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國慶假期結束後,林夏忽然就變得沉默起來了,幾人各自忙各自的,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至於曾珂,關於林夏的事情,她雖然知道一些“影子”,卻因為沒有更多“信息來源”,很難捕捉到更多的“影子”。有些話,林夏喜歡憋在心裏,苦也好,甜也好,都能吞咽下去,隻有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不知是不是每一個暗戀過男生的女生都像林夏那樣,特別的敏感、自卑、缺乏安全感。暗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也許有的人會說:“不會啊!我覺得挺甜蜜的呀!”那估計是暗戀最終修成了正果吧!暗戀中的女生,會不斷地懷疑自己,會對自己各種不滿意,甚至想要大大的改變自己!隻為能讓自己變得更招人“喜歡”而已。那時的林夏,暗戀上了,就不可免俗得有這樣的心態。日後回想起來,她隻會覺得滿臉是淚,為什麽要讓自己做這樣一件沒有樂趣、充滿折磨的事情呢?不要嗔怪,林夏沒那麽成熟,哪個小女生會不矯情呢?

  林夏幹脆就就每天抱著課外書啃,上課看,下課看,等人的時候看,睡覺前的時候也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麽書,總之,要讓自己的大腦運作起來,要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這樣才不會一停下來就去想那麽多煩心的事情。然而,林夏越是不說話,有的人就越來招她,好像沉默中的林夏是那麽的“好欺負”。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辛莎莎。


  說到“欺負”,其實談不上。那段時間,林夏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辛莎莎鬧得那麽僵,明明曾經關係很好的兩個人,竟何至於此?關於最終兩人吵架、談話、絕交,林夏不想過多的說什麽,她還想留下些可以回念的東西。但不說不代表不會去想,林夏想來想去,從辛莎莎立場去看,終於找到了個解釋,雖然不一定是對的。


  辛莎莎生病回來後,脾氣變得稍微有一點怪,可能就是變敏感罷了。林夏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並不是說林夏什麽事都以自己為中心,而是她不喜歡過問別人過多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的事情都還處理不好,根本沒資格去“指點”別人什麽東西。就這樣,辛莎莎可能覺得林夏疏遠了自己,她想找安慰,卻發現曾珂和繞瑤兩人好的就像連體嬰兒一樣,繞瑤更是無時無刻不粘著曾珂,她根本無法真正融入她們之間。辛莎莎怎能不感到失落呢?隻得又退回來,那就隻能是林夏了。林夏想想,覺得自己也是有錯的,那時滿腦子滿心思陳晨曉,哪裏顧得上辛莎莎一點了呢?

  僅是如此,兩人不至於爆發那麽大的衝突,怪隻能怪辛莎莎太過分。她來招林夏,林夏雖然不喜,可也能忍受。林夏也知道四個人嘛,曾珂和繞瑤不能分開,那辛莎莎隻有和自己組合了。林夏愁緒萬千,她覺得自己一個人更舒服點,可能是表現出了“不耐煩”,這越發刺激了辛莎莎。終於,有天晚上,辛莎莎徹底激怒了林夏。


  林夏聽她說完那句話後,氣得渾身發抖,說話牙齒都在打顫,心髒一直在“突突突”得跳的很快,氣到一定程度後,心髒就好像要跳出來一樣!林夏簡直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她顫聲怒說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她越控製自己,聲音就越是失控。辛莎莎挑釁得頂了回來:“我就說你,如果不犯法,我第一個就kill你!”林夏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她顫聲說道:“你有種,刀子我來遞給你,你要是不敢,”林夏冷哼了一聲:“你就別說自己叫辛莎莎!就不要有臉活在這世上!”曾珂和繞瑤聽兩人越說話越重,都覺得事態嚴重了,忙坐起來說道:“你倆這是幹嘛!不都是開玩笑嘛!都別說了!”林夏氣得發抖,兩手死死拽著被角:“你聽她像開玩笑?!”


  那時候她們正談論著“學校殺人案”,不用說,馬加爵的事情是眾所周知的。辛莎莎“啊”得長聲尖叫,大喊道:“我想殺人!”一點不像看玩笑,倒像是憋了很久的真心話。林夏一驚,就開玩笑說道:“誰能被你殺了?就你那點本事兒!”這句話不知怎的刺激了辛莎莎,辛莎莎說道:“我要殺第一個就殺你!”林夏的腦子“轟”得一下炸了,你先學馬加爵,行啊!給你機會!


  當然,林夏還好好得活著呢。事情並沒有發展成又一宗“校園殺人案”。第二天,辛莎莎就像林夏道歉,說自己錯了。林夏看都沒看她一眼,扭頭就走開了。她實在不能原諒,不能原諒辛莎莎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己對她畢竟是朋友的真心,課卻她說出那樣的話來,林夏真覺得心上像被插了幾把刀一樣,一直在滴血……同時,她的憤怒也是無以複加的。


  後來,曾珂和繞瑤也都來勸林夏:“辛莎莎說自己那幾天心情不好,想發泄一樣,就把氣撒在你身上了!她不是有意的!”平時林夏很好說話,這會兒卻變得異常刻薄:“是嗎?她怎麽不撒在你們身上?不過是看我好欺負罷了!氣撒在我頭上?我為什麽要當這個出氣筒?”曾珂說道:“你也知道你和辛莎莎關係更近一點兒啊,她……”繞瑤在一旁點頭勸道:“都是朋友,她說的又不是真的,她生病回來後咱們不都是讓著她的嘛!”之前,大家也鬧過幾次矛盾,搞得大家都很鬱悶,私底下繞瑤曾感慨:“我們三個人的時候也挺好的,現在她回來了,唉……”


  林夏不管不顧:“真正的朋友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我不可能原諒她的!你們什麽都別說了。”曾珂和繞瑤隻好閉嘴不言。


  發生了那件事之後,辛莎莎一直努力對林夏好,跟她說話,給她帶吃的,跟著她……可林夏一直冷冷的……一開始她因為怒氣,拒絕辛莎莎的刻意的好意,後來氣消了,林夏不好再拒絕,但也不接受。平心而論,辛莎莎為她一句話做得夠多了,林夏理應當順勢兩人和好如初。可林夏做不到,她心裏有道坎,說她小氣也罷,較真也罷,直到放寒假,林夏也沒和辛莎莎說過一句話,沒給過辛莎莎一個笑臉。就像她對曾珂和繞瑤說的那樣:“我需要時間。”林夏是時間的信徒,她相信時間是萬能的,可以治愈一切。


  當你無視一個人的時候,就算他整天在你麵前晃,你的世界裏也不會有他的一星半點的足跡。林夏的世界從此沒有了辛莎莎,她所有的事情都和辛莎莎無關。林夏依舊和別人嘻嘻笑笑,依舊每天看書、打球,依舊和曾珂、妖嬈一塊兒吃飯上課,依舊暗戀著她暗戀的人……可這些事情,也終於不再和辛莎莎有關。林夏有時候也勸自己:“你何必這麽緊抓不放呢?為什麽就不能和辛莎莎和好呢?”她不是感受不到辛莎莎真心的歉意,可她卻做不到當做事情沒有發生一樣。她說,她需要時間。


  天氣愈來愈寒冷,已經進入十一月份,到了不得不套上厚外套的程度了。林夏還是會揀路兩旁落下的葉子,細心得夾在書裏做書簽。她覺得時間流逝得很快,可一切如舊,看不出任何變化來。有時候,她恍惚得看著道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枝椏,問自己你快樂嗎?沒有答案。學校周邊是山,去一趟市區很不容易,更讓林夏另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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