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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甘作棋子

  “嗯?”沒聽到回應的香瑟瑟,悶“嗯”一聲。


  納蘭褚旭畢恭畢敬點頭回應:“是,娘子大人。”


  “嗯。”這回香瑟瑟才換了語氣。


  “……”納蘭褚旭禁不住抹了一把冷汗,這女人竟然還理所當然。


  他看著她略帶霸氣的模樣,思緒一晃飄遠,想起埋藏在心中的那個伊人,隻可惜,那人已經忘記了所有,一切隻不過是回憶罷了。


  後來他沒有回書房,出了凝暉堂,無意瞧見牆籬下發呆的白若惜。


  她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滯,微微泛白的臉如同凋萎的苦蓮,牆頭上的葉子掉落在她的發梢上,渾然不覺。


  他眸色微斂,遲疑了會迎上去,指尖盎然欲動,終究沒有提起手來,隻是站在不遠不近處,輕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白若惜聽見他的聲音,輕搖頭,依舊眸色黯然,許久,她才抬起頭來看他,唇畔處浮起苦澀的笑容,溫婉問道:“可不可以陪我到外邊走走。”


  納蘭褚旭沒有應答,凝視了她許久,才微笑點頭。


  登上馬車,沉默了許久,白若惜低著眸子,輕聲問道:“我們……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沒有聽見回音,她抬起眼眸,看了看納蘭褚旭唇畔儒雅的笑容,抱歉道:“我還是想不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無需多想,順其自然吧。”納蘭褚旭淡然笑應,頓了頓,再微笑問道,“你想到哪去?”


  白若惜沒有回答他,輕挽帷簾探眸向外瞧去,映入眼簾的是聶雲庭躲在牆角下的半個身影,她忙放了帷簾回過身來,黯然心痛。


  她偷偷跟著聶雲庭到了凝暉堂後,不久又看見納蘭褚旭神色詭秘地跟進去了,她不敢進去,心莫名地惶恐,看著聶雲庭從凝暉堂出來,本來發了瘋想見他,但最後還是邁不出腳步。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否還是當初遇見的那個。


  初次見他,是在鹽都的文仕會上,她是萬眾矚目的才女,而他卻隻是靜坐在一旁的過客。


  那時候不少文人雅士、富家公子向她示好,偏就是這個從沒露過半點才華的男人入了她的眼。


  一眼看他,仿佛注定了今生的結局必定為他抒寫。


  他沒有文人墨客的才華,卻有運籌帷幄的智謀和常人難以想象的忍耐力,那股獨特的魅力隻屬於他。


  她相信,隻要了解他的人,都會為他著迷,為他不惜生命。如她,如淮寅,如為他在荊棘前路死去護衛。


  經曆了幾番劫難,才知道原來他是當朝的三皇子,她不顧他身份,不顧他的處境,執意愛他,甚至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也給了。


  原以為可以與他廝守一輩子,卻沒想到,突然有一天,他毫無預兆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擔心他遇險,她發了瘋似的滿城尋找,依舊沒有他的蹤影。


  得知懷了他的孩子,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她害怕這孩子的到來,是老天賜給她最後的禮物,暗示她,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後來,終於等來了他的消息,卻沒有等到他的人,等來的隻是一碗紅花,一碗奪走她骨肉的紅花。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可以為她教訓權貴,可以為她犯險,為什麽偏偏不能給她一個孩子。


  現在,連留在他身邊的機會也無情地奪走,他的心,究竟是拿什麽做的?

  “白姑娘……”納蘭褚旭見她魂不守舍,輕輕喊了聲。


  白若惜回過神來看向他,抱歉一笑,溫婉道:“聽太君說,納蘭公子在王府外置了一座宅子,若惜可不可以去看看?”


  “沒問題。”納蘭褚旭微笑回應。


  傍晚,白若惜找了借口獨自回旭王府,半路就被聶雲庭的馬車攔截下來。


  她坐在馬車裏一言不發,也不看他。


  聶雲庭臉色暗沉,帶著幾分薄怒,沉聲道:“回去收拾一下,本皇子命人送你回去。”


  “我要留下來。”白若惜別過臉去說,雙手下意識緊拽著手中的帕子。


  聶雲庭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冷聲戲謔:“怎的,非要讓本皇子對你厭惡到發指的程度才願離去?你還要不要臉?你不是名門的千金小姐嗎?怎麽跟青樓的女子一樣死皮賴臉。”


  白若惜竭力忍住心中的委屈,許久,再回過頭來對的他帶怒的目光,一字一頓鄭重說道:“你不是說你會對一顆棋子好,好一輩子嗎?聶雲庭,我白若惜要做你最優秀的棋子。”說著,她轉身下馬車。


  聶雲庭氣急敗壞抓住她的手腕,緊蹙的眉頭抖了抖,厲聲喝道:“本皇子讓你回去!”


