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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宣戰 午日凶鈴

  另一邊,聶雲庭碰上了進宮的瑜貴妃。


  “貴妃娘娘不是說自己是準皇後嗎?怎麽又跑出一個神神秘秘的皇後來?”聶雲庭揶揄戲謔。


  當然,他也並沒有多少興趣戲謔她。隻是,納蘭褚旭那位神秘的皇後藏得緊,他派出去的探子壓根無法靠近,更別說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誰了。


  他好奇的是納蘭褚旭帶那個女人到來,卻又不讓她出來與人相見,這當中究竟藏了什麽陰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希望從這個瑜貴妃裏嘴裏試探口風。


  說起那神秘的皇後,這是瑜貴妃心裏一個痛,她萬萬沒想到除了香瑟瑟之外,竟然還有一個女人,還一聲不響就當皇後。


  她不相信,這怎麽可能,明明那懿貞太後已經暗示後位非自己莫屬,怎麽會多出來一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


  昨日迎接,她沒能跟納蘭褚旭說上話,也沒能到大殿之上,直到宮裏的事結束後,她再三跟他的護衛說想見他,卻無一例外被拒絕了回去。


  她本想今天在皇宮門口攔堵他,可是,還是沒能遇上他,反而遇到這個落井下石的睿王。


  瑜貴妃雙手覆在腰前,仍是一副高貴傲慢的模樣,低嗤,冷聲道:“本宮隻是準皇後,陛下臨時改了決定自有他的決斷,本宮都不曾怨恨,睿王又何必在這挑撥離間呢?”


  聶雲庭側目瞟了她一眼,輕嗤。


  穿過庭門就看見了依偎在廊外熟睡的兩人,女的靠在男的肩膀,手抓著他的衣袖,恬靜的睡臉透著無言的依戀;男的挨著她的腦袋,沒有往日的嚴肅冷漠,護著她的纖腰,輪廓分明的俊顏上洋溢著不言而喻的寵溺。


  一個豔若紅花,一個溫如墨翠,相偎相依,初秋風落,為這個唯美的畫麵點綴幾片落葉,二人仿佛在這個安靜的角落沉睡了千年,隔絕凡塵的囂擾。


  看見這羨煞旁人的畫麵,瑜貴妃驟然目露凶光,意欲衝上去,卻被聶雲庭封住了穴道。


  聶雲庭盯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目光越來越冷,上前半步,掌心往下一壓,驚動了地麵上的塵埃。


  察覺到異樣,納蘭褚旭警惕睜開雙眼,見是目光凶冷的聶雲庭,他冷嗤不語。


  感覺到騷動,香瑟瑟抿了抿唇,再次蹭了蹭納蘭褚旭的肩膀,無意識抓住他的肩膀,許久,忽然意識到什麽,觸電般睜開雙眸。


  挺直腰來,便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納蘭褚旭,她愕然回頭,又看見了殺氣凜然的聶雲庭。


  她揉了揉昏沉腦袋,目光懵惺,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抓著腦袋扶著憑欄站起來,嘴裏叨囔著什麽,往右邊走去。


  聶雲庭疾步向她跑去,納蘭褚旭頓時躍地而起趕去攔截。


  香瑟瑟感覺到背後兩股陰風襲來,回身一看,隻見這兩個男人殺氣騰騰飛撲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二人差點抓到香瑟瑟之際,突然閃出第四個人,快如閃電按住了納蘭褚旭和聶雲庭的手,凜然逆流漩渦掀起了地上的落葉灰塵,仿佛天空因三人較量的殺氣而變得陰沉灰暗。


  被鉗住的二人定眼一看,才知道突然殺出來的是慕容憶。


  慕容憶暗沉的目光緩慢掃過二人,隱藏得深沉的霸氣盎然欲出,陰柔笑道:“二位又是天子又是王爺,光天化日,還是別這麽毛躁的好。”


  被他掐住手腕的兩人各自想掙脫他的束縛,卻沒料到這慕容憶的內力竟如此之高,二人合力也不見他麵有難色。


  “跟在下玩武鬥金剛,你們都不是對手。”慕容憶冷翹嘴角戲謔,冷手推開二人。


  納蘭褚旭和聶雲庭各自退了半步,沉了眸色,卻忽然發現香瑟瑟沒了蹤影。


  三人下意識四下張望,隻見被封了穴道的瑜貴妃,卻瞧不見香瑟瑟。


  納蘭褚旭無意抬眸往回廊的屋簷看去,才發現這似乎還沒睡醒的人兒像隻受驚的小狗蹲在屋簷上,目光依然懵惺呆滯,想必是剛才的事來得突然,讓她嚇了一跳,本能地跑屋頂上去了,隻可惜還沒能將她徹底嚇醒過來。


