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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好事多磨

  接下來就是盼望,盼星星盼月亮,最盼的還是紅太陽。權總現在就是他們的第二太陽,除了天上的那個,權總位居地上的,天上的太陽天天出來,地上的太陽是千年等一回,千年老妖。


  珍珍的期望最大,秀才的期望最低,非常不明顯,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權總的杳無音信,秀才的期望逐漸降至零點以下,處於負值。牛秀才說你那條煙我看是白送了,三百多接近四百塊,我靠!就這麽打水漂。


  珍珍不死心,雖然地上的太陽未必會出來,但是守望總比絕望好,守株還能待兔,守望說不定能等到太陽。她等電話,隻要權總有一個電話過來,希望就來了。


  權總當然不會主動給珍珍打電話,他手機上的電話簿太長,根本翻不到盡頭,許多看到名字想不起是誰,大概珍珍就在其中。與其守株待兔,還不如上山抓兔。珍珍決定主動給權總打電話。


  電話打得真是巧,巧到讓人以為是老天有意安排。權總最近正在為酒店租賃的事操心。上期租賃者已經退出,因為和學校的合同存在糾紛,不願繼續做,學校也不想給他做,如今酒店就空著。學校領導非常生氣,責備後勤集團在上一輪租賃中疏忽大意,工作失誤,現在又辦事拖拉,沒有把酒店這麽好的資源迅速盤活,必須盡快找到租家。權總一時鴨梨山大,壓力之下就抽煙,抽的還是珍珍送的煙。當淡藍色的煙霧從口中很飄逸地散發出來,很悠閑地在眼前開起一朵花,權總殫精竭慮,卻無心思考煙的來曆。


  在煙霧嫋繞中,電話鈴聲響了,也許是煙的召喚,也許是煙不忘舊主,來電話的正在珍珍。權總問:你是珍珍?哪個珍珍?小吃街的?哦,是啊,不錯,學校酒店?你聽說酒店要向外租賃?你聽誰說的?亂說話!學校的內部消息怎麽隨便到外麵亂說?!好吧,你如果想租賃,我們考慮考慮。酒店得有一定檔次,你們有沒有資格租賃很難說。


  權總很懷疑,珍珍他們搞小吃的,酒店這麽高大上的地方,他們能做嗎?雖然酒店現在尚無人過問,雖然學校領導催得緊,但是權總是大領導,有大氣魄大手筆,隻看得上大人物。珍珍秀才,芥末般,根本上不來大台麵,入不了他的大視野。


  芥末雖小,嗆鼻子,無物可比。珍珍甘願為芥末,也不怕把別人鼻子嗆著,寧願讓人家留下深刻記憶,對自己刮目相看,刮出熱淚盈眶。牛秀才不抱幻想,幻想畢竟跟幻覺屬於同一物種,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最好別碰,容易傷心。可是談到資格,秀才就不服氣了。他沒資格誰有?誰的資格比他更夠格?正規廚師學校畢業,紅本文憑至今嶄新發亮,大酒店文茗酒店一線大廚師,學曆經曆,樣樣不缺,比那些家庭烹飪出道的高出幾個台麵。為了證明自己的資格,秀才支持珍珍對學校酒店的爭取。作為長期的後軍幕後後方力量,他的支持對珍珍至關重要,大大提振了珍珍的士氣。他們決心拚死一搏,不拿下學校酒店誓不罷休。


  權總這幾天老跟芥末打交道,居然發現芥末雖小,具有強烈的催淚效果,珍珍一片苦心,一寸衷腸,幾番奔波,幾乎跪拜,即便像權總這樣心懷天下腸遊四方的大人物,見慣風雲變幻時代變遷的,也不由心腸變軟,如果換一個汲汲波波的小人物,早就淚流滿麵了。尤其為權總看重的是芥末以好聽的話語和糖衣炮彈的形式,不惜把自己打造成各種芥末粉芥末醬芥末油,極大地刺激了權總的味覺嗅覺舌尖的感覺,終究贏得了權總對芥末的重視,不由得多打量幾眼。


  既然珍珍有那麽迫切的願望,權總不能不滿足她,不能不以各方利益最大化的原則達成合作意願。珍珍的最大利益是能租賃學校酒店,學校的最大利益是把租金提高到超出上期一萬,權總的最大利益是能從珍珍學校的最大利益中獲得盡可能少的利益。如此喜大普奔,皆大歡喜。


  權總開出了十分優惠的條件,據說還是看在珍珍十二分的誠意,在學校領導麵前據理力爭而來,非常難得。參照上一輪租賃費一年十七萬,由於各種價錢都在上漲,連人的年齡都在漲,十年前他還是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不到十年他就漲到了三十歲,上漲幅度相當驚人,所以租金適當上漲是可以得到諒解的。現在加一萬,就是一年十八萬,這是一個非常低調謙虛克己複禮的價格,充分體現了作為一所高等教育學校的重禮輕利的精神傳承。此外,權總還承諾,酒店雖然隻有一層樓,但是麵積有三百個平方,在學校內部經營,保證沒有稅費。雖然權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力所能及的力量關照珍珍,但是最後有一個條件不能不提:租金按年上交,一次交清,不能拖欠。別的條件可以優惠,唯獨這一條如泰山屹立,巍峨不屈。


