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太子殿下，得饒人處且饒人，蘇宸和月影確實不知情，還望太子殿下能放了他們。”韓夢顏自知希望渺茫，可還是不願放棄。
“你如此聰明，卻也這般天真。”韓夢顏笑了，笑自己太過天真，即使是不知情，聽到這些已是不得不殺，韓夢顏就這樣看著月影倒在蘇宸懷裏，淚水止不住地流出。
蘇宸抱著水月影漸漸變冷地身體，笑著吻上了月影的額頭，輕聲道，“月影，不要怕，等著我，我這就來陪你。”韓夢顏沒有阻止，隻是靜靜地看著，任淚水流出。
蘇宸將一幅畫遞給韓夢顏，韓夢顏打開一看，那畫上畫了兩位女子在碧水岸邊輕盈起舞，一位是水月影另一位則是韓夢顏，韓夢顏露出了笑顏，心中甜蜜卻又極苦。
“若有來生，我定會好好待你。”韓夢顏點點頭衝著蘇宸燦爛一笑，可惜他不知她已沒有來生，韓夢顏看著他倒下，與水月影倒在一起，韓夢顏將畫緊緊地抱在懷裏，心中已是滿足，。
“太子殿下，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說”
“蘇宸與月影真心相愛，請太子將他二人合葬，以免黃泉寂寞。”太子點點頭，韓夢顏微微一笑，叫人拿來了琴，太子並未阻止。
韓夢顏彈著，亦喜亦悲，回想起那日三人一同出遊，蘇宸第一次彈琴，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跳舞，她與水月影一起，時而輕盈時而急速，兩人就像是兩隻蝴蝶般盡情飛舞著，這一舞飽含了韓夢顏對蘇宸兩世的情誼，如今想來蘇宸在那時便已看懂了。
一曲終了，韓夢顏回想了許多，上一世，這一生，不論是謝宇還是蘇宸，韓夢顏從未後悔愛上他。
韓夢顏抬頭，太子殿下已在韓夢顏身前，韓夢顏看著太子，眼中沒有憤怒沒有怨恨隻有淡淡地憂傷，“皇上病重，宰相借機排除異己，在眾大臣惶恐不安的時候，太子無疑是救命稻草，皇上用這種手段為太子籠絡人心，既打擊了專權又能不失人心，這點確實讓人佩服。”
“不過還望太子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的手段不過是一時之利，作為一個君王最重要的還是讓百姓安居樂業，百姓安則社稷穩固。”
“至於我爹，我明白太子是怕我爹居功自傲，這也是無可厚非，可是太子，這裏的這麽多條人命有多少是無辜的，太子心中自有公斷，一將功成萬骨枯，太子的皇位都是用鮮血換來的，太子要對付宰相一人，卻累了四家人，未免太過。”
太子鄭重地點點頭，“有時候女人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皇室而言卻是好事。”
韓夢顏笑了，“太子殿下，今日這裏死得人很多，太子殿下又何必在乎再多一個呢？”言罷韓夢顏拿著劍，望著天，漸漸閉上了眼睛。
那日與水月影一起跳舞，蘇宸撫琴的場景，一直在韓夢顏的眼前重現，她微笑著，隻覺脖頸一陣冰涼。
韓夢顏漂浮在空中，看著血流成河的練兵場，突然有個聲音問道，“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韓夢顏認識這個聲音，當初便是它答應了韓夢顏的請求，韓夢顏搖搖頭，“皇室爭鬥不適合我，沒有了蘇宸我活著又有何意義，我寧願回到和月影一起跳舞的日子，那樣反而自在。”
“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
“我想去看看謝宇，我還沒有給他祝福，雖然有些晚了，至於小梅和陸羽凡，希望他們來世不要再卷入紛爭當中，那樣的生活不適合他們。”
“冥冥中自有主宰，不是你所能左右的。”聲音說道，“既然你想去看謝宇，那我便帶你去吧。”
韓夢顏看著謝宇，他的妻子赫然就是月影，她依舊那樣美，回想當日許下願水月影緣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心願也算實現了，“我可以把這個留給他們嗎？”
沉默，韓夢顏便認為是默許了，她將畫輕輕的放在他的門前，看著他們將它撿起，打開，他們隻是笑著談論著，抬頭望著天，正是韓夢顏所在的方向，可是韓夢顏知道他們看不見她。
“他們雖然不記得前世的事，應該還能感覺得到我的存在吧。”韓夢顏這樣想著，漸漸地隨著風消散了，可是她卻無悔，依舊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隻是為了成為那畫中人。
那聲音輕歎：“用永世輪回換一生，值得嗎？繼續下去終會有相聚的一天。”韓夢顏隻是淺淺的笑著，她知道即使是輪回百世，他心中所愛仍不會是她。
“怎麽樣了？”
“回父皇，一切順利，隻是…”太子猶豫了。
“隻是什麽？”皇上的身體雖然虛弱，聲音卻依舊威嚴。
“隻是韓夢顏她…”
“她的確是當皇後的最佳人選，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皇上說著不由咳嗽兩聲，“那宰相派人陷害韓愛卿的證據找到了嗎？”
太子當即答道，“一切都已辦妥，父皇無須擔憂。”
皇上拉著太子的手道，“在朕眾多兒子中隻有你才是治國之才，才能擔當大任，可是你的心態軟了些，宰相老奸巨猾，我們暗中練兵宰相便已有所懷疑，若非以家事亂其心誌，這江山怕是就要落入他的手中，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父皇老了，沒有多少時日了，幫不了你多久了，一切還得靠自己，切記不要婦人之仁，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
“好了，下去吧。”
太子回到寢宮屏退左右，拿出珍藏許久的珠釵，放在手心。
“小梅”太子輕喚，“你可還記得這支珠釵，這是我第一次賜你的東西，你卻當成生命來看待，那時丟了，你哭了好久，還是我送了新的給你，你才不哭，可是啊，你還是在找這支珠釵。”
太子細細撫摸，“你不知道吧，這支珠釵竟然掉在我的寖床上，你還真是粗心，不過你辦事可就細心多了，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在這後宮中，我最信任的也就是你了，這些年來我不敢表露半點，隻怕為你帶來殺身之禍，可是結果你卻因我而死。”
回想起小梅的笑顏，太子竟忍不住落下淚來，“小梅，我本想功成之日就將珠釵還你，雖然不能立你為皇後，卻能與你終身相伴，可是小梅，你為何要這麽傻？難道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嗎？”
“情，韓夢顏幫我是因為你吧，小梅。”太子眼中閃著淚花。
“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在乎，我隻在乎你，小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太子堅定地看著窗外地桂花樹，漸漸地露出了笑顏，仿佛看見小梅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