  白若惜微笑下唇,強忍著眸底的淚水,哽咽了會,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不緊不慢回過頭來看他,呢喃道:“說,說你愛我。”


  聶雲庭微閉眼睛鬆開她的手,沒有再說話。愛,他從不知道愛為何物,也不會給把愛給任何一個女人。


  對女人,他隻有“喜歡”二字,喜歡她們妙曼的身體可以舒緩他的生理需要;喜歡她們的腦袋可以解決他的政治需要。


  此外,別無其他。


  白若惜忽然紅了眼圈,鼻子一酸,決然快速轉下馬車跑了。


  待她離開後,聶雲庭才睜開眼睛,沉沉歎了一口氣,眸色微冷,狠狠一拳捶到座位上。


  第二天,啞奴給一邊給香瑟瑟拆紗布,站在旁邊的阿洛一邊拿著手中的請帖小聲念道:“莊老板說,約小姐您到蓬萊山莊一聚,談談家具保養的問題。”


  念罷,阿洛撇撇嘴提醒:“小姐,阿洛覺得這又是一個陷阱。莊老板何時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還向你下帖,這是他幹的事情嗎?”


  據她印象,文雅一點來說,那個莊少清大大咧咧的,向來向來不拘一格。通俗一點嘛,粗枝大葉,不懂人情世故。


  尋常有什麽事,寫兩個字,紙團一扔就結了。客氣的時候,派個人過來嘮叨兩句。向下貼這種文人雅士幹的事情,絕對跟他不沾邊。


  香瑟瑟琢磨著,沒有說話。


  啞奴側頭往貼子上看了一眼,再伸手指了指帖子下款的“莊”字。


  阿洛仔細一看,察覺到異樣,連忙說道:“小姐,好奇怪,莊老板的‘莊’字,旁邊多了三個點。阿洛沒留意,幸虧啞奴發現了。”


  香瑟瑟琢磨了會,想到端倪,淡然淺笑道:“如無意外,這副帖應該是三皇子威迫莊老板發的。”


  “啊?”阿洛連忙說道,“那您萬萬不能赴約!”


  擱了帖子,擰了毛巾,待啞奴把紗布挪開後,她再小心翼翼給香瑟瑟擦拭眼睛周圍的地方,謹慎提醒:“阿洛聽說,那明珠郡主跟新晉的狀元爺明天約在蓬萊山莊浠水湖畔遊船。三皇子這個時候拐彎抹角約見你一定不懷好意。”


  更何況,她家小主子被害的眼睛才剛剛治愈,怎能又送上門去被他陷害?

  香瑟瑟睫毛輕顫,許久,才緩慢睜開眼睛。


  阿洛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試探笑問:“小姐,能看見阿洛嗎?”


  香瑟瑟緩慢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阿洛調皮的樣子,再側頭看向神情著急的啞奴,然後環顧四周,微笑說道:“到外邊瞧瞧,許久沒見到陽光了。”


  話音未落,忽然傳來納蘭褚旭的聲音:“明天遊湖如何?”


  聞聲,屋內的三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去。


  納蘭褚旭隨後走進來,他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淡然笑問:“明天到浠水湖畔遊湖,如何?”


  阿洛正想說話,香瑟瑟對上他的目光淺笑說道:“好。”


  “小姐……”阿洛急切道了句,這明明是一個局啊,怎麽能去哪?

  香瑟瑟提起手來打斷她的話,緩慢站起來拿過放在桌麵上的帖子,拇指往“莊”上輕輕一抹,旁邊那三點旋即沒了痕跡。


  她轉向納蘭褚旭微笑說道:“剛好蓬萊山莊的莊老板約我商談保養家具的事情。”


  納蘭褚旭伸手接過帖子看了兩眼,挑起眼眸想了想,納悶問道:“保養家具?”


  香瑟瑟理所當然點點頭解釋:“我們屋裏的每一件家具都價值連城,當然要好好保養。”


  阿洛礙於納蘭褚旭在這裏不敢說話,迫切走到啞奴身邊,使勁揪了揪他的衣袖。


  啞奴隻是看著香瑟瑟的背影,眸色漸顯複雜,卻沒有絲毫擔憂的意味。


  翌日,納蘭褚旭和香瑟瑟正打算出門,白若惜和雲婆左右攙扶著太君走來了。


  白若惜目光輕輕掃過納蘭褚旭和香瑟瑟,垂下眼簾,隱藏複雜的思緒。


  太君打量著香瑟瑟明亮的眸子,臉色微沉,若有意味問道:“眼睛已經好了?準備去哪呢?”


  香瑟瑟側頭看納蘭褚旭,沒有直接回答太君的話。


  納蘭褚旭解釋笑道:“奶奶,我和瑟瑟打算出門,跟蓬萊山莊的莊老板談談保養家具的事情。”


  “保養家具?”太君聽著有幾分納悶,又把狐疑的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


  旁邊的雲婆連忙說道:“主子,老奴聽說過這蓬萊山莊的老板除了經營酒肆,還販賣木材家具,而且,還有一個叫什麽售後服務的,關於保養家具,增值什麽的。都是新鮮玩意,老奴也弄不清楚。自從大少爺大手買入之後,那裏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城裏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掙破頭顱,隻求一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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