  一年十八萬,有沒有錢賺?會不會虧本?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就容易走邪路,走上不歸路,血本無歸。牛秀才的意思是,生意做得好有賺的,生意做不好就會虧。而生意能不能做好跟租金沒關係,隻跟經營者有關,所以最終能不能接就取決於牛秀才的能力。牛秀才翻箱倒櫃,到處尋找自己的能力,結果發現能力其實還是蠻多的,隻是平時沒注意收集,全把它們扔到箱子裏櫃子裏牆角床底,好好收拾收拾,打理打理,嘻唰唰嘻唰唰,整整齊齊排成一隊,居然可以填滿一抽屜。幹吧!就這麽定了。


  可是珍珍卻犯愁:十八萬要一次性交清,加上押金一萬,得十九萬,哪裏拿得出這麽多錢?這兩年雖然生意很好,也不過賺了十來萬。況且接手酒店還要前期投入,後期流動資金。理想雖然很豐滿,但是不能觸碰現實,現實全是魚刺,不小心就紮手。這麽棘手的問題,珍珍聯合秀才,強強聯手,也無解。


  據經濟界的人士說,融資有許多辦法,比如直接融資間接融資擔保融資抵押融資股權融資等等,牛秀才仔細分析,認真研究,希望能從中找到一款合適的。無奈天不隨人願,竟然找不到一種方式可供操作,每一個操作難度太大,以牛秀才胸中的書本知識,無法駕馭。


  珍珍很泄氣,珍珍一泄氣,牛秀才就開始泄洪,飽脹的熱情滿腔的熱忱忽然像發了洪水,堤塌壩垮,恰如一江春水向東流。歇菜吧,做大生意那是大人物幹的事,我們些微芥末,注定隻能賺小錢。財富500強不是那麽容易進的,不是說進就能進,說幾句好話就能進,比進權府難上一百倍。


  權總來催了,租賃的事情確定下來沒有?錢準備得怎麽樣了?租賃是沒問題,但是錢是問題,倉促之間,一下掏出那麽多錢,難度有點大。


  權總很失望,珍珍辜負了他一片希望,辜負了他一片好心,浪費了他一陣子熱情。權總一失望,後果很嚴重,如果以後還想對他抱希望,那就不要隨便讓他失望哦。避免他失望最好的辦法是先把定金交了,定金一交,事情就定,板上釘釘。


  牛秀才猶豫,萬一租賃不起,定金要不回來怎麽辦?還是先把錢落實了再做決定,錢落實不了不作那個打算。


  牛秀才和珍珍打電話跟親戚朋友商量。他們說你們這回玩得有點大啊,玩大的是很好玩,玩起來很痛快,可是萬一玩不好玩砸了,粉身碎骨都說不定。你們覺得自己能玩得轉嗎?有信心嗎?有能力嗎?先掂量掂量,先把自己玩開了,再來玩大的吧。這可不是遊山玩水哦。


  無論牛秀才自己怎麽玩,他都不想跟那些親戚朋友玩了,沒一個能正經瞧自己。牛秀才真想玩一次大的給他們開開眼,讓他們瞧瞧牛秀才的能耐,瞧瞧他到底能玩到多大。


  資本市場這條路走不通,能走通的都成了大資本家。但是大路不走走小路,走偏門窄路。三國演義裏鄧艾滅蜀,不就是走的無人之路無路之路嗎?世界上本來有路,沒人走,路就沒了。鄧艾滅蜀之路多少朝代都沒人走,荒蕪了,應該後繼有人才對。


  能不能先交一半,另一半延期再給。


  這不就是一條路嗎?荊棘叢中,認真一找,還真能找到。隻要權總同意,這就是一條陽光大道,一條可行之路。


  可是權總會答應嗎?即便答應了他能作主嗎?珍珍也說不定,但是不妨試試,不是一般的試,而是冒險的方式,冒天下之大不韙,險中求勝。把定金當作賭金,先把定金交了,賭一把,定金一交,合同一簽,眼看事情就成了,在大功告成的情況下請權總吃飯,這個飯他不能不吃,不吃白不吃,白吃一定吃。吃出味道,吃出意境,吃出意外,吃出吃外之意,吃外之意就是先交一半租金,餘下部分分月付,半年付清。


  吃飯其實是吃酒,把酒言歡,得勝的貓兒歡似虎。酒到深處,酒醒還醉醉還醒,一笑人間古今,全都是不過是個笑話,何必認真。一不認真,事情就好辦,就辦了。


  牛秀才覺得還不夠,沒到位,沒有夠味容易出偏差,賭金都交了,不能輸,不能有半分偏差。酒夠了還得玩夠,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消風遣月,玩點風月,才興滿意足。珍珍問玩什麽?唱歌嗎?牛秀才說唱歌算什麽娛樂,太平淡了。唱歌洗腳,都淡而無味,必須來點重口味,口味重藥性猛,才治得了權半天的毛病。


