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兩個倩影
漆黑的大街
“放開我！邵亦寒，放手！你抓得我的手很痛！”紅蕪芯踉蹌地跟在他的後麵，柔弱的手腕就快被他擰碎了，“你想帶我去哪裏？你說一聲，我跟你走就是了。邵亦寒！正人君子！英雄！好漢！混蛋！流氓痞子！無賴！你說過今天過後不再碰我一根指頭的！”
“今天過了嗎？”邵亦寒鬆開手冷冷地反問了句，“剛才那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企圖強吻你，你為什麽不躲、不喊？”紅蕪芯臉一陣通紅，那是跟她定親的溫哥哥，她不敢躲閃。邵亦寒緩了一口氣又擢著她的腦袋不爽地說：“你這死腦袋，被人欺負也不知道叫喊！對著我就大吼大叫！你真的那麽犯賤，隨便讓男人勾引嗎？”
“瘋子，莫名其妙！”紅蕪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盯了他一眼，又下意識向後退步想要溜走。
“你敢轉身，我會想盡辦法讓你後悔。”邵亦寒微揚起頭淩傲地警告。
“你想怎麽樣？”紅蕪芯彎起嘴角苦笑問，又稍微欠身恭謹說道，“蕪芯必定謹遵吩咐。”
“學得到快。”邵亦寒輕笑了一聲直接問，“你幫我認清你的七位姐姐。”
“七位姐姐？”紅蕪芯眨了眨眼眸嬉笑問，“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有八位姐姐的！”
“別說廢話，你到底幫不幫忙？”邵亦寒厲聲問了句。
“你好凶呀！現在是你求我，態度就不能和藹一點嗎？”紅蕪芯冷哼了一下又背過身去摟抱雙手輕笑道，“你沒看見剛才溫家那藥罐子是怎麽討好我的吧？你怎麽也不學學人家？也給祖奶奶我跳一支舞來瞧瞧。”
“紅蕪芯，你知道我沒有耐性，你若惹惱我，你知道會有什麽結果。”邵亦寒已經淡漠高傲地說，紅蕪芯回過頭來不爽地盯了他一眼，邵亦寒沉了一口氣略帶微笑說，“你要不要幫忙？”
“不是我不想幫，是我真的幫不了你的忙。”紅蕪芯一臉無奈地說，“我也知道我有八位姐姐，可是我常年養在蘇府，跟她們見麵的幾乎不多，我真的分不清他們到底是誰跟誰。”
“你怎不編個像樣點的理由？”邵亦寒一手扯住她的辮子不爽地責備。
“你混蛋，放手！”紅蕪芯胡亂抓他的手。
“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割。”邵亦寒說著掏出一截竹片來遞給她說，“代我交給你八姐，說我約她明天巳時在水雲居見麵。”
“你約我八姐？”紅蕪芯甚是吃了一驚，邵亦寒鄭重地點點頭，她擰緊眉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她那麽孤高怎麽會隨便見你這小氣混蛋……”邵亦寒陰下眼眸冷冷盯了她一眼，紅蕪芯抿了抿唇苦笑說：“你以為她會幫你？”
“她要不要幫我，我要不要她幫我，那都是我的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邵亦寒淡漠地說了句又盯著她嚴重提醒，“這是對我很重要，你可千萬別給搞砸了！”她就是個禍胎，什麽美好的事情到她手裏搞砸了。
“可是，我想來想去，我都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幫你的忙。”紅蕪芯一臉迷惑地看著他，邵亦寒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又咧起嘴角微笑說：“紅蕪芯，你幫我一次，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恩情，以後你若有事情要我出手，我必定赴刀山下火海替你辦到。”
“那好，我現在不怎麽高興，你能不能裝狗叫逗我開心？”紅蕪芯嬉笑道，邵亦寒沉下一雙嗜血的厲目陰冷地看著她，紅蕪芯拔出他緊拽在手裏的竹片傻笑說，“別生氣，我開玩笑！我一定給你把話傳到我八姐那裏，但是她見不見你，這可跟我沒有關係。”
“嗯，謝謝。”邵亦寒難得道了句謝。
“那我先走咯！”紅蕪芯嬉笑了一下忙轉過身唧唧走去。
“紅蕪芯……”邵亦寒突然喊了句，她怔了一下停下來，他緩了緩氣懇切地勸說，“我不知道你為何喜歡流連煙花之地，但你畢竟是個清白人家的姑娘，不要隨意把自己的名聲給毀了，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
“你在取笑我今天的舉止？”紅蕪芯彎起嘴角淡漠地問，幽深的黑瞳滿是揣測不透的深沉，她輕吸了一口氣嬉笑說，“你忘了，我的名聲已經被你毀了大半。既然你知道名聲對女兒家很重要，那你又為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犧牲我的名聲？”
邵亦寒愣著無語，他的確有愧於她。紅蕪芯勾起一抹深沉的苦笑大步向前邁去，對於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來說，名聲永遠比不上她所想要守護的東西來得更重要！邵亦寒看著遠去的身影，忽而感覺到她的落寞，她明明是那麽的陽光燦爛，怎麽會突然像蒙上了一陣愁傷呢？
