對自己生出了一股鄙夷與看輕。
居然還會對他抱有一絲期望和幻想，居然還以為他和從前一樣會永遠護著自己支持自己，居然還會覺得他會站在喬雪兒的對立麵……
宋清曉，你何其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