  用什麽藥方呢?什麽藥方比較重?首先要摸清權半天有什麽毛病。權半天的毛病其實也是所有男人都有的,是男人的通病,不能看見帶色的,見色起意,見色發瘋,見色就犯過敏症。找到病根子,才能藥到病除,事情就成了。


  藥是什麽藥,不是補藥也不是瀉藥,是泄藥,隻要一泄,病立馬就好,見色不起意,見色也不發瘋。藥名泄立停,別名泄停瘋,俗名射小姐。找個小姐一射,事就辦完。


  珍珍驚了,把秀才驚為賤人:秀才,你個書呆子,沒想到這麽色!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心裏原來有那麽多肮髒的秘密啊!


  牛秀才說我隻是聽說而已,也不知道泡小姐怎麽個泡法。


  牛秀才這麽說,明顯是撒謊不誠實。他怎麽沒見過,當年在尋香樓英雄救醜,不是他幹的好事嗎?幹好事不留名也不寫日記,結果還是被阿香得知,把做好事的他從尋香樓趕了出來。從此以後,他對泡小姐的事就不是一無所知,起碼胸中的書本知識就不純正了,增加了一些男歡女愛的成分,知識麵得到進一步擴展,眼界開闊了不少。


  所以幹好事未必要留名寫日記,漲知識也有好處,不具備廣博的知識他今天怎麽能想出這麽好的主意,居然從病理出發抽絲剝繭對症下藥藥到病除呢?而且何處采藥都想好了,當然是尋香樓找阿香啊,她那裏是中華藥庫,本草綱目,草方大全。


  阿香請小姐,我們出房費小姐服務費。咱們把權半天請到阿香的賓館,阿香帶小姐過來,兩軍會合,真刀真槍,短兵相接,以其人之矛,攻他人之盾。


  珍珍說沒想到你個死腦筋,還真會想主意,不過是個餿主意。


  牛秀才說不管是不是餿主意,隻要讓權半天高興就行。以牛秀才個人的一點體會,男人沒幾個不好色的,越離色遠越好這一口。比如他們當老師的,平時師道尊嚴,裝著遠離色魔的樣子,其實內心張牙舞爪,十指亂抓,磨磨蹭蹭,整天都饞瘋了。真有小姐,還不玩瘋。


  珍珍不高興了:秀才,你平時是不是也好色呀?是不是也想玩小姐?

  牛秀才說我怎麽會呢?我天天呆在餐館忙得昏天黑地,哪有那種心思。


  那是你沒條件。你要發了財得了空,你也會那麽幹的。


  牛秀才說你那是假設而已,假設的事情不等於真實,甭管你的假設多麽真實也還是假設。你不會因為假設而生氣吧。


  珍珍說:我才不會生氣呢,你真要發了財,隨便你怎麽玩。隻要你交錢給我就行。


  牛秀才說你真讓我玩,我還不知道怎麽玩呢。我見了女人就緊張,哪有那興趣。


  兩人笑起來,珍珍擂了牛秀才一拳,她相信牛秀才不是那樣的人。牛秀才說:你覺得我這主意怎麽樣?

  珍珍覺得這主意不怎麽樣,可是要把酒店租下來,也隻有這麽辦,隻要把事辦成管它什麽辦法。


  所以才有龜兔賽跑,贏了的龜居然來找輸了的兔子幫忙的事。於是兩人一同來找阿香。老花說這事找阿香算是找對人了,她辦這樣的事是行家裏手。兔子很驚訝,然後很不情願,最後很糾結。無論是人道主義還是獸道主義,她都有幫的必要。幫不幫得了是能力問題,幫不幫是態度問題,是原則問題,也是獸道主義問題,人要守人道,婦要守婦道,獸要守獸道。阿香三道總得守一道。於是她選擇守獸道,獸道就是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大自然生物鏈。兔子和龜處在同一條鏈環之中,都屬於被食肉動物,為了這一鏈環不會掉鏈子,阿香決定幫龜一把。不過也別忘了提醒一句,好事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充分體現自己的善意。忙我是可以幫,但是虧了別怪我。辦酒店可是大生意,你們沒一點經驗,有那個能力嗎?別虧到褲子都沒穿的。


  牛秀才很不以為然,不以阿香的善意為意:沒你想象的那麽可怕!不就是一酒店嗎?別人能做我們同樣也能。


  阿香瞅了他一眼:那好啊,我就幫你們一回。將來虧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牛秀才說:那就謝謝你了!

  珍珍打了牛秀才一下,對阿香說:那好吧,姨,你先聯係好小姐,到時候定好了時間我提前通知你。你還要幫我們留好房間。房費和小姐費都是我們的。


  阿香說小姐費當然歸你們的,房費就免了。


  珍珍說盡量請好一點的小姐,長得好看一點,年輕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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