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梨花帶雨

  慕容宸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不忍心，卻又對她與伽羅樓親近和當初拒絕自己不肯入宮一事怒氣未消，拂袖隻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便離開了齊鳳宮，留下她一人，獨自啜泣，鳳筱琬心裏極為委屈，自己已經入宮為妃這麽久，他連這點信任都不肯給自己，甚至為鳳若妤捕風捉影，血口噴人的話便對自己發火到這般地步，太後不喜歡自己便算了愈發覺得心寒。


  原先漂亮的桃花清瞳已是又紅又腫，美人泣珠淚，可歎卻無人心疼，夜色闌珊越發顯得淒楚哀怨“筱琬。”窗邊突然的一聲低喚，讓鳳筱琬一驚，倒退幾步，“筱琬，是我。”來人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伽羅樓？”鳳筱琬從暗門把他接進齊鳳宮“你怎麽來了？皇上不是……”


  鳳筱琬疑惑不解，“我聽說了，想到你肯定難過，我忍不住想看看你怎麽樣了。”伽羅樓看見她哭紅的眼睛，“好他個慕容宸，把你氣成這樣，他倒是一走了之，筱琬，我……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了。”伽羅樓滿臉愧疚，向她道歉“沒什麽連累的，我隻是沒想到，慕容宸……他會如此不信我。”


  提起慕容宸，鳳筱琬不免傷感，“我本想著……我對他……”開口便已梗塞，以帕拭淚，“筱琬，你……你別哭啊，我想慕容宸，他……可能是太在意你了，才會這樣，你可千萬別傷了身子。”伽羅樓見她如此，隻能好言安慰“筱琬，你別哭了，我知道，你隻是把我當成朋友，慕容宸他會明白的，你對他的感情，他一定會知道的，他應該是對你和我親近才惱怒的，你且寬心，我會好好跟他解釋，不會讓他誤會你的，所以，你……放心。”


  鳳筱琬因為被慕容宸的所作所為傷心，隻顧泣淚，並為覺察到自己已經伏在伽羅樓的肩上，伽羅樓也忙於安慰她，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抱著鳳筱琬有些時候了。偏偏兩人都不自知，也未曾注意到齊鳳宮外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早已等著兩人。


  自然是德妃，她是竭盡全力想要扳倒鳳筱琬，一聽說慕容宸去了齊鳳宮，她便想盡一切辦法通知到伽羅樓，如此一來，憑借伽羅樓對鳳筱琬的感情，自然是不忍心讓她受半點委屈，必然會偷偷摸摸前往齊鳳宮探望，自己隻需要派人盯緊點，就可以抓到把柄，然後置鳳筱琬於死地。


  德妃派來的小太監正在專心的看著兩人，不察覺腳下的路，踩到一截枯枝“吱呀”一聲，齊鳳宮的侍衛厲喝“什麽人！”這同時也驚醒了惺惺相惜的兩人“筱琬，我回去了切不可再次連累你，你放心，我定會想辦法幫你。”“伽羅樓，你小心些，還有……以後，別再叫我筱琬，宮中人多口雜。你我……總得要避嫌，”


  伽羅樓的腳步一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記得，我不會放手，我會和他慕容宸公平競爭。”他的聲音有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見他的背影融入茫茫夜色，鳳筱琬在心裏默默道謝“伽羅樓，謝謝你，鳳筱琬何德何能讓你值此，可是我們，不可能。”


  左杏兒在自己的寢殿聽著派去的小太監的匯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隻是如今皇上剛剛去過齊鳳宮，因為這樣的事自己三番五次的找皇上，難免會被懷疑“去請晴貴人和鳳大小姐，隻說，有要事請二位商量。”左杏兒吩咐身邊人，端起茶盞，目光狠毒“鳳筱琬。”輕輕吐出三個字，帶著怨恨和不甘心。


  “嬪妾（民女）參見德妃娘娘，娘娘……”兩人話未完德妃便笑“快快免禮，小德子，還不快請兩位上座？”鳳若妤忍不住“姐姐可是因為那個賤人？”德妃蹙了蹙眉頭，示意身邊人退下才開口“妹妹，你也太心急了，不錯，正是因為賢妃一事，特請兩位妹妹商議此事。”


  淳晴兒笑著回應“但憑姐姐吩咐，晴兒定當效犬馬之勞。”“方才我派的人回複說了，伽羅樓與鳳筱琬在齊鳳宮……相擁而泣。兩位妹妹覺得此事……該當如何？”德妃理了理鬢發，“自然是稟報皇上，這對奸夫淫。婦，論罪當斬！”鳳若妤急切的開口，似乎下一秒鳳筱琬就會萬劫不複，自己就會成為她心上人的皇後。


  德妃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心裏暗想，難怪皇上不喜歡她，性格如此浮躁，什麽事都寫在臉上，毫無城府，料想她也隻能這樣了。“妹妹倒是覺得，此事不宜告訴皇上。”“哦，晴貴人，有何高見？”德妃含笑看著淳晴兒，“高見不敢當，妹妹隻是愚見，皇上已經去過一次，如此三番兩次的去齊鳳宮，不免會對鳳筱琬有所動心，反倒讓我們被動而且……也會讓我們被懷疑。”


  “晴兒妹妹，倒與本宮想法有些相同。”“還有，最重要的是，我們隻是知道，並沒有證據，若是被反咬一口，得不償失，姐姐說，是不是？”德妃麵上雖是含笑，心裏卻在忖度，這麽久了，自己竟不知道，這晴貴人，平日裏不言不語，不想她居然有如此重的心機和謀略，隻怕扳倒鳳筱琬後這個晴貴人是留不得了。


