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阿茲·達卡哈

  “白夜叉，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足夠了。”


  其實原本這樣的話本不應該由白華來說，但是，如果現在沒人告訴這位白夜星靈，對方就不會停下來吧。


  畢竟，即便放任白夜叉行動，最多也隻是將人類最終試煉重新封印。


  可那是遲早要跨越的東西，所以···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白華就這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然後指引者蕾蒂西亞和蛟劉兩人，一同看向異變的中心處。


  此刻，被高溫灼燒染成灰黑的濃鬱雲海，好似因為白華等人的到來，亦或因人類最終試煉重見天日，破開了些許縫隙，令點點陽光灑落下來。


  背對著光線的‘東西’，終於顯露了自己的真麵目。


  那是一頭全身白色，正伸展著一對扭曲的不像是正常進化出的翅膀，全長十尺的巨龍。


  巨龍擁有三個的頭顱，均都被細長樁狀物從下顎到頭顱給整個貫穿，一麵旗幟所化的鮮紅披風，被金屬製的樁子鑲嵌在三頭龍的肩膀上。


  三頭龍扇動著翅膀停滯在天空，三個頭顱分別向不同的方向，宛如照亮黑暗的三對，六顆猩紅眼球，俯視著下方宮殿。


  看樣子，這位剛破封而出的人類最終試煉，也沒辦法立即弄清現狀，對於下方的環境有些困惑。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封印人類最終試煉的地方，於情於理都是重中之重，理當被強大的共同體嚴加監管防備，但此時的煌焰之都不見一個人影，仿佛預見到三頭龍會破封，提前撤退了一般。


  “嗷嗷嗷嗷嗷嗷嗷——————！！！！！”


  非人類能理解的恐怖咆哮聲，化作實質的音浪，攜帶足以震碎大地的聲勢，朝四麵八方席卷而開。


  驚濤駭浪的旋風刮起，頓時形成數道連接天地的龍卷風，將地麵的岩漿、土地、建築全部卷上天空。幾乎隻是一瞬之間，便徹底把煌焰之都瓦解。


  燃燒的天空，崩裂的大地，宛若末日。


  若說之前煉獄般的景象，尚可看到建築物的殘骸，那麽在此刻毀天滅地的光景下，任誰也無法斷言，這兒曾經是美麗的都市。


  “這就是···人類最終試煉的力量？”


  蕾蒂西亞低聲呢喃著，至今仍無法相信，白華竟然想要讓自己對付這東西這件事。


  根本沒有勝算。


  不，現在的話，可以直言——贏不了。


  並非理論，而是一個嚴肅的事實，讓身為龍騎士的蕾蒂西亞，都發自內心接受了的事實。


  “怎麽了，蕾蒂西亞，害怕嗎？”白華淡淡的詢問道。


  “······”


  少女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根本不用回答，麵對這種東西，不感到恐懼，是不可能的吧？

  “你呢，蛟劉？”


  白華又看向蛟劉，也是和蕾蒂西亞差不多的狀態。


  “無需介懷，更不用感到羞愧，有恐懼是一件好事，隻有這樣才能最直觀的認識到差距，好好看著，牢牢記住，那就是你們要擊敗的目標。”白華用沉重的聲音說著：“看清楚吧，那就是惡。”


  說完這句話，白華的身影驀然消失。


  等到兩人回過神來時，白華已然出現在與三頭龍平齊的高空，宣泄著絲毫不弱於人類最終試煉的存在感和壓迫力。


  “恭喜你，從悠久長眠中醒來，人類最終試煉的一柱，現在感覺如何呢？”


  麵對如野獸一般的三頭龍，以極為友好的語氣開口。


  同時間，激流的大氣，滾動的岩漿，支離破碎的地麵，均在一股奇異能量的引導下平複，狂風停滯烏雲消散，岩漿回流到火山中，大地迅速的愈合長出青草。


  “初次見麵，吾名白華·亞瑟道爾，非此世之人，亦非為取你性命而來，不過，我會阻止你的步伐。”


  和善的語氣，身上也沒有丁點兒戰意與殺意。


  回應他的，卻是凶猛的咆哮，與巨大的影刃。


  操縱影子的變化，和蕾蒂西亞同樣的恩賜——龍之遺影！

  不過比起蕾蒂西亞的恩賜，這一擊足以滅殺蕾蒂西亞和蛟劉兩位強者了。


  三頭龍身下的影子刹那間浮動，激起數道影刃，好似要切割大地分開天空一般，朝白華激射而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