  察覺到納蘭褚旭的目光,聶雲庭和慕容憶先後把目光落到屋簷上,看見到了屋頂上的她。


  聶雲庭不由得微訝,竟沒想到短短時日不見,她還學會輕功了。


  香瑟瑟納悶擰緊眉頭,撓了撓頭,目光懵惺站起來,轉過身,展臂揚長而去。


  “哎……”聶雲庭險些沒反應過來,再一看的時候,發現納蘭褚旭和慕容憶也沒了蹤影。


  待到無人處,納蘭褚旭才止住腳步,扭頭看向一直尾隨在後的慕容憶,他回過身來,冷眼看他,沒有說話。


  慕容憶上下打量著他,隻見他目光深凜看不見底,輪廓分明卻透著琢磨不透的陰森氣息,一如他身上的墨綠衣裳,似明又暗,難辨透徹。


  許久,慕容憶雙手覆在身前拜了拜,帶笑道:“久仰鬼皇大名,不知在下有沒有榮幸與你一較高下?”


  “如何一較高下?”納蘭褚旭低冷問道。


  慕容憶勾起一抹詭秘的笑容,若有意味道:“在下知道,你現在雖然貴為都狼國的國君,但是,實權卻掌握在懿貞太後太後手裏。你這次前來無非就是想拉攏蒼月國,助你穩固皇位。”


  “所以……”納蘭褚旭冷冷道了兩個字,目光晦暗不明。


  慕容憶深沉的眸底添了兩分挑釁的意味,沉聲道:“三日之內,看誰能揪出對方更多的眼線。”


  “嗯。”納蘭褚旭應了聲,沒有再說話。


  慕容憶總覺他這聲回應有些怪異,但沒有繼續琢磨,拂袖轉身離開。


  茜禹宮


  采信急急走進屋裏匯報:“夫人,不出你所料,睿王應該把您的話都轉告給香瑟瑟了。而且,他還封了瑜貴妃的穴道,讓她留在杜苑那邊,還往她身上掛了牌子,說是鬼皇將她罰在此處。因此,沒有人敢去救她。”


  靠在榻上揉按著自己腦袋的穹戈夫人,輕嗤一聲,恨鐵不成鋼道:“這孩子,就是喜歡胡鬧,才會讓聶雲霄這樣的廢物騎在了頭上。”


  遲疑了會,采信看了眼穹戈夫人頭上又添了的白發,試探問道:“那……是否要派人去解了瑜貴妃的穴道?”


  穹戈夫人緩緩合上雙眼,容顏雖蒼老了許多,但淩厲分毫不減,若有意味道:“動她無用,本宮的計劃裏,從來就沒有她。”


  “沒有她?”采信迷惑低念。


  “本宮要的,不僅僅是讓納蘭褚旭跟香瑟瑟翻臉,還要庭兒跟她徹底為敵。”穹戈夫人緊閉眼睛念了句,歎息搖搖頭,責備低念,“閱女無數,竟然還敗在一個女人手裏,實在太讓本宮失望了。本宮絕對不能讓他的大好前途,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夫人的意思是……”采信遲遲不敢語。


  穹戈夫人忽地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弧,提起手來捂著額上洗不掉的烏龜,緩慢睜開一雙惡毒的眸子,冷冷道:“本宮要香瑟瑟親手殺死太君那老不死,而且,要讓她以為是庭兒設的局。這樣一來,不管他再怎麽迷戀香瑟瑟,也隻能與她為敵。”


  她稍微抬手往案幾上指去,采信忙給她倒了杯茶過來。


  穹戈夫人輕劃杯蓋,輕輕吹開繚繞在茶麵的煙霧,冷笑道:“本宮就知道,這不成材的庭兒肯定將本宮的話轉告她,好讓她做好防備。這也是本宮的計謀之一。本宮要讓他提醒香瑟瑟的話,最終成為懸在她脖子上的一柄刀。”


  采信輕斂眸色,


  “嗬……”


  忽然傳來一聲懶懶的嗬欠聲。


  主仆二人一下子警惕起來,不一會兒,就看見身著紅衣但睡顏懵惺的香瑟瑟從屏風後走出來,二人頓時吃了一驚。


  香瑟瑟旋即褪去懵惺的昏色,揚起一雙明亮而淩厲的眸子,戲謔道:“這樣算計你兒子,真的好嗎?”


  “她怎麽會在這裏?”穹戈夫人幾乎是整個人驚奇,“哐當”一聲手中杯子落地,險些沒把自己也摔下去了。


  “夫人!”采信慌忙扶穩穹戈夫人,繼而揚聲呼喚,“淩虛!段修!淩虛!段修!”


