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社會的毒打
對於羅家佳來說，這是奇幻的一天。
本以為惹怒了頂頭上司，沒想到被人拉著看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戲，他雖然不懂李林忌憚林予安的理由，但不得不對林予安刮目相看。
羅家佳問，“林總會開了我嗎？”
魏遠遊聳聳肩，“不知道，不過依我看，這次應該不至於，林總不是這麽小氣的人，不過下次就不一定嘍！”她鄭重地告誡林予安，“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胡亂猜測林總的背景，也不要想著在她麵前耍心機，踏踏實實做事就好！”
其實魏遠遊清楚，林予安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開除羅家佳，她這麽說也是想給這孩子一個教訓，身為助理，竟然不懂得站在頂頭上司的立場上，確實應該敲打一下。
羅家佳懵懂地點頭，他好像懂了大學舍友的那句玩笑話——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呀，比人和狗都大！
林予安年紀輕輕讓金鱗資本所有人忌憚，她什麽都不用做，甚至什麽都不用說，自然有魏遠遊來幫她擺平，如果換做是他，換做其他普普通通的職場小白，恐怕隻能被迫上酒桌了吧。
第一次進人均消費三千的酒樓，羅家佳滴酒未沾，出來時卻有種醉酒的感覺，街頭霓虹燈閃耀，車子不時從身邊駛過，他心裏湧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社會的毒打嗎？
回家的地鐵上，人潮依然湧動。到家後，他換上拖鞋，徑直進了自己十平米的小屋，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摸索，最終有氣無力坐在椅子上發呆。
很多東西他不懂，也不想懂……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手機響了，他渾身一機靈，這才注意到是小妹的視頻通話，他馬上開燈，然後接通了視頻。
羅佳美抱怨道，“哥，你怎麽現在才接呀？你剛下班嗎？”
十四歲的少女尚且看不懂哥哥眼底的疲憊，即使穿著廉價的衣服，依然看起來青春明媚活力十足。
“嗯，剛剛回來一會兒，不到五分鍾，”羅家佳扯出一個笑容，“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了？”
“唉，我也不想呀，你這不是很長時間沒往家裏打電話了嘛，老爸老媽想你了，我讓問問你工作怎麽樣？累不累？”羅佳美喋喋不休道，“應該不累的吧，老爸說你坐辦公室，夏天有空調冬天有暖氣，也不用幹什麽體力活，多好呀！我什麽時候像你一樣就好了！”
從未出過縣城的天真少女，對於成年後的生活隻有綺麗的想象。
“還好，還好……”羅家佳苦笑，“你把手機給爸媽，我跟他們說說話。”
羅家佳做了一場美夢，夢裏，他提職加薪，給父母買了縣城最貴的房子，讓妹妹上當地最好的私立貴族中學，他有了溫柔漂亮的女朋友，他們一起去海島度假，藍天白雲海灘，女友說，“我去買水，你等我回來。”
他等呀等呀，等得開始焦躁不安了，女人還沒回來，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過了幾秒鍾，他騰地一下坐起來，想找手機看一下時間，然後他恍然意識到，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他又幹脆利落倒在床上，接著睡。
宋元明早早地來到了咖啡廳，因為是周六的清晨，店裏沒什麽人，他自顧自點了大杯拿鐵和雞肉三明治，然後拿出平板開始打遊戲，他打一款非常古老的遊戲《英雄殺》，雖然很多時候是和電腦玩兒，但他喜歡這種依靠運氣和實力的策略遊戲。
魏遠遊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他正旁若無人地劃拉著平板，走近了還能聽到遊戲特有的聲音，她無奈的搖頭，“宋大律師，你就這點追求嗎？”
宋元明抬頭送給她一個大白眼，“我工作日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周末了，打遊戲怎麽了？”
“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過來，我隻點了自己的，你想吃什麽自己點，”宋元明繼續低頭玩遊戲，“等我玩完這一局咱們再談事情。”
魏遠遊聳聳肩，果然是林予安的朋友，一樣的奇葩。
不過，既然宋元明發話了，她當然不客氣，來一杯店裏最貴的單品咖啡，再來一杯拿鐵，一份標準的早午餐。吃前先拍照，在外吃飯先拍照，這是魏遠遊最近幾年養成的好習慣，確認照片保存好，她才津津有味開吃，不時點頭，一副認真吃東西的樣子。
遊戲打完，宋元明把平板放進包裏，這才發現魏遠遊又叫了一份牛肉帕尼尼，他忍不住撫額，“你這是來吃飯的嗎？”
“當然呀，你不說請客嘛！”魏遠遊回答的理所當然，林予安的朋友都很有錢，她自然不用客氣。
宋元明覺得自己被打敗了，除了林予安之外，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麵前如此的不……驕矜……
“對了，早飯也吃了，咖啡也喝了，宋律師找我什麽事兒？”
宋元明也不客氣，“大牛產業基金，我有個客戶特別感興趣，聽說金鱗資本最近正愁客戶跑路的事情，我很好奇林予安為什麽拒絕我，想從你這裏打探一下。”
魏遠遊放下刀叉，笑眯眯地看向男人，“你為什麽不直接問林總？”
宋元明撇撇嘴，“我問了，她說金鱗資本直投，但據我所知，金鱗資本短時間應該拿不出這麽多現金。”
“不知道，反正現在已經定下來了，老董直投，整套募集合規資料都簽了，目前蒙東親自飛過去做工商變更，不出意外的話，下周一執照能出來。”魏遠遊實話實說，這些不算機密，等執照出來，大牛會直接公告，到時候天下皆知。
老董直投？
宋元明心思急轉，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一下下敲擊著桌麵，這是他思考問題時慣有的小動作。
咖啡廳陸續有客人進來，音樂也調成歡快的風格。魏遠遊聳聳肩，對於她來說，宋元明和林予安一樣，和她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他們怎麽想，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