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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何時成婚:紅裳少年心可鑒

  “小病而已,現在已經無礙了。”男人緩聲道。


  還想問男人是傷到了哪裏的夜寒川,聽到這話隻得做罷,但隨即的更多問題就湧上了心頭。


  昨日他回來時槿籬和他說過,男人是和此時正站在門外的紅衣青年一同回來的,而且男人的傷也是那人所賜,心裏對那紅衣青年的身份也有了疑惑。而且男人之前明明是在華陽塢,那天他離開時囑咐過小童信心照看,卻沒想到他辦完了事情回去時人就不見了。


  萬醫閣的小童說他不在的時候,男人去過一位歐陽先生的莊子為其醫治,但等他趕到地方的時候那莊子的主人早已離開,那時他毫無頭緒遍尋四處也找不到男人,幸而那時候就收到了雲傾的信。


  “不知外麵的那位公子是否是穀主離開萬醫閣時遇到的人?”夜寒川發問。


  其實原本夜寒川想問的是紅衣青年是不是那位歐陽公子,但又響起小童說過那位歐陽公子文雅病弱,可那位紅衣青年一身張揚豔麗哪裏有半分文雅病弱氣息。


  “不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男人拿起了書案上的《玄陽針術》翻到了之前看到的頁數。


  陌生人?夜寒川見男人這麽說也就相信,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那紅衣青年似曾相識,可想想這樣鮮明的人若是見過自己又怎麽會忘記,一時也覺的是自己的錯覺,隨後也就不甚意了。


  收拾好了男人用過的碗勺,再為男人拿來一壺涼茶放在書岸上,又看著男人房裏用來消暑的幾個冰盆裏麵的冰也都化成了水,又去給男人換好了冰盆,夜寒川這才滿意的功成身退。


  卻又在門外,被那紅衣青年攔住。


  夜寒川停了腳步,不明所以。“請問公子有何事?”


  “大叔他還好麽?”紅衣青年這樣問夜寒川。


  “不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夜寒川道:“公子是有功夫的,練武之人耳目都好於常人,穀主在房內說的話,公子想必剛才也是聽見了,又作何再問呢。”


  夜寒川說完便施施然離去,月作愁卻是留在原地,難得的心底茫然了。


  他之前不信這世上是真的有藥仙穀,大叔卻讓他相信了卻有此處,原本他以為藥仙穀能人無數,大叔會是長老之類的職位,現在卻突然被人告知了這樣的消息,他覺得好荒謬,甚至說荒謬極了。


  “大叔竟然是藥仙穀的穀主,怪不得,怪不得……”


  一聲一聲的怪不得,似是醒悟、似是無奈又似是痛苦不已。


  卻,聲聲揪心。


  晴空萬裏,白雲團團。


  藥仙穀內東麵的藥園裏,一個蹲在藥田裏低頭拔除雜草的身影,動作看上去不甚熟練卻十分認真。


  幾塊不大不小的藥田以往旁人半個時辰也就清理好了,而這次,尋藥探頭看了看天色,一上午的時間都快過了大半,無奈搖了搖頭,月作愁的自告奮勇他原本就不該信任。


  “你去一邊歇著吧,這裏我來就好。”走到那白衣青年旁邊的一塊藥田邊,男人挽起了袖子也蹲下身去。


  藥仙穀的藥田都是半月除一次草,再加上穀裏的藥田也多,之前就算是一人做這些頂多也就兩天的時間,但看現要是照著月作愁的速度,估計是五天都不止。


  “大叔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月作愁依舊蹲在地上委屈的去揪一顆藏在藥株裏的青草,寬大的袖口在拔除藥田雜草的時候,落在地上沾了不少褐色泥土痕跡,卻毫無察覺。


  月作愁這段時間膩在男人身邊任勞任怨,即使什麽都做不好、做的差,到現在男人也對他懶得嗬責、沒了脾氣。再聽見月作愁用這種熟悉不已的語氣和他撒嬌,男人也心如止水了。


  “穀內藥田有許多,照你這般怕之後那些藥田裏麵雜草都比藥草茂盛。”男人平靜的說。


  又是這樣的態度……月作愁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去小溪邊淨了手,也在一邊安靜的看男人拔了兩塊藥田的雜草,但也隻是一會就故態複萌又湊到了男人身邊。


  月作愁在心裏想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大叔你累嗎,要不要我去給你切壺茶來?”


  “不用。”把手中的雜草扔到田埂上,男人用手背抹去額頭些許的細密汗珠。“有何事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輕易地看穿。


  “那,那我可直說了。”還以為已經偽裝的很好了,月作愁不禁有些氣餒道:“大叔既然都已經不怪我了,那我們何時成婚?藥仙穀一直都不示於世人,在這裏操辦我們的大婚總歸是不合適。”說著說著心裏的那份鬱悶也煙消雲散,一心歡喜。“大叔跟我回千機閣吧,和我一起去見見那個老頭子,反正大叔也沒有家人了,以後就把那個老頭子和我當做家人好了。”


  一直遮著太陽的那大塊雲彩早就慢慢飄走,頭頂著烈陽,男人已經拔完了一塊藥田。


  對著月作愁一臉期待,男人緩緩站起身,開口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怪你,再說我又該怪什麽?”一番話說的對麵人心慌無措,又看月作愁想解釋什麽時,男人先了一步又說:“我心裏確實是有責怪,但也是對我自己罷了,畢竟再一再二引狼入室的可是我自己,這些都怪不得別人。”


  心,徹底慌了。


  “大叔,可是這幾天都沒有趕我走,我也很努力的按照大叔的吩咐做了,沒有逾越過,我發誓!”月作愁說話都沒了條理,顛三倒四。“是擔心沒有父母之命,與我成婚會名不正言不順嗎?我不在乎這些的,大叔你也不要在乎,隻要我們在一起什麽都不重要的。”


  “我從來都對你無意,我說過很多次。”尋藥走到一塊未清理的藥田邊上,蹲下身道:“沒有兩情相悅,又何來談婚論嫁,簡直荒謬。”


  男人的話就像針,輕易的就挑破了月作愁心口上的那道痂痕,一道從未愈合過的傷口。


  低著頭,不願男人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月作愁努力用平常的語氣道:“我都那麽認真的陪伴在大叔身邊了,真是的,大叔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為什麽總是一次次的拒絕我。我除了強迫過大叔一次,其餘又有哪裏做的不好?如果是大叔在意這點,我也可以被大叔上一次的,我很情願。”


  可就算青年的姿態已經擺得這麽低,男人依舊沒有半分被打動的模樣。


  “月作愁,我從未對你有過半點心意,這輩子也絕不可能對你有意。”輕易的給這份感情判了死刑。


  呆愣愣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月作愁突然的笑了。


  原來的自己聽了這話絕對會發瘋發狂,可現在他都可以不為所動,或許是和一顆冷硬的心靠得太近了,他也沾染了些冷漠。


  “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從小到大隻要我想的就能千方百計的拿到手裏,我以為對大叔也這樣我就能得到大叔了……”月作愁第一次用不帶情緒的語調緩緩敘說著:“可一而再再而三我得到的都是拒絕,就算一直以來心裏堅定的喜歡,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喜歡究竟是什麽了。”


  抬起頭,眼神深深地注視著男人的背影,月作愁嘴角帶著一抹笑。


  “我想,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是遇見大叔,而最不應該的事同樣是遇見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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