邵亦寒早早就來到水雲居的亭子等候了，茶壺裏的茶幾乎被他喝光了，即使在電光火閃的朝堂，麵對命懸一線的抉擇也沒有此刻那麽緊張，捏在手裏的杯子都幾乎被他擰碎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一點，讓你久候了。”背後突然傳來紅琉芯溫婉如水的聲音，邵亦寒忽而渾身一震真想像邵亦楠所說，想迫不及待扭頭看她但又因為害怕，感覺全身提不上力氣。
“紅姑娘。”邵亦寒站起來回過身溫婉地道了句，她一如初見那般恬靜優雅地站在前方，他的心不覺坪然跳動，腦袋似乎遲疑了，一下子說不出什麽話來，真沒想到自以為了不起的自己，麵對她竟會如此失態，仿佛自己是一個蠢鈍的白癡。
“你們在這裏等我。”紅琉芯輕聲對身後的春桃、冬雪吩咐了句，然後向亭子走過去。她微低著頭來到邵亦寒的跟前，略帶生澀地欠了欠身溫婉道：“小女子，拜見嶽王爺。今天有事來遲了，請王爺恕罪。”
“紅姑娘見外了！”邵亦寒愣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她，又怕唐突了她，他忙伸手引請笑道，“是本王唐突了姑娘，突然約你到這來，姑娘請上座！”紅琉芯柔目含笑溫雅地坐到凳子上，邵亦寒看著她溫柔爾雅的神情，不覺遲愣了一下又忙給她倒上一杯茶微笑說：“多謝姑娘肯應本王的約。”
“這是王爺的？”紅琉芯清寧地問了聲，修白細長的指尖將他交給的竹片輕柔地放到石桌上。
“姑娘應約到來，是否了解了當中的含義？”邵亦寒溫和笑問。
“隻是琉芯愚昧的見解，不知道是不是王爺心中所想。”紅琉芯謙遜地說道。
“姑娘可否道知一二。”邵亦寒揚起淡雅的笑容，盡量壓製住心中的迫切，溫婉的深眸沒有半分淩厲，生怕自己驚恐到宛若似水的她。
“非淡泊無從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紅琉芯看了看手中的竹片，溫婉道，“竹，以其神姿仙態，瀟灑自然，素雅寧靜之美，令人心馳神往，又以虛而有節，疏疏淡淡，不慕容華，不爭豔麗的品格。”說著，她又抬起水眸看了一眼邵亦寒，清雅的眸色撩上幾縷深邃的瞳光，似有一絲戲謔，“然而，世人隻知道其實，不知道其虛。執顧靈地，隻因有夢；空中枝節，隻為存其所護，堅固如磬，隻因心有所待；今日之禁錮，為了他人之作賞，而忘我，撅世人所見之冷漠；一旦零落，獨隻成片，即使執與人手，亦可遨遊四方，那份逍遙豈可小覷？”
“……”邵亦寒久久凝望著她，不因她優雅的談吐，不因她水眸撩動的魅惑，隻因她每一個字眼都是他心中所想、腦中所念，仿佛就是從他的心掏出來的字眼一般，這份心貼心的魅惑讓他無法不沉醉她的溫柔之中。
“不知道小女子的見解跟王爺的見解能對上幾分？”紅琉芯溫婉笑問。
“紅姑娘果然是兗州第一才女，見解獨特，無人可比。”邵亦寒微彎唇淡笑說。
“王爺竹片之約，可與紅家的選婿有關？”紅琉芯說著站起來轉到亭子的憑欄邊，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淡雅問道，“兗州嫁娶的風俗，一對新人要手執連著紅線的竹片將其共埋連理樹下。王爺也是為此而來吧？”
“果然瞞不過紅姑娘。”邵亦寒站起來凝望著她煙紫色的倩影，麵對她的聰慧，他除了坦白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你認為我會幫你？”紅琉芯回眸溫婉問。
“若紅姑娘不願意幫忙，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邵亦寒微笑說了句。
“我出現於此，隻因我好奇，為什麽王爺偏偏要讓我幫忙呢？”紅琉芯水靈的雙眸泛上絲縷疑問。邵亦寒霎時接不上話來，因為他想見她，他想借這個機會了解她親近她，但是這個狂妄的理由，怎能讓她知道？紅琉芯微抬眼眸，柔和的雙眸多了一分淩傲的氣息，她垂下眼眸微笑說：“王爺請求幫忙，小女子可以推卻嗎？”
“若紅姑娘不願意，本王不會勉強。”邵亦寒溫婉笑道，或許真的是自己太激進了。
“王爺身份高貴，難得提出請求，琉芯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總又不能無故幫助你。”紅琉芯流轉眸光略作低想，然後揚起一雙溫婉又兼帶淩傲的靈眸清雅道，“若王爺為我辦成三件事，我才決定要不要幫您。”
“一言為定，你要我辦什麽事？”邵亦寒急切地問。
“嗯……”紅琉芯略作低想了一下，再抬起柔目溫聲道，“今天爺爺吩咐要我淘氣的九妹在申時之前回到紅府見他，想必她今天又要遲到了。如果王爺能讓她及時回家，那就算辦成了第一件事。”
“……”邵亦寒輕扯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度的苦笑，要他讓那臭丫頭及時回家？
“如果王爺辦成了，琉芯會派人告知你第二件事。琉芯得回去陪爺爺用膳了，告辭。”紅琉芯稍作欠身轉身走去！
邵亦寒回過神來看著她帶著侍女遠處的身影，這個驕澀謙遜又兼帶桀驁不屈的靈柔女子，就是他尋覓半輩子的愛人，為了她，紅蕪芯趕緊滾回家！