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了誰的臉
聽著賀江魁的話,林宋臉色一冷。
這賀江魁,分明是想要為難劉青竹,然後逼他現身。
這倒是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我家大人說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他不會作詩的。”劉青竹陳述著林宋之前說的話。
“好一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單憑這兩句,又怎能說是不會作詩?”賀江魁眼睛一亮,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
“學生方才在坐席間,偶然看到林大人今晚曾作了一首新詩。”這時,一旁的李玉突然說道。
“哦?”賀江魁好奇地看了一眼李玉,然後又看向劉青竹,“林大人即有新詩麵世,小兄弟何不拿出來,給眾學子品評學習一番?”
劉青竹搖了搖頭。
他還記得李二虎說,如果那首詞傳出去,他們三個就會被趕出得月樓。
雖然已經吃飽了,也沒啥可留戀的,但想了想,劉青竹還是搖頭拒絕。
賀江魁臉色一變,拍桌就要發作。
像他這等文壇地位卓然的人,鮮有人不給他麵子的。
更可況眼前站著的,一看就是個沒讀過書的粗莽漢子。
這讓他頗為不爽。
“教授息怒,學生剛剛去找林大人時,在酒桌上找到了林大人遺漏的詩稿。”
又是李玉,手裏拿著一團皺巴巴的紙,一邊說,一邊走到了賀江魁的近處。
恭敬地將那團紙遞了過去。
賀江魁皺了皺眉,拿過散發著大閘蟹味道的紙,小心翼翼地鋪展開。
字跡相當之潦草,比起五歲小兒的塗鴉之作,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好歹還算可以看出具體的字。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賀江魁一字一頓地揚聲讀了出來。
中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得月樓裏。
其實這首詞,本身並沒有嘲諷之意,隻不過是辛棄疾詠懷往昔,抒發愁悶之作。
但人呢,就怕帶入。
卻也最喜歡帶入。
傷春悲秋,自古有之。
因此這中秋詩會上的許多詩詞,都是先描繪一番秋日的蕭索,而後抒發一下愁悶的情緒。
關鍵是,這愁悶的情緒,還真是“強說愁”,因此自然而然的,這些人就將自己帶入到上闕中。
越聽越不是滋味。
這詞,是在罵我啊!
當然也確實是,因為林宋一開始,就是膩歪他們那些無病呻吟的破詩詞,所以想寫“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辭強說愁。”
後麵幹脆就全都照搬抄了出來。
而此時,場下已是群情激奮。
不過,肯定是沒有人會去說這首詞是在諷刺他,那是不打自招。
大家都是說這首詞寫的不好。
也不說哪裏寫得不好,反正就是不好。
賀江魁暗自點了點頭。
也是林宋這首詞配合得好,嘲諷力拉滿了。
“這下林宋的名聲,怕是
不得不臭了。”
得罪這麽多學子,之後若這些學子每人寫一首諷刺林宋的詩。
那林宋估計就要在同順府出名了。
背負著這多臭名,之後的官途,也基本是難了。
“那個李玉,是哪家的?”
作壁上觀的林宋,無奈地看了看大堂的鬧劇後,將目光投向了李玉。
“回大人,這李玉,是李家人。”
“原本隻是李家的遠房親戚,不過李家人丁稀薄,李天嶺也是多年沒有子嗣,所以就把這李玉接了過來,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看來是老對頭啊,林宋點了點頭。
又問道:“這屆中秋詩會,可是有什麽彩頭?”
“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彩畫堂有關。”李二虎猶豫地說道。
“彩畫堂?”林宋聞言,想起了剛才那個女子,在衣袖處繡著的“彩”字。
“大人,彩畫堂就是教坊司在我縣設置的一個官方青樓。不過聽說那裏麵都是清倌人,平日就研究些什麽琴棋書畫,然後就唱曲跳舞。”
林宋點了點頭。
教坊司他倒是知道,那既然彩畫堂隸屬於教坊司,裏麵的清倌人應該都是被處罰官員的妻子、女兒了。
可憐人啊。
“林大人!”
就在林宋和李二虎交談時,從大堂傳來了李玉那惹人厭的聲音。
林宋一驚,赫然看到李玉已然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
咒罵了一句,林宋就和李二虎分開,朝著人多的地方鑽了進去。
現在被李玉找到,然後吆喝幾句,怕不是那些才子一人一口唾沫要淹死他。
得月樓很大,占地麵積和空間體積,都非常大。
此時已經有不少才子和清倌人捉對聊著天,從二樓到四樓,人影綽綽。
為了徹底甩開李玉,林宋憑著腦海中對得月樓的印象,直接上到了第四層樓,然後就朝著一個房間走了過去。
“誒誒誒,這位公子,那裏去不得,那裏去不得的。”
剛走幾步,林宋就聽到身後一個女人尖著嗓子叫喚。
老鴇嗎?
“我找憐兒。”林宋粗著嗓子,詳裝喝醉。
憐兒,之前得月樓的頭牌。
“這位公子,憐兒今天不在。”尖嗓女人小跑著過來,拉過林宋的身體,說道:“雖然憐兒不在,但今天也有不少才貌俱佳的美人兒。”
“我,我隻要憐兒。”
林宋此時有些慶幸自己剛才喝了一些桂花酒,身上得以散發著酒氣。
壯著膽,林宋掙脫開老鴇的拉扯,上前一腳踹開那房間的門,嘴裏一邊叫著“憐兒”,一邊走了進去。
房間裏沒點燈,不過依稀可以聞到蠟燭燃燒後,殘留下來的味道。
而且還有些濃重。
按理來說,秋夜的高樓,應該有些寒冷才對,但這房間裏卻是有些濕熱。
似乎剛剛有水汽彌漫過。
林宋心裏一突,感覺自己應該是來錯了地方。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縮,一退縮,就露餡了。
索性林宋心一橫,繼續演了起來。
“憐兒,你怎麽不點燈啊?你是在跟我玩遊戲嗎?”
房間裏不是很黑,外麵月光和裏麵的燈火,照的這裏還算可以看到些東西。
不過林宋依舊走的歪歪斜斜,時不時撞上桌椅。
“憐兒,我,我來,找……”
砰
咚
後腦勺被打,林宋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