  “妹妹所言極是，那我們該如何？”“但憑姐姐吩咐。”淳晴兒不在多言，“我想，我們雖沒有什麽證據，但是，皇上對她鳳筱琬也是有耐心的，我們不妨將此事傳遍宮禁，乘著皇上惱火之時，讓她鳳筱琬失寵。”“隻是讓她失寵，這也太便宜她了！”鳳若妤不滿的嚷嚷著，“鳳大小姐，你先別急，她一旦進了冷宮，她的性命，可不就是由我們掌控了？那時候，妹妹想將她怎樣，還不都是你一人決定？。”


  “那倒也是，到時候，我看那個小賤人還怎麽跟我比！”鳳若妤臉上猙獰，已經在腦海裏把鳳筱琬折磨的生不如死，自己也成了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德妃眼低不屑，“好， 那就有勞兩位妹妹多多費心了。”德妃並無挽留之意“小德子，好生送兩位妹妹回去。我宮裏有些小東西是皇上和太後娘娘賞的，兩位妹妹如不嫌棄，就當是姐姐的心意。”


  “承蒙德妃姐姐錯愛，卻之不恭，妹妹謝過了。”淳晴兒行禮告退，眼見兩人離開以後德妃的貼身婢女彩霞不解“娘娘，您怎麽，不做……”德妃冷冷看著她“本宮若是過於積極，難免會惹皇上厭煩，這些事，交給她們，本宮隻是坐收漁利，到時候在皇上身邊替鳳筱琬再說些好話，搏個好名聲，還怕這後位落空嗎？”


  “娘娘好計策！如此一來，一石三鳥，就算是沒有扳倒鳳筱琬，咱們也沒有什麽損失。”彩霞讚歎不已，德妃會心一笑。這一夜夜，注定了不會平靜，丞相府和皇城宮禁中，鳳若妤和淳晴兒便開始忙於捏造誣陷之事，鳳若妤借助自己的身份地位，在京城散播謠言，說鳳筱琬當初在丞相府時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與許多男人勾搭不清不白，她當初之所以拒絕入宮便是因為自己理虧，不敢麵對天子威嚴，等等之類。


  淳晴兒則謹慎的多，第二日她先是設宴邀請了諸多妃嬪聚於一堂，席上，有一人不經意間提起鳳筱琬禁足一事，李美人便問“晴姐姐，你知道嗎？”淳晴兒隻是笑了笑“雖是知道，卻不好妄議，畢竟涉及皇家顏麵。”如此一來，越發引起了眾人的好奇，淳晴兒推三阻四的才為難開口“妹妹聽說，鳳筱琬雖是被禁足，卻與那伽羅樓往來密切，那伽羅樓甚至喚她‘筱琬’呢，不過妹妹也隻是聽說，並無證據。”一言既出，在場的妃嬪一片嘩然。


  齊鳳宮，已經三天了，鳳筱琬根本不知道已經到來的一場巨大的陷害，隻是覺得這幾天心裏慌亂煩悶，宮門前的樹上，烏鴉聒噪，自己起身後，右眼一直便跳，忍不住問陪嫁侍女“若月，我這幾天心裏總是慌的不行，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事要發生了，我怕……會不會有人知道了伽羅樓那天晚上來過的事？”


  若月是她的陪嫁婢女，年齡尚小，也不知道怎麽安慰自己主子“娘娘放心好了，能有什麽事啊？可能是娘娘這些天哭久了，要不，奴婢去請太醫看看？”若月想了想才給了這麽一個建議“也好，我總覺得身子不太好，讓太醫看看也好放心。”禁足的日子她也無所事事，隻是看些書，偶爾會刺繡，想到慕容宸對自己的不信任，自從那天後，他居然再沒踏過齊鳳宮，心裏不免有些苦澀，“慕容宸啊慕容宸，我若真對你無意，又如何會入宮為妃呢？”


  “娘娘貴體安康，至於心慌意亂，臣不便多言，隻是還請娘娘自己好自為之。臣告退。”請來的太醫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鳳筱琬疑惑還是陪著笑問“章太醫說讓本宮好自為，是……指什麽？”章太醫隻是拱了拱手，“娘娘恕罪，娘娘對自己所作所為應當清楚，何須臣多言？臣告退了。”


  “什麽破太醫！當初娘娘得寵的時候一個個巴結都來不及，現在說什麽風涼話？”若月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罵，“好了好了，你氣什麽，你去打聽打聽，這些天出了什麽事，好端端的，太醫也不會這麽說。”鳳筱琬不會想到，她這不打聽還好些這一打聽，險些將她嚇了半死，任她性格堅毅，也做不到對如此多的誹謗和莫名而來的誣陷置之不理，恍如無事。


  “小主，出……出事了！”若月氣喘籲籲的，滿麵通紅“出了什麽事？你這麽慌張？”鳳筱琬放下手中的書，微微含笑，“小主……宮裏都已經傳瘋了，說……說……您在禁足時和伽羅樓……私通，還說……”鳳筱琬隻覺得站立不穩，勉強維持才問“還說……什麽？”若月怯怯的開口“說您之所以不想入宮，是因為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鳳筱琬“哇”的一聲，隻覺得眼前一黑，氣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血，“何人……如此……辱我太甚”鳳筱琬隻說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便昏厥於地，若月嚇的直哭“小主，小主……你別嚇我，求求你，你別嚇若月啊，小主，你醒醒，來人，快來人啊，小主……”鳳筱琬麵色蒼白，如何也未曾料到有人竟會如此……用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