  巨大的咆哮聲亦化作驚人的衝擊波。


  麵對這些足以秒殺四位數的攻擊，白華也不禁微微皺眉。


  不過下一刻，他輕輕的揮手，將迎麵而來的漆黑利刃消於無形，更是無視了衝擊波，任由音浪轟擊在身上，卻不動一分一毫。


  “真是驚天動地的聲勢呢。也就是說，沒有交流的意思嗎？”


  是的，三頭龍雖表現的宛如毫無理性的野獸，可其實力，生命進化程度，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沒有智慧。


  如今像怪物一般嘶吼，隻是因為，三頭龍沒有和白華交流的意願。


  “你也相當的驕傲啊。”


  說著這話，白華緩緩抬起手，空氣中驀然爆發出無形的炸裂連鎖，僅僅瞬間便將三頭龍轟炸得皮開肉綻，大量鮮血持續湧出。


  不過那些血液並沒有白白浪費掉，而是從中湧現出無數異形巨龍。


  怪異的身形類似三頭龍，卻隻有兩個頭，散發出的氣息顯露著其實力強大，至少是神靈等級。


  正是純血之龍的標致。


  而在三頭龍身上，更是給人一種誇張的感覺，僅僅流出的血液，就足以製造出神群等級的龍群。


  趁著白華觀察龍群的空檔，黑影宛若流光，巨大的龍爪拍向白華。


  極近距離的一擊，沒有閃避的可能。


  但是，他也不需要閃避。


  “啪——”


  伴隨一道輕響，三頭龍身形好似定格住了一般停頓在半空，接著，魔力化形，變成巨掌，反手抓住這隻龍爪，爆發出三頭龍也無力反抗的巨大力道，掄錘子一般轉了一圈，將緊隨其後，那鋪天蓋地的影刃盡數擋下。


  就這樣，三頭龍如同盾牌一樣，幫白華擋下了全部的攻擊。


  如此戰力，恐怕人類最終試煉也能輕易跨越吧。


  連三頭龍都這麽認為的時候，鉗製著他的魔力巨掌卻驟然一鬆。


  “還是沒有交流的意思嗎？明明這裏的人，已經被我全部轉移，你應該沒有顧慮了才對。雖說你的信息已經被我全部記錄下來，不過我還是希望，由你本人自我介紹一下，那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原來如此。”


  在蕾蒂西亞和蛟劉驚訝的眼神中，三頭龍以低沉的聲音開口。


  六隻紅玉般的眼睛裏閃爍起凶光，裂開龍嘴說了這麽一句話。


  “確實，原本是為了提高自身怪物性而不使用言語。不過既然被看破，那自然另當別論了。”


  “哦？我到覺得，會不會說話，和怪物沒有關係，會說話的怪物可多了去了，你瞧，那邊不就有一個麽？”白華指了指遠處的白夜叉。


  白夜叉：“？？？”


  “白夜魔王麽···”三頭龍頗為意外，又感到理所當然的呢喃一聲，旋即看向白華，道：“闊別了兩百年的爭鬥，理當自報名號。”


  他用嗤笑一般的聲音說道，在背後展現並誇示一麵刻有Aksara——惡之原文的旗幟。


  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是被封印了兩百年，被箱庭所畏懼的名字。


  “我是箱庭三位數，拜火教神群的一柱——魔王，阿茲·達卡哈。由宗主處接掌旗幟和三位數，注定今生將以魔王之身度過的不共戴天之化身！”


  難以言喻的氣勢激蕩而出，下方襲來灼熱的風，將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他是阿茲·達卡哈，由阿裏曼在黑暗中創造，謊言、惡念、變節、貪婪、混亂、虛弱、衰老、狂妄七靈中，拜火教代表惡念的惡神一柱。


  阿茲·達卡哈如此振奮的怒吼。


  “好了，放馬過來吧，久違數百年的英傑！窮盡全力！竭盡智謀！耗盡蠻勇——試著化為貫穿吾胸的光輝之劍吧！吾乃絕對之惡！吾之屍首之上是為正義！！！”


