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弄巧成拙

  阿敏小心翼翼地把那罐蜂蜜捧了出來,按照秦詩阮的吩咐,悄悄地用手帕塗抹到廳前的柱子上,塗完立馬跑開,馬蜂聞到香甜的氣味,很快都往柱子那兒去了,大廳裏的局勢穩下來不少。


  而秦詩阮則把之前到內務院問福奶奶討的好些個驅蟲的香囊分發下去。


  “喏——”


  秦詩阮走到秦湘語跟前,把香囊遞了出去,鼻尖嗅了嗅,秦湘語身上竟有些驅蟲藥草的香味,隻是被胭脂味蓋住了,甚微,難怪始作俑者還被搞得一派狼狽。


  秦湘語悶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把香囊拿了過去。


  秦詩阮盯了秦湘語掉下來的紗簾半秒,微微勾起了嘴角,秦湘語心裏打的什麽小九九,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前朝就強調女子需含蓄內秀,所以大部分未出閣的女子都要戴上薄紗示人,這個習俗一直沿襲至今,當朝凡是有點臉麵的人家都要求自己家的女兒們戴上薄紗,直至出嫁才可以取下。


  想到上一世秦湘語為了博得四皇子歡心,費盡手段做的那些事情,這件事就沒什麽讓她疑惑的地方了。


  看來秦湘語這次是下定了決心,打算趁亂掀開自己的紗簾,讓四皇子看到自己傾國傾城的模樣,讓他對自己一見傾心,自己可以一腳踏入四皇子府,可沒想到弄巧成拙。


  秦詩阮瞥了一眼四皇子與沈戚,前者正淡漠地整理衣衫,對秦湘語未拋擲一眼,而後者早就看癡了。


  重活一次,當時的種種清清楚楚在眼下重現,秦詩阮心裏一陣陣苦澀。


  既然重新開始,那結局一定要更改。


  秦詩阮收起自己的思緒,捂著嘴,作出疑惑的樣子。


  “咦——姐姐,你身上怎麽會有牽芝花的味道?”


  此時宴廳慌亂的局勢早就完全平複了下來,秦詩阮聲音並不大,但宴廳開闊,眾人倒也聽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目光紛紛投到秦湘語身上。


  凡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牽芝花是做驅蜂香囊必備的一種草藥,其他什麽用處都沒有,味道極易識別,既然有牽芝花的味道,那必定身上是放了專門的驅蜂香囊的。


  “你——你胡說什麽!我身上怎麽會有牽芝花的味道!”


  秦湘語一時驚慌,聲音陡然拔高,連剛接過去的香囊都急忙丟掉了地上。


  此地無銀三百兩。


  “哎呀!我說剛剛靠近湘語姐姐聞到的是什麽味道!有幾分熟悉,原來是牽芝花!”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穿著淺藍衣裳的小姑娘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張口道。


  仔細一瞧,是李尚書的小女兒,小丫頭心直口快,眉毛蹙成毛毛蟲。


  “你胡說什麽呢!我沒事帶牽芝花做什麽!這——這是我令人從西域帶回來的香料,味道新奇是難免的!”


  眾人議論紛紛,雖然秦湘語的紗簾已落,著實驚豔,但此時已是無人欣賞,都是為將軍府這位大小姐祝賀來的,竟然鬧出這種事,這個大小姐還是個嫌疑人?


  秦忠坐不住了,臉色發黑,終於露出了久戰沙場之人的戾氣,“唰——”一下站了起來,正要開口卻又被老夫人搶了先。


  “小阮呐。”


  秦老夫人突然張口,聲音裏竟有幾分慈愛,但她又何時像這樣喚過秦詩阮。


  秦老夫人一張口,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到秦詩阮身上來,老夫人暗自朝秦湘語使了個眼色,秦湘語意會,默默地戴上薄紗,不甘心地退到了一邊。


  “你怎麽隨身帶這麽多香囊在身邊?”


  秦詩阮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但也隻能順著老太太讓她解了這個圍,笑了笑。


  “每年這個時節蟲子都生的特別多,小阮便向福奶奶討了這些個東西,平日裏難見奶奶、父親、姐姐還有各位姨娘,便想著帶到姐姐生日宴上來,趁這個時候給你們,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


  這句話說的巧妙,既讓別人覺得自己心性好,也證實了外麵傳聞秦二小姐被冷落的事實,將軍府雖然是個武將門第,但不疏於禮教,曾被聖上誇過是和樂的滿福之家,其實到底是不是,外人怎會知曉。


  老夫人臉色微微一滯,又很快軟和下來,上前親昵地握住秦詩阮的手,朗聲笑道。


  “孫兒有心了!各位看看,老朽我是不是一臉福相,既有湘語這個機靈鬼,又有小阮這樣的貼心小棉襖。來人,把我那塊寶貝玉佩拿來!”


  秦老夫人極愛翡翠玉鐲,眾人皆知。


  秦詩阮行禮接過玉佩,此事算是終了了,老夫人果然老辣。


  眾人紛紛入席,丫頭侍從很快就換上了新的酒食,把宴廳打掃的幹幹淨淨,換上了新的紅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秦詩阮回到自己案前,擺弄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玉佩,秦湘語正暗自切齒,盯著自己。


  “好醜啊——”


  一個奶聲奶氣地聲音兀自出現。


  秦詩阮心中疑惑,四處環視,卻一個小孩都沒瞧見。


  “小姐,怎麽了?”


  “阿敏……你方才可聽到一個小女孩子的聲音?”


  “小女孩子?”


  阿敏疑惑地蹙了蹙眉,也四處看了看,也什麽都沒找到。


  秦詩阮仔細一想,這聲音有些熟悉,不就是在蕪園與自己搭話的小孩子嗎?為什麽阿敏沒聽到那個聲音,旁邊的人也神色如常。


  難道……隻有我才聽得到那個孩子的聲音?可她在哪兒呢。


  秦詩阮揉揉腦袋,不再多想,正要拿案上的水果吃,卻再一次對上了沈尚淵的眼睛。


  沈尚淵看著她,劍眉舒展,嘴角微揚,深邃的眼睛裏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好似全部看穿。


  秦詩阮心頭一凜。


  沈戚自看到秦湘語的真顏之後,手上的白玉酒盞雖然捧得四平八穩,但心裏早就心猿意馬。


  而秦湘語不比前世成熟之後那般囂張,經方才一事後,乖乖地低下頭坐在秦忠手邊不再吭聲,心裏有憤懣一時也難平。


  秦詩阮知道秦湘語此時心頭正氣,心裏有些快意,便叫阿敏替自己滿了一杯酒,阿敏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給滿上了。


  小姐最近做的奇怪的事也不隻這一兩件了,光讓她討蜂蜜就讓她好奇的不得了,但相比之前柔弱、任人欺負的小姐,現在的小姐她更喜歡,阿敏是小姐的阿敏,自己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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