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楊菲菲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淚水流成了小溪。白天，她強顏歡笑，隻在夜深人靜一人獨處時，才讓淚水無止無息地流淌。別人如何看她，如何毀她，她一點也不在乎，更談不上傷感了，她之所以哭泣，是因為她不心甘。她不斷地追問：難道自己隻有受人欺騙玩弄的命，卻沒有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

  小學六年級時，班主任是一個花白頭發的駝背老人。有天放學後，老師留下她一個人背書。她覺得非常委屈，要求背的課文她都背完了，而許多沒有背完的同學卻沒有留下。更使她煩躁的是，老師要她背一課不要求背的長課文。校園裏靜悄悄的，沒看到一個人影，窗外，許多蜜蜂在油菜田裏采花蜜。老師把她叫到房裏背書，她隻背了開頭幾句，就卡住了。老師說她的記性太差，所以背不得，有一種能開發智能培養記憶力的遊戲，問她願不願做。她點頭說願意。老師就把她攬在懷裏，手伸進她的裙子裏摸起來，嘴在她的臉上猛吻，拉碴的胡髭紮得她的臉生痛。她被嚇懵了，掙紮著說：“老師，我怕，不做這樣的遊戲。”可老師不理她，反而抱得更緊。後來，又把她抱到床上，剝她的衣服。這時，她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想喊，卻又不敢，嚇得全身發抖……?

  讀中學了，她迅速地發育起來，有如含苞欲放的花蕾。結果，又被班主任盯上了。班主任剛從師範學校畢業，不足二十歲，對她關懷備至。她自己也發奮努力，終於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中等師範學校。入校的前一個夜晚，月色朦朧，在她家後山的鬆林裏，大地為床，鬆毛當被，他們偷吃了禁果。那是一個令她終身難忘的夜晚，隻覺得自己被甜蜜的幸福融化了，化作輕風，化成流水。有了愛情的滋潤，師範三年的時光何其短暫。畢業後，分配回家鄉的中學，和心上人朝夕相處。正當他們積極籌備婚事時，心上人考入師範大學帶職進修。?

  未婚夫走後，何林就像幽靈似的糾纏不休。她對何林十分冷淡，有次，還給想沾便宜的何林一耳光。可何林死皮賴臉，全不當會事。暑假裏的一天夜裏，她和未婚夫正在顛鸞倒鳳，突然有人敲門，還輕輕地喊“菲菲、菲菲”。是何林！麵對突如其來的事故，她慌了神，不知如何應付。何林敲了門又來敲窗，“菲菲”喊得格外柔婉動聽。未婚夫輕輕下床穿好衣服，一下把門打開，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未婚夫怒氣衝衝地質問，她感到十分委屈卻又不知如何解釋，隻撲籟籟的掉淚。未婚夫重重地掃了她幾耳光，連夜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七年的愛情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她心灰意冷，一頭栽進水庫，隻想一死了之。可是，何林救了她，她也就成了何林的妻子。婚後的幾年裏，雖然談不上什麽恩愛，日子過得還算安然平靜，有了小毛後，她更是把全部心思用在家裏。誰能想到，何林染上了賭博，幾千上萬地輸了，回家還拿她出氣，輕則辱罵，重則拳腳，使她無法過日子。於是，她開始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很快，和教導主任墜落情河，長期壓抑的熱情猶如火山爆發一般，教導主任也信誓旦旦要和她做長久夫妻。當她義無反顧提出與何林離婚的那天，何林當著教導主任的麵，下狠手把她往死裏打。教導主任卻縮頭烏龜似的，一聲不響地躲開了。她被打得住進醫院，在醫院的半個多月裏，她望眼欲穿，可是，始終不見教導主任的蹤影。?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楊菲菲已經沒有淚水，隻感到自己的心被這雨水弄得濕漉漉的。她在反思這段時間和關海南的關係，她又有點把握不住了，又有點飄飄然了。她覺得這個男人是真心愛她的，他是那樣慷慨，大把大把的票子毫不吝惜地花在她的身上，看他的眼神，聽他的傾訴，難道他真的就是自己所要尋找的那個人?可是，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楊菲菲不斷告誡自己：小心！小心！小心！?

  刺槐的落葉在風中四散飄零，有幾片黏在玻璃窗上，模模糊糊如魔鬼的眼睛。楊菲菲伸了伸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準備睡了。這時，隨著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門開了。


  “這麽晚才來?”


  “為老夫子打人的事。”


  “我認為打得對，誰受得了那樣的侮辱?”


  “我們做老夫子的工作，要他向鐵雞公認個錯算了，可老夫子不幹。”


  “你們當領導的怎麽黑白不分?要鐵雞公向王老師認錯才是。”


  “算了，隨他們鬧去，鐵雞公說要告狀。”


  “告到北京他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楊菲菲把小毛抱到沙發上，用毛毯蓋了。有了上次的教訓，他們再也不敢亮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