  ——拜火教。


  其特殊性不同於其他神話。


  以善惡二元論解明世界之理，擁有特異宇宙觀的神群中的一派。希伯來的舊約聖經與佛門都存在魔王這種位置，但阿茲·達卡哈所屬的一派擁有比他們更上一層的特異靈格。


  後者所說的魔王是給神群的敵對者所準備的位置，因此其根本的意誌和目的都是惡意。聖經記載的神與惡魔的對立就是一個顯著例子。


  神與惡魔對立的實質主題是反體製、社會惡和人類所擁有的惡性。


  不過拜火教的魔王，不是出於目的才行惡。


  這份惡意所在和目的意識，正是與後者魔王的決定性區別。


  以三頭龍為首的拜火教魔王——是以為惡本身為目的而誕生的，揮發其暴威的魔王。


  為惡，而行惡。


  他是被稱為人類最終試煉的最古老魔王。


  他是曾經擊退了百萬神群的恐怖弑神者。


  即為——這頭三頭魔龍，是位列三位數，天生的魔王！

  至此，白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對方是惡，毫無疑問的惡。


  若反駁這一點，便是侮辱對方，因為其本身就的為惡而誕生，其意義便是背負惡，其身為——絕對之惡。


  “很遺憾，阿茲·達卡哈，我說過，要殺死你的人，並非我，要彰顯正義的人，也不是我。不過，真正的英雄，會在我的幫助之下，貫穿你的胸膛。隻是，現在還遠遠不是那一瞬到來的時刻，因此，請耐心等待吧。”


  說完這一句話，白華體內的魔力轟然暴動起來。


  “轟——！”


  仿佛一聲驚雷，巨響傳遍整個箱庭。


  緊接著，一條條線自天空落下，自大地升起。


  以箱庭作畫板肆意塗鴉，轉眼間，眼前的空間乃至世界本身，均被明確的分割開來。


  那並非術式。


  因為說到底，術式是模仿神靈研發出的力量，其本質上和神靈掌控的權能一樣，即便再怎麽靈活多變，都逃不開這一點。就算是超神域術士，所持有的力量，也僅僅是無數規則權能的混合升華，雖然在箱庭中也是第二尾數的能力···


  不過，阿茲·達卡哈擁有對神靈的絕對克性。


  即便白華親手釋放的術式，也會被對方破解。


  因此，他使用了戰士的一麵，更為狂暴，亦更加純粹的毀滅規則。


  那些線，破碎一切能量、物質、概念，其表現出的形勢，雖為毀滅規則，卻實打實的超脫了所有生靈和智慧認知、接觸、觀測到的‘毀滅’。


  比起碳元素和鑽石那種直接的關係，更加複雜。


  如果形容的話，便是——存在形式類似，卻完全不同，超越了毀滅規則的‘毀滅’，連毀滅規則本身也能破壞殆盡的力量。


  在白華的認知中，除了動用無上權柄的唯一神，任何存在都無法動搖這股力量。


  阿茲·達卡哈，自然也不例外。


  “箱庭下層被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域，現在每一個區域被我劃分為同等十份，每過五日，以你為中心，分割區域的線便會消失一道。可以理解為，隻針對你的封印。”


  換言之，阿茲·達卡哈想要毀滅整個下層，就必須用200天的時間。


  而箱庭下層的人們，如果畏懼人類最終試煉的話，隻需要待在遠離阿茲·達卡哈最遠的區域，便能平安度過200天。


  當然，屆時即便戰勝人類最終試煉，下層也會被破碎。


  “放心吧，不會讓你等那麽久的，在南區最後一道封印消失之前，一定會來殺死你！”


  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當然，你可以嚐試解開我的封印。可以先告知你一點，這道封印的力量，非箱庭的世界持有的力量，即便用上連接箱庭全部世界，從古至今乃至未來所有的知識，亦無法撼動分毫，妄圖解開封印，最後均為徒勞。”


  白華就這麽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通告著對方。


  “想要殺死你，不是簡單就能完成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準備。而你，也需要時間，不是麽？所以就耐心等待吧，等到你引發世界的終末，或是，死亡降臨至你頭上的那一天到來。”


  簡直就像是，世界毀滅的倒計時。


  無論對箱庭，還是阿茲·達卡哈。


  “如何？惡神，不服嗎？”


  “——！”


  沉默，或者說驚訝。


  短暫的沉寂片刻後，傳來暢快大笑。


  “哈哈哈，不錯，不錯，實在是不錯！怎麽會不服？！強者對弱者製定規則，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真理，這就是人類，這就是讓我能熱血沸騰的英傑！”


  阿茲達卡哈大笑著，以這般姿態認可的白華的說法，旋即道：“不過，你可別指望我會老實的待在這裏！”


  “嗬嗬，你大可以試試！”


  聲音落下，白華連帶遠處觀戰三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隻留下以煌焰之都為中心的區域，除了三頭龍外，不再有第二個生靈。


  決戰時針，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