  不一會兒,淩虛和段修便衝進屋子來,之間一抹妖紅翩然往橫梁上飛去,銀絲飄嬈,如仙如幻。


  香瑟瑟繞著豎樁飛了一圈,單膝落到橫梁上,手枕著膝蓋傲視下去,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弧。


  穹戈夫人忙抓過旁邊的半塊麵具戴到臉上,看見傲然蹲在梁柱上香瑟瑟,不由得吃驚,沒想到半年不見,她還學了武功。


  采信仍扶著穹戈夫人的手臂,睨向跑進來淩虛和段修責問:“這妖女怎麽進來的?”


  淩虛和段修啞然說不上話來。


  “拿下她!拿下她!”穹戈夫人竭斯底裏大吼。


  淩虛和段修迅速抽出劍來。


  橫梁上的香瑟瑟不慌不忙低笑,莞爾笑道:“夫人,我特意到來看望你,你真的要這麽無禮的待我?”


  聞言,穹戈夫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還從來沒想過叱吒風雲的自己會被一個黃毛丫頭嚇得如此狼狽。


  穩定情緒後,她抬起手來示意讓淩虛和段修退到一旁去,挑起眼眸睨向橫梁上的香瑟瑟,冷聲問道:“你到這來幹什麽?”


  “嗬……”香瑟瑟忽而懶懶打了一個嗬欠,抿唇笑道,“看在剛才在這美美地睡了一覺的份上,給你一個提醒。”


  穹戈夫人輕斂眸色盯著她,沒有說話。


  淩虛和段修訝然吃驚,看這女人的確像是剛剛睡醒的模樣,換句話說她竟然進來這麽久了,才被發現。


  香瑟瑟流轉眼眸往他們各自暗驚的神情,風輕雲淡掃了一眼。事實上,並非她那半桶水的輕功有多厲害,隻不過她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他們交班,趁著一個空隙就溜進去找個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了。


  竟一直沒被發現,這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一會兒,香瑟瑟輕嗤戲謔:“聶戈儀,你是真的了解你兒子呢還是壓根不了解他?你既然猜到他會把你的計劃告訴我,那你怎麽會肯定他沒有兩手的準備,而掉入你接下來準備的陰謀呢?”


  “你想說什麽?”穹戈夫人盯著她冷聲責問。


  香瑟瑟淺淺低笑,反問道:“既然你肯定他會違背你的意思,那麽,身為你兒子的他,怎麽會沒料到你是在算計他呢?”


  穹戈夫人下意識動了動指頭,沒有說話。


  香瑟瑟搖頭輕嗤,戲謔道:“額頭上住了隻烏龜,人也變蠢呢?”


  下邊的幾人不約而同揚起鋒利的毒眸,殺氣凜然盯著她。


  香瑟瑟收起待衝鋒的姿態,直接坐到了橫梁上,莞爾笑道:“你這麽做,不怕寒了睿王的心嗎?究竟是讓他與我為敵,還是與你為敵?這麽笨的主意,誰給你出的?”


  穹戈夫人恍然一愣,無意識握緊拳頭,目光添了幾分複雜的冷色。


  香瑟瑟琢磨了會她的眸色,指尖勾到腰間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鈴聲,許久,她忽而問道:“下個月是你的六十大壽,對吧?”


  穹戈夫人收回思緒,睨向她。


  “小心!”采信突然驚呼,淩虛和段修閃電般拔出刀來護在前邊,隻見一根飛鏢落從眼前掠過,落到了案幾上,飛鏢上纏繞著一塊紅布。


  “嗬嗬……”


  聽見伴隨著“啷啷”的清脆鈴鐺聲,響起香瑟瑟銀鈴般的肆笑,下邊的四人迅速把落在飛鏢上的目光轉移到橫梁上去。


  此時窗外忽然襲來一股凜風,卷進來幾片枯黃的落葉,隻見橫梁上的人兒笑容詭秘,紅衣翻飛,銀發倒卷繚繞浮動,身上的鈴鐺“泠泠”作響,且她所處的位置正好瞧見不陽光,偏暗,乍眼一看,像午夜歸來的幽靈。


  四人不由得一栗,寒了後背。


  香瑟瑟抿唇淺笑道:“在你六十大壽那天,我會給你送上一份大禮。”說著,唇畔出的笑容忽然變得陰冷,“讓你嚐嚐,什麽叫做竭斯底裏的絕望。”


  穹戈夫人盯著她輕蔑冷嗤道:“就憑你?”


  想起自己被人瞬間傾覆的商業網絡,想起日漸增多的白發和因為頭痛徹夜難眠而快速衰老的容顏,她心裏就恨得慌,無時無刻不像將她撕成粉碎。


  “拭目以待,你苦苦經營了一輩子的東西,且看我能不能在短短時日內將她徹底摧毀。”香瑟瑟低念著,見她手裏忽然多了根飛鏢,淩虛和段修再次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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