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隻要你
嘴裏全是血腥的味道，溫涼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方向，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不，她不能放棄，她不能倒下。
沒錯，穆城這樣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成為植物人呢？不，不會的。
穆城答應過她，要帶她回家的
他答應自己的事，一向都會做到，這次也一樣。
她振作精神，謝過醫生，緊接著又到醫生辦公室裏去谘詢相關注意事項，最後，就像石頭一樣，守著ICU病房，目不轉睛地盯著病床上的穆城，寸步不離。
穆老爺子看到這樣的溫涼，內心是很矛盾，糾結的。
一方麵她痛恨溫涼將穆城害成這個樣子，但另一方麵，她又自問其他女人做不到溫涼這樣。
可所有心裏的恨，都在溫涼一次又一次的守候中磨平，所有的怨，都在她寸步不離的守護中消減。
最後，所有的仇恨，怨恨，都化成一句無奈而又深沉的歎息。
“罷了！罷了！死也好，活也罷，就讓老天爺來決定這一切吧！”
穆老爺子佝僂著身影，想到不在人世的大孫子，又想到躺在ICU的小孫子，突然有些後悔。
如果當初，他解除穆深和溫涼的婚約，如果當初，他幫助穆城找溫涼而不是阻礙，是不是就不會是這個結局？
穆城在病床上躺著，但穆氏不可能停擺，這些年，穆氏風頭太盛，再加上穆城行事心狠手辣，他不能放任穆氏群龍無首。
他又對著病房的方向連歎幾口氣，這才轉身離開醫院。
如果這次穆城安然無恙，那他就算是認可了這個孫媳婦……
“穆城，今天的天氣很好，你別睡了，我跟你一起出去散步好不好？”
溫涼深深地望著床上的男人，像是要將他融入骨髓。
“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回家的，你要說話算話。”
“你再不醒來，你放在冰箱裏的冰淇淋就要化了，到時候不好吃了。”
“我撒謊了，穆城，四年來，我根本就沒有放下，我一直在等著你，等你帶我回家，等你愛我。”
溫涼癡癡地望著病床上的毫無動靜的男人，湊到他耳邊柔聲呢喃。
可他仍舊緊閉著雙眼，像是無所察覺。
“穆城，我沒告訴你，小暖其實是你的孩子，你別看她在大理的時候老不理你，實際上，她好幾次都偷偷跑去你店裏看你。”
溫涼就像是不疲倦的機器人一樣，溫柔的，一遍又一遍在穆城的耳邊重複。
“小涼，你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休息一下吧。”
顧離看不下去了，出聲勸道。
“沒事。”溫涼搖搖頭，“我還撐的住，以前做手術的時候，比這更長的時間都熬過。”
她笑著，繼續握著穆城的手，可她的眼淚，卻是再也控製不住，無聲地從臉頰留下，滴到他的手背上。
顧離就這麽看著，終究是忍不住，衝穆城大吼。
“穆城，你聽著，你要再睡，我就把溫涼帶走！把小暖帶走！讓你永遠都找不到他們！永遠！”
吼聲過後，是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溫涼終於泣不成聲，等待、煎熬、恐懼、傷心，所有的情緒瞬間湧上她的腦海，頃刻爆發，她拉著男人的手，像是瀕臨死亡的獸，抽噎著低泣。
“穆城，別睡了，隻要你醒來，我什麽都聽你，什麽都聽你的.……”
“真……的？”
“真的，真的，你醒來的話，我……”
溫涼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目圓睜地看著眼前那個虛弱地睜開雙眼的男人，上下唇開合著，朝她揚起虛弱的笑容。
“你說的，什麽都聽我的……”
“穆城！”
溫涼哭的更厲害了，但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
她緊緊地抱著穆城，就像抱著自己的命，可不過幾秒，她卻立刻鬆手，有些驚慌地看著他，手足無措地問。
“對不起，穆城，我，我有沒有弄痛你，我不知道……唔.……”
溫涼話還沒說完，穆城的唇就壓了上來，強勢，霸道，勢如破竹，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傷病的影響，狠狠地攫取著獨屬於她的氣息。
又深，又狠，似要將她吞吃入腹。
“咳咳！”
兩人間的沉淪以一聲有些尷尬的咳嗽而結束。
“大白天的，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溫涼這才想起顧離在場，連忙放開穆城，從他的懷裏起身，挽起耳邊的碎發，滿臉通紅地說。
“我，我先走了，醫生，對，我去叫醫生……”
可沒想到，她剛想離開，手腕一緊，便被穆城攬住，再也掙脫不開。
“該走的，可不是你。”
“好，好，我走，我走好吧，你別用那樣欲求不滿的眼光看我行不行？”
顧離無語，雙手一攤，這才無可奈何地走出病房，卻在開門的一刹那，頓住。
眼角沁出了濕意。
就在溫涼以為他要說什麽的時候，他卻是打開病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小涼，你幸福就夠了，隻要你幸福，就夠了。
“醫生，我這裏有點不舒服。”
穆城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溫涼的視線攫取過來。
“哪裏？你有哪裏不舒服？傷口，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溫涼立刻緊張起來，伸手就要去按急救鈴。
“傷口不疼，這裏，有點疼。”
穆城眸色幽暗，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某個不安分的地方，溫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色炸紅。
“我，我還是去叫醫生吧……”
“叫什麽醫生？”
她的腰被他扣住，抬眸，便對上他深邃的眼，低沉而又暗啞的嗓音傳入耳中，如誘哄般，透著股壞。
“你不就是這方麵的‘專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