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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秋風十裏:一見鍾情尚不覺

  清晨。


  旭日東升。


  睚眥山腳,夜寒川牽著小黑,望著對麵的男人,對自己接下來的無法陪伴覺得不舍。“從這順著一條大路到睚眥鄉最多半個時辰,一直往東去就是。”


  夜寒川自然是很想與男人同行,可今早在膳房的時候尋藥卻是開口讓他留在藥仙穀,說昨晚他去安置那些少年辛苦了,今天就留在穀裏休息即可。


  “我知道,你也回去吧。”男人說牽過了小黑的韁繩,和月籠紗先後上馬,後離去了。


  曾今,在馬上,男人身後的位置一直是他的,可如今卻是換了一個人,終究不再是他了。


  夜寒川獨自站在山腳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癡癡的望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道身影一絲一毫,夜寒川才麵沉如水的轉身離開。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弄明白,諸如男人昨夜明顯不想多言的冷淡態度,還有冷沁為什麽會被趕去後山石室麵壁思過,而男人甚至還瞞著他這些。


  秋日裏。


  初晨的太陽早就不如夏日那般透著熱,所以大路盡頭,睚眥鄉的鄉長還有幾個管事到是也能站在那一直等候著,直到男人和月籠紗在他們前麵下了馬。


  已過不惑之年的鄉長是一個身形壯碩的漢子,此時他對著難得會踏進睚眥鄉的男人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怠慢,可鄉長是一臉敬重的等著男人先開口,但她旁邊的一三十四五左右的婦人卻是一臉著急忙荒的站出來走到了男人麵前。


  “大人,您昨夜派人送來這的那十七個男娃娃,今早我和六嬸去給他們送飯的時候,發現他們都不見了!”


  婦人以為那些少年對尋藥來說是很重要的,所以自從早上發現這件事到現在的這段時間裏,這夫人一直都心有不安。


  睚眥鄉裏住著的人都是身患重病、無家可歸,有幸被尋藥和他的弟子醫治之後帶來這裏安身的。而這婦人即便她不知道尋藥的身份,也猜測得出定是非富即貴,心裏是一陣擔驚受怕,認為她把尋藥交代下來的事情搞砸了,這下一定會被責罵、降罪。


  那鄉長還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隻是看著那婦人時眼裏帶著無奈,男人是許久都不會來睚眥鄉的,可這好不容易來一次就被這麽不懂禮數的接待了……鄉長雖然身形魁梧,但內裏還是個樸實本分的漢子,這下見男人未發一言,也就隨著沒有開口。


  場麵裏最懂男人的還是月籠紗,男人沒有說話不是惱怒也不是氣氛,隻是不想提這個話題罷了,但偏偏那婦人還是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表現的好擔心那些少年的去向。男人即便現在不會氣惱,可任這樣下去……


  “好啦好啦,既然那些少年能夠在不驚動全鄉人的前提下離開,不也就說了他們是不需要被人擔心的麽。”月籠紗說著臉上又是一陣透著苦惱的笑意,道:“不過,我和尋公子一路趕來現在終於抵達了地點,諸位卻連個歇息的地方也不給麽?”


  “是我們思慮不周,大人、公子快請,快請進。”穿著青布衣的青年如夢初醒,急急忙忙招呼著兩人。


  時近正午。


  陰森可怖的地牢裏卻照不進半點陽光,還透著一股血腥、腐爛的味道。


  一間牢門緊閉的牢房裏,歪歪斜斜的躺著十數個滿身血跡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是傷口無數,那傷的樣子不止有深可見骨的鞭痕、鐵烙的燙傷甚至還有一道道明顯是鈍器割出的坑坑窪窪的可怖傷口。


  兩名看守地牢的看守巡視到這牢房前,看著裏麵的少年們,皆是皺著眉頭。


  天機閣的地牢曾關押過許多的人,但或許是因為那些人都是交易的物品,所以從未有人在牢中受刑。但昨夜裏送來的這十幾個少年人,卻是無一例外的被施了重罰,從昨夜裏閣主親自來審問的隻言片語裏,他們也能聽得出這些少年是犯了閣主的忌諱。


  那少年們被施刑時淒厲的慘叫似乎還在耳邊,一名看守站在牢門外向內看著,眼底的不忍被另一個看守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得罪的是閣主,你莫要自不量力”


  “我……知道了。”


  許久許久一聲回答輕微如無。


  偌大陰森的地牢。


  重歸於靜。


  睚眥鄉裏。


  月籠紗和尋藥被迎進一間寬敞幹淨的屋子之後,那些鄉民又是敬上新鮮瓜果、又是奉上茶水,做完這一切又是一個個麵帶局促的站在屋子一角,把屋子大半的空間占了個滿,甚至還有些孩童趴在窗上,一個個小腦袋帶著好奇的向屋子裏瞧著。


  尋藥倒是不甚在意,但月籠紗卻是被這“盛況空前”給看的發笑,原本就長相漂亮的翩翩公子,這一笑更是讓屋子裏的人都一個個看直了眼。


  直到那鄉長麵帶薄汗的從人群擠進了屋子,“睚眥鄉很久都沒有來過生麵孔了,所以鄉民都有些好奇,還請大人和這位公子不要怪罪。”說罷,還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沒事,你們的大人沒有怪罪你們,而我,”月籠紗用手從桌上盤子裏捏起了一粒漿果,“你們拿來了這麽好吃的果子,我又怎麽會對你們生氣。”


  那鄉長又看了看男人,見他真是沒有什麽不悅的跡象,這才帶著一眾鄉民浩浩蕩蕩的從屋子裏出去了。


  屋子的門被從外麵掩上,屋子裏是一片寂靜。


  “這睚眥鄉的人真是有趣。”月籠紗把手裏的紅色果子放進嘴裏咬破,舌尖傳來的酸甜滋味讓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嗯。”男人隻是低著頭整理著隨行帶來的藥箱,不甚在意的隨口回答,大有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開心就好的樣子。


  對方的態度倒也沒有讓月籠紗失望,還是麵帶輕笑的繼續說著。“話說那氏殷國的國帝什麽時候才會到啊?”


  “大概是快了,”男人的話還是有一句沒一句,但月籠紗問了,男人盡管興致不大也還是有問就有答。


  那睚眥鄉的秋葉不知被風吹下第幾片的時候,月籠紗和尋藥待的屋子外麵突然的傳來了一陣鼎沸的人聲。


  月籠紗早就對外麵向往已久,這下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推門而出。


  男人覺得那年那天的那個時候,他所看見的永生都不會忘記。


  由四匹通身雪白的駿馬拉著的華美馬車裏,掀開垂簾踏出的男人,銀發銀眸、麵如寒冰,卻直叫人一眼望進了心裏,再難相忘。


  那一刻,男人隻覺得,秋風十裏不及那人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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